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空间里,王越有些撑不住了;他从芥子袋里掏出了羊绒毯子,敢在身上躺了下来:“我先睡一会儿,有情况再叫我。”
言十七道:“我昨晚也没睡好……”
“……罢了。”王越从芥子袋里又掏出一条毯子,“我睡浅一点好了,欸……”
麦耀仁不是说分出胜负后考官很快就会出现的么?怎么这么久了还没人来,他不会把我给骗了吧?
短发少年要是知道他这么诽谤自己肯定会打呼冤枉:往年的惯例确实是如此啊,谁知道那两个神经病居然打起来了,我特么也很绝望啊……
一战之后的王越早已疲惫不堪,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睡得很沉,还幸福地磨起了牙,显然是把之前认真负责的“浅睡”当空气了。
言十七也闭上了双眼,意识渐渐模糊:她也一晚上没睡,心神一直紧绷到现在,对于一个刚开脉的修行者也是极限了。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面对鼻青脸肿的萧、连二人,一个白衣年轻人怒喝道:“你们这个样子,是真的给国学院丢脸啊!山门的人已经到了,我整顿内院的风纪还来不及;现在正是师长们带头的时候,你们倒好,顶风作案!不积极响应也就罢了,居然还挖我墙角?真当我不敢揍你们?只是给你们在学生面前留几分薄面而已!”
“是,院长,我错了。”两人异口同声地认了怂。难以想象堂堂国学院院长竟是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郎,而不是山门大长老那样的头发快要掉光的老头子。
“瓜院长,我来……咦,二位这是怎么了?”说曹操曹操到,一个风尘仆仆的青衣少年走了过来,看到萧筱乐和连莲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二位这脸五光十色的,莫非是掉染缸里了?”
“这……在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萧筱乐咬牙切齿道。
“那怕是从天梯一路摔到底才能摔成这样。”青衣少年摆明了是不相信。
“欸,我说院长,咱就实话实话吧,李小兄弟又不是啥外人。”编不出理由的连年自暴自弃道,“无非是姓萧的老东西又贪上了我那坛酒了呗,于是我们就……”
白衣少年脸都黑了:尼玛才来几天就“不是外人”了;这小子待满三年是不是我这个院长也要交给他当了?
“懂了,懂了。”青衣少年点头道,“那倒是在情理之中,毕竟你那坛酒我都想找个日子偷出来尝尝鲜……”
“加我一个。”萧筱乐插嘴道。
“没问题啊。”青衣少年闻言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递给萧筱乐,“这是我写的计划书,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补充的……”
“我靠李桑隐你真不是东西!就这么在我面前说要偷我的酒,当我不存在么?”连年急了,“喝酒有害健康,你年纪轻轻不要不学好!”
“我今年刚好成年,可以喝酒了。”李桑隐挑了挑眉,“没想到吧?哈哈哈!”
“你、你们……”连年仰天长叹,一把拉住瓜院长的衣衫:“院长,你要给我做主啊!”
白衣少年:“……”
李桑隐是一周前抵达国学院的。作为山门破冰之行的代表,他表示刨冰我可以接受,这种外交之类的就不要交给我了;小爷刚从幽冥回来,不好好玩那还是人么?被六师弟知道了可是要被耻笑到死的啊!
于是李桑隐便很爽快地把所有的工作都抛在脑后,开开心心地在国学院安顿下来并迅速地大部分国学院弟子混了个眼熟:反正长安山高皇帝远(此皇帝指山门长老阁),再怎么闹腾山门也管不着——不知当他知道韩弃言、胡仙人、林白甚至王越都齐聚长安时候,他还能不能笑得这么狂放……
国学院对这个为所欲为的“宿敌”表现出了异常宽容的姿态:李桑隐来的第一天就和萧筱乐打了一架,打完后两个人一起喝了一顿大醉,还是连年把这两个醉鬼背回来的——至于架是为了什么而打的,两个人都表示喝断片了,不但死活想不起来,还约着一块儿去偷连莲的心头肉……
其实百年过去,作为山门的年轻一代李桑隐对国学院是没有什么偏见的:不过是格调比山门低一点、弟子资质比山门差一点、底蕴比山门差一点……除了院长比掌门帅和后厨碾压山门这两点之外,李桑隐都觉得自己待了十五年的地方更好些,这无可厚非。国学院的弟子也同样如此,对过去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没有那么看中:毕竟双方都是抵抗幽冥最前线的冲锋陷阵之士,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家还都是战友呢,没必要这么剑拔弩张。
“怎么样,考试结束了么?肯定没有我们山门的好!”不过无伤大雅的东西该争的还是要争一下,李桑隐故意坏笑道,“区区幻境哪有登天梯来的爽快?”
“你小子也别太得意,这一届可是藏龙卧虎,有不少好苗子!”连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和自己差了许多年岁的小子特别对脾气,隐隐有些要结为往年交的趋势,甚至还想把自己珍藏多年的美酒拿出去一块豪饮……不行这个想法有些危险啊,还是做忘年交吧。
“哦?”李桑隐夸张道,“说来让我开开眼?”
“……你这个语气不去当奸臣真是可惜了。”连年只觉得听了这阴阳怪气的声音早饭有要吐出来的趋势,“有……”
“直接说十圣人的!”李桑隐打断道,“那些残虾烂鱼小爷没工夫听。”
连年倒也没和他生气,道:“预备的有一个阵法突出……”说的是短发少年。
李桑隐撇撇嘴:“能有我好?”
“有继承远古兵器觉醒的……”说的是黑衣少女。
李桑隐想起了能抄起一对飞镰追着林白打的三师妹,摇了摇头。
“有修炼失传心法的……”不知说的是谁。
林白想起了四师弟修行的“万物生”法门,整天絮絮叨叨地和铁树说着话,心想还有比这更邪门的失传心法?于是又摇了摇头。
“有先天剑心!”连年咬牙切齿道,“再摇头我就把你的头拧下做成头槌!”
“先天剑心?”林白的确被吓到了,“那得是有多想不开才来这里啊,怎么就不去天梯试试呢?”
“哼,你就是看不得国学院好!”连年扬眉吐气道,“先天剑心可是极为稀有的,山门相必还没有吧?”
山门……还真的有。想到这里林白的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七君子里唯一的先天剑心六师弟,修的却是刀意……想想还真是暴殄天物啊。
“我想见见那个先天剑心的,行不?”李桑隐道。
“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挖墙角。”萧筱乐大义凛然道,“我和老连是不会让你得逞额!”
“两坛雪莲人参酒。”李桑隐伸出两根手指,“我从我师父那儿偷来的,真正的好东西!”
“成交!”两个酒鬼立刻就答应了,一旁的白衣少年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等着哈,我这就解开幻阵。”萧筱乐单手结印,白色空间逐渐消逝。
“等等,你把人家就这么一直关在里面这么久?这都快吃午饭了啊。”李桑隐眼睛突然一亮,“突然觉得策反的机会有了啊……”
“你别瞎说,老夫这是……磨炼他的耐心!对,就是磨炼耐心!”萧筱乐冷汗直流道,“我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浮躁了,我前几天去买早点都有人插队,真的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呵呵。”李桑隐冷笑了两声,聚精会神地看着那愈来愈清晰的人影,暗自思索着:该用什么理由把这人拐到山门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