“寒阙,我就不打扰了,既然丞黎回来了,那我就走了,毕竟我也要回白皖族了。”离洛笑着看着寒阙,“下次见喽。”
夜晚雾浓了些,地上的落叶,带了些许伤愁的泪,但,又像是一个女子晶亮的眸子,反射着这个朦胧的世界,浸透着这世事的尘埃,是谁踏着露水,让游风轻扶过他的脸庞。
冰冰凉凉的那是什么?闻起来,带一点涩涩的味道,或许是杨树吧,要么,就是哪家姑娘弄着迷香,迷住了在那里沉思的人。
杨树的香味飘得有些远了。
寒阙脸上能感到,被雨水亲吻过的痕迹还未消散,那小小的感觉,不知有哪般魔力,弄得他心里百味杂成,他强行扯了一个笑脸。
湿润的空气里,许是有仙灵在跳舞,从这一枝头,旋转着,勾勒着,漂流着,弧线着,谱写着美妙乐章。
寒阙苦笑着,站在白杨树下,静静得笑了着,没有欢快,什么爽朗…什么寂寞什么都没有,他只是笑…虽然是淡笑…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月,寒阙看着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丞黎,正欲说什么,却被夏芙叫了出来,寒阙看了丞黎一眼点了点头,跟着夏芙到了外面。
“虽然我把丞黎的膝盖治好了,但是走路可能还是会有点..”
“慢慢来吧。”
“只是,我看得出来他体内的虐毒有些加深了,你的药治好了吗?”
“应该快了。”寒阙低下头思量了一下。
过了没一会儿,他们进来了,寒阙把人扶起来道:“今天就走几步吧,不知道你能不能恢复,只能看天意了。”
丞黎点了点头,脚踩在地上,但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他往前移了一步却觉得疼痛难忍,一下子倒在地上。
寒阙赶忙把丞黎扶了起来,问道:“没事吧。”
丞黎摇了摇头,固执地又站起来,走了一步可又跌了下去,如此反复,寒阙一下子抓住丞黎的手道:“够了,别在作贱自己了。”
丞黎捂住自己的脸:“我只是不想成为,躺在那里的废物。”
寒阙叹了一口气,把丞黎扶了起来,丞黎依旧那样站起来走一步跌倒,就像刚刚学步的婴儿,而后他慢慢一步,一步走回了,床边。
“丞黎很厉害,可以走十步远了。”夏芙淡淡笑着说道,寒阙看了一眼她,拿起药膏给丞黎上药,却发现丞黎盯着窗外,眼神里有些伤情的色彩。
这些天,寒阙教丞黎走路,就像是把他当孩子一样照顾。
就在那天,丞黎忽然病发,过了三天他才醒过来,寒阙以为他没醒就坐在他的床边叹气,这时,夏芙来了,看着昏迷的丞黎:“你的药好了吗?”
“还没有,做到最后才发现一切却是徒劳。”
“你辛苦了这么久都花在制药里面,却还是...不过你打算要瞒他到什么时候?”
寒阙眼中含着罕见的泪光,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告诉他。”
夏芙冷笑着说:“他不剩多久了,非得他只剩最后一天才告诉他?”夏芙握着手里的杯子,越捏越紧,“寒阁主,你当初可是不这样多愁善感的。”
寒阙没有说话,看着床上躺着的丞黎,满脸都是忧愁,夏芙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面,便道:“你对丞黎的好,是明眼人,一看就知的,只是寒阙,寒阁主,他真的没多少时间了。”
“我知道的。”
“这因虐毒死的人,多少岁都是不定的,他父母可能是死的比较晚,可丞黎经历了这么多痛苦的经历,想必这虐毒也越来越近了。”
他给丞黎往上拉了拉被子,站起身:“不告诉他,可能是件好事吧,万一后面药制成功了呢?你我都不得而知。”
夏芙不解地望了寒阙一眼,然后拍了拍寒阙的肩膀,摇了摇头。
“但愿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这时丞黎咳嗽一下醒了过来,他的脸色如常,可是丞黎早在他们说话之前就已经醒了,他只是那样闭着,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即使他什么都知道了,但他还是很平静地对寒阙说:“我想喝红豆汤。”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寒阙看着丞黎什么话都没说,吩咐了下去,只要是丞黎的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
“那我先回一方梨花了,来日再来看看丞黎。”说完,夏芙就离开了。
终于南璇修习完心法,便匆匆回了天尘,回到了自己的宫殿看见了正在折磨焰萧的嗣权,她淡淡的一笑,转身像是没看见一般。
嗣权就这样打着焰萧的肚子,像是很解气似的。
“驸马,南璇醉仙回来了。”
“回来了?在哪里?”
“在寝殿。”
“好,把这人的伤口处理一下。”
嗣权来到了寝殿,可并没有发现南璇的身影。
“南璇人呢?”嗣权对着一灵奴吼道,感觉自己被耍了似的。
“刚刚在这,醉仙叫我给你带句话:晚上,兰兮亭那里喝酒。”
嗣权听完连忙跑到兰兮亭,可依旧没人。他就在那里等着。
很快,夜幕如期而至,南璇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啊,嗣权?”
“你去哪里了?”
“我去哪里你没必要知道。”
“没必要?你可知我俩是夫妻?”
“夫妻?见笑了。”
嗣权看着南璇眼神里充满着一点杀气,和之前的南璇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
“你不说是吗?”
“当初我以为你这个白皖族太子挺不错的,可没想到性格变得如此之快啊,还强人所难?”
“你...你给我住嘴。”嗣权把桌上的酒杯摔在了地上。
“住嘴?嘴又不是你的...”
“你太不知好歹了...”
突然嗣权挽住南璇的脖子,可南璇一个肘部往后重重地击在了嗣权的心脏的部位,嗣权退后了一步。
“你为何会有这般力气?”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醉仙,皖族嗣权王子,何必如此害怕。”
南璇平淡的声音,反而让嗣权觉得更加不对。
而后,第二天就传出了嗣权王子病故的消息,离洛觉得这事和南璇有关便去找南璇。
却被拒之门外。
“南璇醉仙,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把我哥怎么样了,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我哥的,你出来,你告诉我好不好。”
离洛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哭得一抽一抽的,像是被人抛弃的孩子一般,这时一个灵奴交给她了一封南璇写的信。
约她明日午时三刻会面,她就告诉她嗣权是如何死的。
真是南璇,她为什么?就为了上次那件事?
离洛哭着将这封信放在心口上,哭的哽咽,她跪在那里,嘴里念叨着“哥”。
南璇拿着药膏给焰萧上药,她用药暂时止住了焰萧的伤。
没想到那嗣权下手这么重。
她在自责,自责自己的没用,如果不是因为她,焰萧不至于如此。
“你为何要这样做?”离洛红着眼,泪水打着滚。
“没有为何。”南璇很冷静地道。
“呵,南璇醉仙,那件事,呵,你俩本就是夫妻,这有什么?难道是因为那个男人?”离洛又道,“要是云帝知道了...”
南璇不在说什么了,就只是看着离洛,便离开了。
丞黎和寒阙站在桂花树下,嗅着桂花香,丞黎觉得他的一生如此离奇,他没多少时间了。
他看了寒阙一眼,他想知道如果自己死了,在那时候会怎样,寒阙感觉到了丞黎的视线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丞黎淡笑着摇了摇头。
“恩。”寒阙觉得丞黎有些奇怪,但也没细想,估计是自己想多了吧。
独旭以前说附近有一忘生涯。
忘生涯,忘生?如果真能忘生,那该多好啊?
这一生对于丞黎而言是痛苦的,自己现在连路都走不了几步,又身患虐毒,因幻境而雪上加霜。
本以为可以就这么平静地呆在寒阙身边,等着他把药制作好,可是...
想得这么美好,但现实却总是让人黯然神伤。
此刻的丞黎好像看清看淡了一切似的,对于未来,他的憧憬有些无光了。
丞黎便道:“寒阙,你说人有几条命。”
“一条。”
“是啊,人只有一条。”丞黎笑了一下,“没事,我就随口问问。”
寒阙却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病真的没法了,你会怎么样。”
丞黎只是看着桂花,没有回答他,毕竟回不回答都没有意义了。
桂花已经完全开了,远远望去,满树的金黄,走近一些,是那繁茂的枝叶中点缀着点点金黄,既好看也耐看。
都是一簇簇开的,一簇就是十几朵,桂花不大的,却很香,还是它那特有的幽香,一树的花香就能沁人心脾。
桂花它不美丽,可它懂得避让,在秋天开放。
桂花不如桃杏,但它可深知四两拨千斤的道理,所以它能被世人赞颂。
古有梅、兰、竹、菊。
春来万朵娇,它却不与争。
秋至万枝息,它却满树春。
丞黎此刻深思,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独旭是离开了吧?”
寒阙点了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