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卓柯也是故意冷落冯望山父子的,和众人寒暄完了,假意刚看见他们,大笑道:“哟,冯督军也在呐!在里座不说话,卓柯都没有见到二位。”冯望山赶忙上前握住万卓柯的手恭维道:“少帅贵人事忙,先和旧识寒暄是正常的事情。我们也不是外人。和少帅介绍一下,这是犬儿达森。”
冯达森连忙伸出手,前倨后恭的丑态,万卓柯尽收眼底,也并没有握手之意。此时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伴随着抱怨:“卓柯这到地方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啊!”来人竟是袁二爷,手里还拿着万卓柯怕他着凉,披在他身上的白色西装外套。
冯氏父子见了袁二爷一惊,立马行跪拜礼:“属下参见二公子!”人的奴性真的是在骨子里的,虽然老袁已经去世多年,可是这两父子见了袁二爷心中依然十分忌惮。
袁二爷轻笑道:“呵呵,冯督军这是哪出啊?这都民国多少年了,我又不是我那个死鬼老爹喜欢这一套,快起来吧二位。”
冯氏父子起身后,冯望山故作悲伤道:“二公子,当年总统他...”
袁二爷抬起右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道:“呵呵,我守丧期都过了,如今你也从一等男爵高升为两省督军了,我一个无权无势的闲人,督军也不必再提及旧事。”当年老袁称帝失败之时,冯望山已经早就脚底抹油,一走了之,如今才来攀交道,袁二爷自然不爱看这小人一套。
袁二爷扫了一眼冯达森话中有话道:“令公子的大名可比你老人家响啊!和我还有卓柯、东北张恩云被并成为民国四公子,可是这个冯就不是您了。是广东王冯未霖,冯大帅!哈哈哈。”
胡愿在一旁帮腔道:“令公子喜好排场,也爱出去玩,报名号的时候,大家自然而然就以为是冯大帅的儿子。这也是个美丽的误会,等回了上海,在下就去找相熟的报社,为冯督军父子澄清一下。”
短短几句话,揶揄的冯氏父子哑口无言。本身冯达森就喜好带着士兵仗势欺人,而有的人一听他的名号,以为他姓冯是广东王的儿子,也都不敢招惹。冯望山也是一早知情,阴损的也默认了。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儿子不是省油的灯,真惹出事情,到时候别人就会去找广东王问责。再一个让儿子借着别人仗势欺人些,儿子高兴就好。但此事被人当面如此直白说出来的,也只有袁二爷敢了。
冯望山依然笑脸相迎道:“哈哈,都是犬儿年少气盛惹的误会,正好胡愿先生帮忙联系报社,澄清一下也是好事。”
这时,万卓柯出来解围道:“各位就坐吧,我们开席,边吃边谈。”说完,万卓柯径直走到主位坐下,袁二爷坐在左侧,万卓柯夺了主位后还示意冯望山:“冯督军坐我旁边,交谈方便些。”此举万卓柯是想告诫冯望山,浙江只是暂时让他挂名,真正的主宰者还是他万卓柯。
冯望山恭敬答应着,坐在万卓柯身边。冯达森不满也不敢说话,毕竟他也知道,虽然袁家落魄了,但是依然是不能惹的,而正风势正劲的万家更是他得罪不起的,只能乖乖地坐在他爹身边。
开席后,俞良俊众人也是先对着万卓柯和袁二爷敬酒,再敬冯望山。冯望山也明白这顿欢迎宴的含义,心中再气愤,也是笑面虎,不敢表露。但是也是开始刁难道:“市-长,我刚到杭州还没有安顿好,一批jun火便被江贼劫下,这边的治安不好,你可是责无旁贷啊!”
万卓柯听了这个话音马上说道:“所以身为新上任督军的冯督军,第一件要是就是要铲平那些一直让老百姓头痛的江贼?真是太好了,当时我兼管的时候,也只是和江贼协议,并没有大批剿灭成功。冯督军一来,居然就这样爱戴百姓,替百姓着想,真是大家之福啊!此事我回去就和我爹汇报,我们就等待冯督军的好消息了。”说完,万卓柯举起酒杯,冯望山偷鸡不成蚀把米,也没有办法,举起酒杯皮笑肉不笑地喝了一杯。
但是转念一想又诉苦道:“可是少帅,我们的jun火刚被江贼劫跑,已经没有经费再去置办,你看在座各位商贾能不能帮帮忙。”
万卓柯边听边点了只烟,吹了口烟圈,在冯望山耳边低声道:“冯督军,在座所有人的钱都在资助万家,莫不成你想和我们抢?”万卓柯说完眼光犀利地笑盈盈看着冯望山。
冯望山一惊,连忙讪笑道:“多谢少帅指点,属下定当解决好江贼问题!”
冯达森听了自己父亲如此回答不解,诧异地看了一眼冯望山。冯望山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再说什么了。明明是为他设的欢迎宴,最后却变成万卓柯对他的警告宴。
晚宴结束后,冯氏父子回到督军府后,冯达森大发脾气,摔了下人刚递上的茶杯骂道:“呸,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妖怪!还在那耀武扬威!真当自己是总统接班人了还!爹!他就这么揶揄咱们也太过份了吧!”
冯望山轻笑着喝了口茶道:“呵呵,这就是先下手为强,行了,儿子,是我们技不如人,认栽吧!”
冯达森依旧气不过道:“爹,难道就这么臣服他么?”
“臣服?”冯望山疑问道:“这辈子除了袁大总统,我谁都没服过。没有想到,这万卓柯和袁二公子居然是好朋友,呵呵,算了。听闻万卓柯为人仗义,他也定会保障二公子生活。”
冯达森不解道:“爹,这总统都换了几任了,你巴结袁老二也没有用啊!”
冯望山一脸严肃认真说道:“达森啊,袁大总统对我有知遇之恩,而且大夫人对我还有救命之恩,这二公子是他们最疼爱的孩子,就像我对你一样。这件事情就告一段落吧。把副官叫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怎么解决江贼的事情吧。”
冯达森听了之后乖乖地去叫副官进来。
当年冯望山郁郁不得志,在老袁手下只是一个小士兵,一次不小心打碎了老袁的古董,当场吓得要死,正好被大夫人撞见,冯望山连忙跪下认错,老袁正好这时进来。
大夫人忙解释道是自己一时手滑,冯望山路过帮忙收拾。老袁也没当回事,还夸赞了冯望山,让他留在身边当近侍。这对于大夫人来说仅仅是一句话的事情,可对于冯望山来说,却是天大的恩赐。
往往人最难忘的就是自己最落魄时候,别人拉自己一把的事情。冯望山虽然算是阴险小人,但是永远忘不了年少寂寂无名时,大夫人给自己的温暖。对于大夫人来说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好心免一个人受罚。可对于冯望山来说,却是他昏暗生活明亮的开始。每个人都不是绝对的好人坏人,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人。
万卓柯席后又和俞良俊寒暄几句,希望俞良俊把生意重点移到上海,这样以后也不会被冯望山再次威胁。俞良俊点头表示同意,回去马上着手准备。其实俞良俊早就想去上海发展,上海商界可是卧虎藏龙,没有一个稳定的靠山,他也不敢贸然前往,怕又会发生股票会的事情。这次有万卓柯亲自邀请,变相于万卓柯就是他的靠山,俞良俊欣喜的回去立马筹划去了。
在包间内万卓柯抿了一口茶对着袁二爷说道:“既然来了杭州,我们正好去看看大夫人去吧。”
袁二爷半倚在罗汉榻上摇头道:“别招惹我母亲了,让她好好清修吧。”
万卓柯听后一边戏打袁二爷胳膊一下,一边说道:“你小子怎么这么不孝顺啊!二爷,有哪个做母亲的不想儿子啊,大夫人还健在,能多陪陪就多陪陪。”万卓柯说这话时,满眼都是惋惜。因为他从小便没有,母亲陪伴,很羡慕袁二爷。
袁二爷见到万卓柯这个样子,立马坐直正经道:“走吧,一起去。我娘就是你娘,先去买点陈意斋的糕点。”
万卓柯笑笑和袁二爷离开酒楼。
在车上胡愿说道:“少帅,二爷,既然大夫人在杭州,今日这般刁难冯望山,未免他小人过后报复,还是把大夫人接回上海的好。”
“他敢,老子废了他全家!”袁二爷气愤回道。
万卓柯抽着细雪茄玩笑道:“他全家一共就两个人,都抵不上大夫人一个手指头。”
胡愿继续道:“二爷,我们本是主动,而且涉及大夫人不能被动。虽然他对于袁家看着很尊敬,但是人心难测啊!而且是关于大夫人,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子优兄说的对,二爷你是不是怕大夫人来,限制你玩乐啊?”万卓柯一语中的。
袁二爷故作正经道:“我哪是那没日没夜放纵之人啊!我是怕母亲舟车劳顿,为她身体担忧。”
“呵呵,是是是,我们袁二爷可真是天下第一孝子!”万卓柯玩笑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