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晚饭还是摆在老太太屋里,一家子在一起吃饭倒还显得热闹,可是今日因着二老爷的事,连慕元康也不敢说话,慕老太太有些不自在,率先说了话:“对了,过些日子老三和岸儿都要回来了,岸儿兴许能比老三早回来点。”
听了这话,大太太容氏笑着说:“可不是,前些日子还给我写了封信回来,说已经动身了,看来是快了。”说完给乔氏使了个眼神,乔氏接着话头说下去,“这可巧了,老爷也说要回来了,不过地方上有个什么评诗会,又多呆了几天。”
慕老太太听完之后更是高兴“我啊,只求一家子平平安安的,他们早点回来就好。一家子团圆,老爷说呢?”慕老太太本就是想让老太爷宽心些,引着大家说些开心的话。慕从之脸色未变的接下去:“是啊,平安就好。”
慕芷惜微微低下头,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今日她将卧底被刺的消息告诉慕从之的时候,她爷爷直接就把手里的书扔了出去,并且把她爹叫了过来,让他瞒住此事,不管如何,慕家内院必须要瞒得死死的。
慕芷惜不知怎的就觉得一阵憋屈,不管是冲这谁来的,这事一出慕家必受牵连,不管是谁,只要碰了此事,都别想毫发无损的脱身。
现在虽说不知道是谁下了手,但是毕竟慕家会受到牵连,如今既然动手处理不了今日之事,那就先安定慕家内部吧。想到这儿,心里有个念头冒了出来,“既然慕家如今出事了,那慕赵俩家的婚事就不用继续了。”这念头一出,就开始在心里盘算如何让赵家主动退婚的事。
吃完饭后,慕从之将慕时渝叫去了书房,容氏和乔氏以及几个孩子在慕老太太处喝茶,慕芷惜让把今日买的东西拿过来,笑了笑“这簪子我今日在翠烟阁看见的时候就觉得可爱,就买了,想着琬儿带肯定好看。”
“还有这蜂蜜乳糕因着康儿爱吃,就多买了几分,老太太和母亲还有三婶喜欢的点心我也买了,秋云快拿上来。”乔氏听了笑道:“我们三姑娘真是有心,这小花簪倒是精致。”慕老太太也开怀的笑了笑。
慕芷惜继续说道:“对了,我今日还在德阳街看那赵公子了,就是大姐姐要嫁的那个,不过他买完首饰之后就去了旁边的明月楼,祖母赵家这门亲事真的好吗?”在慕芷惜身边的冬菱有些疑惑,今日并未看见什么赵公子,在明月楼里也未看见,怎么小姐这么说呢,看来主子心里是有一番打算的了。
后面的那些话,自然是她瞎说的,她自然是要让老太太绝了和赵家结亲的念头,先不说赵家勾结齐王,就说赵二公子的品行,也不能让慕芷菁跳进这火坑。
果然,慕老太太眉头就皱了起来,“惜儿,你真的看见了?”若是真的,这亲事是真的不能结,况且老爷也放了话。“祖母,这还能有假,我也没有理由瞎说啊。”慕芷惜看向慕老太太。
“好!菁儿的婚事,我在想想,若真是不妥,也就不必了,两家也只是通了气儿,明日我让人去说一声,就说她父亲出事不好在这个时候议嫁。“慕芷惜笑了笑,随即去逗琬儿和康儿了。
回房以后,慕芷惜想了想,提笔写了封信,让芹儿交给蓝翘,蓝翘和素琴知道怎么做,她见冬菱欲言又止,她明白冬菱想说什么,“冬菱,我清楚我在做些什么,慕家的姑娘可不是什么火坑都能跳。”冬菱点点头道:“姑娘心里有数就好。”
随后慕芷惜笑了笑,赵家怎么可以在这件事里,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脱身呢,算计慕家,就要有准备,被她反坑的准备。
蓝翘接到信就笑开了,“我就说,咱们这位姑娘不可能什么都不干,都算计到头上了。”说完之后就递给了素琴,素琴看完笑着说:“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第二日,慕老太太就派身边的许妈妈去了趟赵家,昨晚和老太爷商量过后更加觉得不能结亲了。许妈妈回来之后,脸色不大好,正巧慕芷惜在慕老太太房里学针法,听到许妈妈说:“他们家大太太说了,等咱家二老爷的罚期过了,再商议也不迟,左不过一个庶出的小姐,他们二少爷有情意,愿意等,还说错过了赵家,就没人愿意娶庶出的小姐了。”
慕老太太听了不由大怒:“欺人太甚!他赵家不过一介文官,攀上太子这棵大树,就洋洋得意了,殊不知陛下最容不下的就是结党!”昨夜慕老太爷什么都和她说了,越发觉得不能结亲。
“祖母消消气,两家还未交换庚帖,也没正式议亲,而且二叔的事还未结束,就实力而言,咱们慕家还不怕他,如今最主要的就是让赵家无暇顾及这亲事。”慕老太太出身礼部世家,也能分析局势和利弊,现下也稳下来了,又和许妈妈商议了一番,定下了对策。
慕芷惜说了会儿话就回去了,回到院子里吩咐秋云:“你马上告诉蓝翘,可以动手了。”秋云转身出去了,她本来还想晚几天再动手,看来赵家真的是没脸没皮,如此对待慕家,慕芷惜又在心里过了一遍,觉得还是不大妥,便叫来芹儿低低的吩咐了一番。
几日之后的明月楼里,素琴在一旁洗笔,口内说道:“赵公子画得一手好画,让奴家都自愧不如。”赵家二公子赵破在一边看她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禁迷了眼,笑着说:“怎会,琴姑娘的画技比我好,你可不要谦虚了。”
说完拉起素琴的手一阵调笑,素琴笑了笑,又有些忧愁:“您都多久没来看我了,听说赵公子要娶妻了?而前些日子还有了一个儿子,您可真是好福气。”赵破闻言叹了一口气道:“这是家里的决定,我也奈何不了啊,不过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说完拍了拍她的后背。
“不过,赵公子,慕家为何嫁个庶女给你啊,您这样的嫡女也配得上啊。而且听说,那庶女在慕家还不得宠,唯唯诺诺的。”
赵破顿了一下:“庶女?!怎么会,难道不是二房嫡女吗?”“是庶女啊,您不知道吗?外面都传遍了。还是您家里散出来的,为的就是逼慕家就范呀。”赵破闻言就站了起来,开门就走了出去。素琴往外追去,“赵公子,赵公子。”在门口停了下来,蓝翘在一旁走过来,闲闲地开口道:“走了?不错啊。”素琴笑着说:“这事儿我办妥了,在姑娘那可要给我邀功啊。”“放心,少不了你的。”
慕家这边,秋云接到了来自明月楼的消息,慕芷惜听了笑了笑,事情已经在按照自己的安排发展了。
慕芷惜之前从素琴那得到的消息,就是这位赵二公子一直跟别人炫耀说,自己要娶慕家的嫡女了,慕家在朝堂上是个什么份量,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而且这位赵二公子可是一直在跟他大哥较劲呢。这赵二公子的火烧起来了,就差赵家内院的火了,这火坑应该越烧越旺才是。
赵破听了素琴的话,立时就回了赵家,大闹了一番,吵着说若是庶女,他绝对不会结这门亲事。赵夫人心疼儿子,安抚了好一会儿,说等赵老爷回来之后跟他商量,这才好了。
自从赵破的珠姨娘生了儿子以后,她就在赵破的院子里摆起架子来,本身赵破就颇为宠她,更是肆意妄为。可是今天她心情不太好,是因为她身边的丫鬟跟她说,慕家要嫁过来的小姐,最讨厌姨娘通房了,而且赵夫人还要把她的儿子寄养到正房名下,怎么可以,儿子是她的依仗,绝不能做别人的儿子。
珠姨娘也是颇有才情和样貌的,她等到赵破回来哭的是梨花带雨,“我不求爷给我个什么名分,但是这正房太太一过门就要抹了奴家,爷,珠儿不知做错了什么啊!”
赵破听了更是生气,就算嫡女嫁过来也不能动他的人,更别说是庶女了。心里更是不愿结这门亲了,便立刻去找赵夫人要终止两家的亲事,赵夫人一听就不对,便觉得里面有猫腻,一问果然是那珠姨娘说了什么,立时就叫珠姨娘过来责骂,赵家好不热闹。
还没等赵夫人去劝好自己的儿子,这边流言就出来了,说赵二公子冲冠一怒为红颜,那府里的珠姨娘很得赵公子宠爱,就因为她一句话赵二公子就不想和慕家定亲了,而且现在赵家二公子的内院是妾室在把持着,宛如一个主母一般。慕家听到这个消息更是生气,慕老太太亲自写信,信上说:‘慕家的女子实在配不上赵家公子的风姿,还是让那个姨娘安心坐稳主母的位子吧。”这消息把珠姨娘起了个仰倒。
不仅如此赵家更爆出珠姨娘为稳固地位,给赵二公子生的那个儿子,是在穆勇亲王丧期的时候怀上的,这事一出,连御史台都坐不住了,连上了两道折子,说赵家家风不严,赵家对亲王不敬,作风不良,罔顾皇恩。
贺帝大怒,革了赵二公子的官身,赵家大公子贬至七品,赵大人治家不严,罚俸一年,停职半年,贬官至六品,三年内不准接触京城政务,这么算下来,赵大人算是穷途末路了。穆勇亲王是皇上最敬爱的皇叔,而且贺帝小时候在王府里住过一段时间,王妃对贺帝还有一段时间的抚养之恩,穆勇世子平叛有功,在朝堂上的份量不轻。朝臣们都觉得这赵大人糊涂。
赵大人在接旨的时候感觉走完了这一生,事发之后,赵大人狠狠地训斥了赵夫人,说她宠爱幼子,治家不严,欺上瞒下,还请了家法出来把赵破打了个半死,还下令将珠姨娘打杀了,自此赵家的这步棋算是废了,齐王这几天忙的头疼。
这几天的大戏算是终了了,事情发展得这么快,背后肯定有慕芷惜的推波助澜,珠姨娘听到的那个消息就是她让芹儿说出去的,珠姨娘怀胎的时间是素琴提了一句,估摸着就是在穆勇亲王丧期的时候。她从不让自己吃亏,更不会让慕家吃亏,虽然齐王没伤到什么,但赵家算是废了,她慕芷惜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这消息满天飞,自然北苑内也是知道的,离王贺槿看到穆生报来的消息,不禁笑了,这京城的局势还真是有意思,藏龙卧虎啊。
穆生看他主子笑得头皮发麻,抖了抖说道:“若不是这次,他们消息传得频繁,我们还真发现不了,主子要不要处理掉。”贺槿瞧了他一眼,“不用,留着吧,让我们的人探得深一点,这小丫头的东西还是别动了。”“是!”贺槿瞧着手上的消息,心里想:“还真不是个愿意吃亏的小丫头啊,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