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了分析之后,我认为还是逃出家门比较安全——这样的话要是真出事,出事的也只会是我一个。
我推开了家门,外面已下起了倾盆大雨。
我深吸一口气,不顾身上的隐隐作痛,冲进大雨中。
雨水冷的刺骨,我的衣衫很快湿透。“这下真要感冒了!”我心里暗暗叫苦,却没有停下脚步。“啧……我劝你还是少费些力气吧。”这一句嘲讽的话,刚才还在距我百米之外的地方,现在已距我不到10步!我不敢回头,只能拼尽全力的向前跑,虽然明白,这样跑下去也是徒劳无功。这多像梦中的场景!
体力在饥寒交迫下消耗殆尽,我瘫倒在地上,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完全没有实力嘛,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非要派我来。”眼前模糊一片,不知道是不是雨水进眼的缘故。身上突然好冷,像是在三九天时坠入了千丈冰窟,一定是发高烧了。真是糟糕透了!偏偏在这种时候发起烧来!我到底是有多无能啊?!
“身上烫成这个样子,怕是还没到那你就烧没命了。一个死人可不是上面要求我带回去的东西。罢了罢了。我还得去给你买药,希望上面能报销。”头上的雨似乎停了,想必是这个人把我放到了雨淋不到的地方。“劝你最好别垂死挣扎,你是跑不掉的。当然,我想你也跑不掉。”脚步声远去。我不知道这个人去了何方,但我知道这是个逃走的好机会。
只可惜我现在头重脚轻,根本没有站起来的力气,还谈什么逃走。
教室之中,周斌的眉头猛地一皱——曦悦的灵力气息波动不断,甚至有越来越微弱的趋势!敌人真是狡诈,趁大家都不在时偷袭弱者!“现在怎么办?”他心底传来雷墨的声音。“我们要不要……”“……”他没有回答,形势越来越严峻了,他必须慎重决定,一个小小的错误都可能是他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桑槐从他们的神色中猜测出发生了什么,而眼前纵横交错的命运线,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他现在眼里满是自责与焦急,可是他不能在今天出手,尤其是在学校里……这一切因他而起,他也必须做点什么。难道真得使用“那个办法”?他紧咬住了下嘴唇,他本来想到了会给曦悦带去麻烦,可没想到桑家的人会行动的这么快。自己还是阅历太浅了。他想。是因为自己曦悦才会陷入现在危险的境地。这一切不该让曦悦来承担,自己才应该是那个为错误买单的人。
所以……他叹了口气。嘴里开始默念自出生起就铭刻在心头脑海的上古神语,他从未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使用它。眼前纵横交错的命运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他知道这是他付出极大代价的开始。但只要能补救……
“等等,这是……桑槐,不可!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周斌低声呼喊,可已经来不及了。桑槐已经晕了过去,蒙着双眼的白布上出现斑斑血点,嘴角边也多了几丝血迹。“老师,我带他去医务室!”周斌“刷”地站了起来,抱起桑槐就冲往医务室,桑槐他不能在这里折了!
身子突然间暖和了起来,似乎是有人把大衣披在了我身上。“一个小时,应该够了。他们很在意你,还是有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也不辜负他这一个小时的生命力。”
什么?这个人在说些什么啊?眼前依旧是模糊的一片,我不知道这人是谁。也就不相信他说的话。接着我整个身子一轻,像是被抱了起来。直觉告诉我应该挣扎,正好此时身上也终于有了些力气。“你在害怕吗?是你同……同学拜托我来的。听我这么一说,该放心了吧?”同学?哪一个同学?看来我身边人的身份还真跟我想的那样——还是有很多有神秘身份的人混在同学之中。这么一想,我昏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了几分。
“洛麟,应他之托,我已经帮你妹妹脱离了险境。接下来还会有麻烦,就不是我的事了。”“多谢。”是我那个在市南读高中的哥哥的声音!从城北到城南,至少也有40多公里,相当于大半个城市。难道刚才那个人带我穿过了大半个城市?那个人先前说过一个小时,所以说他是在一个小时之内走了40多公里?!更令我奇怪的是,怎么这人叫哥哥“洛麟”?哥哥的名字,不应该是“朝乐”吗?听他们的谈话,他们似乎很熟悉。叫错名字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也就是说,哥哥也有神秘身份?我的心顿时一沉。
“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都烧成烤猪了。”额头上传来一阵凉意,应该是他在我头上敷上了冰袋。“嗯……”我想反驳他的话,却发现自己嗓子冒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还是什么都别说吧,好好睡一觉,也许明天就好了。”他关了灯,走出了卧室,进入了他自己的书房。
我的到来是不是打搅他了?他可是在备战高考啊!我有些愧疚。
一阵倦意很快袭来,我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金洛麟站在窗前,看着屋外街上黑压压的一片,嘴角轻挑。“我正好缺几个练手的沙包。”
学校医务室,周斌接过校医递来的水。虽然校医戴着手套,但他对此早已习以为常。道了声谢,他把目光投向仍在昏迷状态中的桑槐。“校医先生,他没事吧?”他这是典型的明知故问。生命力流失怎么可能没事?!但为了不显得可疑,他只能故意这么问。
蒙在桑槐脸上的白布已经被校医轻轻拿下,桑槐的眼角还留有一丝血丝。“从检查结果上看,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可是眼睛出血……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周斌没有吱声,他和校医对原因都心知肚明,只不过都没有说破罢了。“这样吧,你先送他回宿舍,帮他换上药。”“我知道了,多谢您了。”他鞠了一躬。
“话说回来,我觉得他们做的有些过分了,这跟冷暴力有什么两样?就算你们真的是他们所说的那样,那也只不过是区别于人类的另一文明而已。”校医压低了声音。“两个文明为什么不能和睦相处?可能是我太过疯狂了吧,没觉得你们有什么威胁。”周斌愣住了,他没想到校医会说出这些话。“千万别发愣,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校医语气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周斌对他的话并不完全相信,所以什么也没说。
“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对于你心中的那个问题。”校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不会喜欢这个答案的。说实话,哪有人不会害怕那些有着超常能力的人呢?只不过有些人表现出来的是敬畏与尊重,而有些人表现出来的则是厌恶与杀戮。”“……明白了,我先带他回宿舍。”周斌抱起桑槐,转身离开了医务室。
对于校医的话,他不敢也不能完全相信。在他几百年的岁月里,他已经知道了成年人的世界有时总是言不由衷。虽然他的年龄在灵族中仍算得上是少年,但灵族的少年普遍比人族少年要成熟的多。灵族的培训之一,就是适应充满硝烟的战场和识破多变的诡计。
是他的错觉吗?他觉得桑槐很轻——轻的不像话,简直像一根羽毛。完全不是一个初中男生该有的体重。也许这是生命力流失的结果。
因为所谓诅咒的缘故,桑槐的宿舍只有他一个人。即使这样也是很干净整洁的:天蓝色的窗帘和格子的床铺相得益彰,墙上装饰着几朵白云。柔和的阳光斜射进来,照在床头柜上。微风吹开了柜上的几本习题册,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和美好。可这静谧背后,是一种无声的孤独。
即使在眼睛出血的情况下,桑槐的白衬衣上也没有沾染一丝血迹。他在给桑槐换上药的同时,想起自己的推测,叹了口气。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少年的另一面,竟然会是那个样子的呢。
突然,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双目圆睁——在那本被风吹开的习题册上,他发现了桑槐给他的线索,这是他从未想到会在这里发现的。
他沉思了片刻,还是决定在凳子上坐下来。等桑槐醒来后再走,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任何人趁虚而入。已经容不得别人趁虚而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