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退婚一事算是尘埃落定,慕家又呈现出一派安宁,除了二房一直闹着要出来,惹了老太爷生气,又多关了几日外,还真没有什么大风浪。
明月楼那边也是照常传递消息,不过就是最近蓝翘发现有人在打听明月楼内部的事,让红如给打发了,后来查明是对家的在探听而已,就没放在心上,日子仍然是过得舒坦。
慕芷惜依旧在府里带着琬儿和康儿,上山爬树,下河摸鱼,上蹿下跳的,气的大太太直训她。容氏拿慕老太爷过几天要校考她书的事吓唬她,她才安静几天。
这天她这在慕老太太的屋子里,慕从之正校考她近日里官学的东西,容氏在一旁听着喝茶,乔氏带着琬儿在一旁打络子,慕老太爷正问到何以谓君子,何以谓忠臣,慕芷惜想了一会儿,刚要回答,就看见慕老太太身边的茗香急匆匆的进来了。
茗香进来行礼道:“宫里来人了,说青贵妃和娴妃娘娘召人入宫去。”慕老太爷还算镇定:“估计是前阵子陛下说起娴妃怀孕辛苦,让娘家人进宫看看,传旨的人呢?”“回老太爷的话,是贵妃娘娘身边的裘总管,已经安排在前厅喝茶了。”“好,我过去看看。”说完起身就朝前厅走去。
“让裘总管久等了。”裘公公忙站起来说:“不妨事,不妨事,奴才不过就是来传个口谕,让几位夫人进宫呢。”慕从之笑着说:“还请裘总管稍等片刻。”说完便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人便递过去了一个荷包,裘公公笑着接了,接着道:““对了,让尚书大人的女儿也进宫去呢,陪娘娘解解闷儿。”裘公公客气的说,“好,派人去告诉三小姐,要快。”
慕芷惜得到消息就去收拾了,每次进宫都小心翼翼,更何况赵家的事刚刚尘埃落定。可别节外生枝才好。
她打起精神开始收拾,左不过是进宫,该来的会来的,躲也躲不过,想清楚了之后,心里倒是清明了许多,收拾完了之后,去前厅和慕老太太一起走。
慕老太太看她今日的打扮倒是觉得不错,今日她梳了一个单螺髻,头上插了一支芙蓉蓝玉攒花的长步摇,还有一个水仙珠花点翠的簪子,带着一对儿白玉芙蓉的耳坠子。身上是烟粉色的撒花如意裙,整个人显得没了棱角,倒是显得沉静了许多。
慕芷惜随大夫人坐一辆车,一路上大夫人就不断地叮嘱她,要守规矩,皇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地方,慕芷惜一一听了。
车经过怀远门,再过个崇德门,到启祥门就停下了,慕府的女眷们下了车,跟着裘公公往里走,走过贞顺门,往右一拐就到了青贵妃的朝阳宫了。
慕芷惜随着慕老太太她们往里走,踏上石阶的时候,她脑子里一直在回想青贵妃的样子,在她记忆里,这个颇为得宠的女子,一直都像一潭静水,虽是静水,但却是不能随便招惹,青贵妃原来是有一名公主的,但未足月就夭折了,所以只有恒王这一个儿子。
恒王的性子倒是像极了青贵妃,不争不抢但是不好惹的。想着想着,就进殿了,上首坐着三名穿着宫装的女子,慕芷惜认得最中间的人是青贵妃,左边是她的小表姨娴妃,右边的女子她不记得了。
娴妃是慕芷惜的小表姨,虽说是表姨,但是跟容氏的亲妹妹一般,娴妃姓顾,是容氏母亲的娘家,娴妃是容氏母亲的哥哥的孩子。
说来也算是缘分,娴妃的爹稀稀拉拉的生了六个孩子,却只有一个儿子,娴妃还是第二小的女儿,更不用提宠爱有加了,娴妃的母亲是正房,长得不是顶好,却是个温婉谦和的女子。
她爹唯一的儿子是最得宠的侧室生出来的,正房只有娴妃这一个孩子,高门里都是拜高踩低的人,娴妃在府里过的也不是很好,娴妃的母亲一过世,容氏的母亲就把娴妃接进府里了。
所以说,娴妃实在容府里长大的,自然容氏是她的娘家人。
行至驾前,慕府女眷向上首三位妃子行礼,青贵妃赶紧叫人把人扶起来,“老夫人,快起来,可拜不得。”又介绍了右边的青衣女子“这是付昭仪,今日正好见见。”慕芷惜怔了一下,这便是怀王的母亲了,趁行礼的时候看了看她,付昭仪今日穿了一身青色绣刻丝百鸟的宫装,白玉的头面,衬得整个人淡淡的。
如若真的是淡淡的,又怎会长久的屹立不倒呢,昭仪之位再往上一步就是妃位了,而且怀王的心思也不浅。
青贵妃命人上茶,笑着说:“听娴妃妹妹说,今日想叫家人进宫看看,她怀孕辛苦,我又怎会不让,可不能苦了她。”容氏笑着回了话,慕芷惜在一旁装哑巴,安静的把杯子盯出一朵花,她不出声,可偏有人惦记着。
“这是慕尚书的嫡女吧,长得真是水灵。”付昭仪的声音也是淡淡的,慕芷惜赶紧起身行礼,恭顺的回道:“臣女蒲柳之姿,让娘娘谬赞了。”
青贵妃看了付昭仪一眼,向慕芷惜招手“来,近前些,让本宫好好看看。”慕芷惜看了娴妃一眼,见她点头,就走上前去,青贵妃拉着她好好看了看,笑着说:“真是好模样,性子也好,怪不得你姨母天天夸你。”慕芷惜瞧了娴妃一眼,笑着回答道:“娘娘言重了,臣女没有娴妃娘娘说的那么好。”
付昭仪这时开口说:“姐姐说的是,是个好丫头,不知道多大了?想来快说人家了吧。我瞧这倒是喜欢。”慕家女眷闻言一惊,连乔氏都替慕芷惜捏了把汗,付昭仪话里的试探太过明显,可慕芷惜也不好接,毕竟是个姑娘。
青贵妃挑了挑眉,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这丫头,谁看了不喜欢,我没有女儿,你以后多来见见我,可别早急着嫁人啊。”
慕芷惜闻言笑着谢恩,付昭仪想套近乎,那青贵妃直接说是女儿,哪有哥哥娶妹妹的道理。付昭仪脸色未变“可不是,是个好孩子。”慕芷惜听了更想笑,这付昭仪还真是能忍啊。
看时间差不多了,青贵妃让慕老太太她们先去了娴妃的景元宫,太后去谭吉寺了,所以今天不能见着了。
临走的时候,青贵妃褪下来一个镯子给她,安慰她说:“你不用怕,付昭仪今天也就是说说,别害怕。你以后多进宫来看看你表姨和我啊,我没有女儿,看见你就像看见我女儿一样,去吧。”慕芷惜笑着退了下去。
出了朝阳宫,慕芷惜在心里分析了今天见到的这两位,都不是能轻易招惹的人。但是比起深不见底的贵妃,她更讨厌虚伪的昭仪。
景元宫内,慕老太太看了看娴妃,慈祥的笑着说:“娘娘的怀象好,是个有福的。”大家又说说笑笑的。过了一会儿,又聊起了慕芷惜,容氏有些担忧,“今日付昭仪的意思,莫不是要打惜儿的主意,可是惜儿她…”娴妃安慰她道:“姐姐放宽心,不会的,况且陛下不会准的,咱们陛下是有主意的。”
慕老太太也说道:“放心,有我和老太爷呢,况且今年官学就要考试了,顾不过来。”慕芷惜也安慰她道:“母亲见过哪一个陛下,会给自己风头正旺的儿子,安排一个位高又中立的家族嫡女呢?况且慕家是可用之才,陛下绝不会放手不管的。”
容氏闻言也松了口气,慕芷惜笑着说:“今日爷爷最后的问题,女儿有答案了。”慕老太太闻言问她,是什么答案。
慕芷惜行了个礼回道:“何谓君子,孙女认为,有才有德且正直的人,不一定是君子。维护自己的尊严与利益,不侵犯他人的尊严与利益,方是君子;而忠臣就是想皇上所想,皇上杀人臣递刀,但是绝不出卖陛下。”
慕老太太听了颇为震惊,娴妃也没想到,慕芷惜会有如此的见解。慕老太太在心里暗自思付,想着回家和慕老太爷好好规划一下惜丫头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