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陈永在拜会荣公馆。恰好荣贵安、胜云升和胡愿正在商讨,荣贵安听到下人通报后,传话:“快请进来。”
陈永在进府后,赶忙把大院情况描述一番。胡愿听后,心中颇感惋惜说道:“看来,少帅之前的心血,因为此次变故,全部付诸流水。”
陈永在也亮出心声道:“先生,其实像我、金木春还有夏秋兄弟,已经无心再在大院待着,当初少帅不计前嫌,对我们有再造之恩,处处培养我们,不论少帅还是不是少帅,我们都想追随他!”
荣贵安对此颇感佩服,拍了拍陈永在肩膀道:“荣某最佩服义气儿女!永在兄弟你放心,就算你们不当兵,卓柯不当少帅,在这上海滩!也不会委屈你们!”
这时,眯了一会儿的陈家原,不放心万卓柯,还是起身来看看情况。阿桂姐见状,引陈家原下楼来和众人说明到底发生何事。陈家原一五一十,把所有事情讲述。
阿桂姐听后,气得站起身骂道:“万卓楠这个丧良心的!也不想想当初卓柯怎么救他的!回来后就没干过一件人事!还不如让他当初抽烟土抽死!”
胡愿思索着问道:“那总统那边知不知晓是二公子伤了少帅?!”
陈家原摇头道:“根本没有机会告诉我爹,我也不知到底他们知不知晓。”
荣贵安分析道:“就算万总统现在知道,也未必会拿万卓楠怎么样。他已经下令革了卓柯的职,不可能朝令夕改。”
胜云升也说道:“而且听说,万家大公子已经投靠他岳父,卓柯又弄成这样,万总统就剩这一个儿子,应该不会拿万卓楠再怎么样。”
阿桂姐气呼呼道:“那就这么放过他啊?!这口气我肯定咽不下!我定要派人将他千刀万剐!”
荣贵安劝道:“夫人这都是后话,先等卓柯醒来,问问他的意思!”
阿桂姐心疼道:“我都舍不得骂卓柯半句,这万老爷子也不知道抽什么疯!自己的孩子都不信!这位高权重,就怕人谋他的权!真是糊涂死了!”
胡愿说道:“荣夫人,如果总统那边还要追究少帅,也是个难题。还请荣老板多和法国方面交涉,请他们出面,保少帅平安。”
荣贵安点头认同道:“这点胡先生放心,我这边和伍姑娘那边,都和英法两国交涉好了。卓柯不论是不是少帅,影响力在上海不会少。他做不得少帅,就让他入青帮。有我在!卓柯的地位就不会动摇!”
胡愿接着对陈永在说道:“永在兄弟,这样,你先回去,具体打探一下,还有谁愿意跟着少帅。在上海,人不能少!这样对少帅来说便事半功倍!”
陈永在听后,心里便有了底,起身离开。
众人又商谈片刻,便各自散了,稍作休息,等待万卓柯醒来。
万卓柯昏睡时梦到:自己在一片漆黑里,四面都是刀。接着有只巨大成精的猪妖想要来抓他,他拼命地跑,却依然看不到曙光,就在他差点被猪妖追到的时候,突然惊醒。
万卓柯喘着粗气,睁眼看见华丽装潢的房间,再看到趴睡在侧的苏紫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只是做的噩梦,自己已经回到上海。伤口还是火辣辣的痛,不敢多动。见苏紫仙在侧,心中略感安慰,伸手抚摸苏紫仙的脸颊。
苏紫仙感觉脸有些痒,微睁开眼,见到万卓柯苏醒,开心道:“三少!”刚喊一声,眼泪也跟着流下。
万卓柯心疼道:“怎么哭了,看见我不开心啊?”
苏紫仙连忙含泪摇头道:“三少,你都不知道,这些天紫仙都要急死了!你音信全无,刚打听到你的消息,你就负伤倒在阿姐家府前,都要吓死我们了!”
万卓柯挤出笑容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没事了!别哭了,我看着怪心疼的。”万卓柯抬手擦了擦苏紫仙的眼泪。“只是我这个少帅定是当不成了。”万卓柯神情黯然说道。
苏紫仙安慰道:“三少!最重要就是你人还在!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无论你想做什么,就是离开上海,紫仙也陪你一起!”
苏紫仙此番话,让万卓柯备受鼓舞。万卓柯紧紧拉住苏紫仙的手道:“放心,就算我不做少帅,也定会保你周全!”
苏紫仙高兴道:“我马上去告诉阿姐他们你醒了,他们也一直担心呐!”说完,苏紫仙便跑出房间,去告诉众人这个好消息。
万卓柯嘴角的笑容凝固,思索着以后该如何是好。那些他得罪过的人又有多少,又要防范谁,今后又该作何打算。万卓柯一想到这些,心中更是一沉。
阿桂姐等人一听万卓柯醒了,便都齐齐跑来。阿桂姐进屋,见万卓柯半坐起身,倚在床背上,急道:“小祖宗,你怎么不再躺会,这医生说了让你多休息呀!”
万卓柯死里逃生,见到熟悉的友人,心里别提多舒服,玩笑道:“知道在阿姐这,我还有什么伤啊!”
阿桂姐上前,紧紧拉住万卓柯的手。
万卓柯明白阿桂姐心疼自己,安慰道:“阿姐,我没事!让各位担忧了!”
荣贵安也送了口气,恢复光彩,憨笑道:“卓柯老弟你可算醒了,你阿姐都要派人去平了伤你的人!你可好好劝劝她吧!”
阿桂姐听后笑道:“你荣大哥更是厉害!急得不等翻译,和法国佬嘟囔半天,人家也没听懂他的意思。”
众人听后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万卓柯看见站在人群后的陈家原,立马看着陈家原问道:“家原,你怎么样了?没有受伤吧?”
陈家原见万卓柯醒来,一脸欢快道:“我没事!少帅醒了就好!胡愿先生为了少帅,已经离开大院了!”
胡愿摆手道:“我本就是一介书生,只是想待在少帅身边,既然少帅不在大院,我在大院待着也不合适,不足挂齿。”
万卓柯听到众人为自己这番费尽心思,不觉热泪盈眶,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万卓柯开口道:“劳烦各位了,卓柯此次能够脱险,都靠几位活菩萨啊!”万卓柯整理了下情绪,认真问道:“子优,想必北平那边应该也下令了吧?”
阿桂姐听后遮掩道:“你先养伤,其他的都不要想!”
众人附和着,都劝万卓柯好生休息。陈家原面露难色。
万卓柯看在眼里,更加肯定是有坏消息,无奈笑道:“呵呵,阿姐,我逃回来,就知道和我爹的关系已经崩了。让我也好死心,告诉我吧。”
胡愿见状立即开口道:“少帅早晚都会知道,胡思乱想也不利于养伤,这个丑人,还是在下当吧。”
阿桂姐、荣贵安和胜云升等人,向后退了几步,给胡愿让出位置。胡愿走到万卓柯身边说道:“少帅,北平下令,免你一切职务。一部分兵将拨给冯望山让他养着,但是并没有调配的权利。大院暂时让高阳负责。这个消息出来,大院又开始形成两派。辫子军的兄弟们多受排挤,昨晚永在兄弟跑过来传话,辫子军的兄弟们都不想再在大院待着了,全部一心追随你。在下也一样!一切都听少帅指示。”
万卓柯听后,心灰意冷中,又为有大帮兄弟想追随为难道:“子优,我已经不是少帅了!兄弟们跟着我,未必是好事。让他们去冯望山那边,最起码还是有口饭吃。”
荣贵安这时上前一步道:“卓柯,你就不是少帅,你还是我兄弟!以后你就是青帮中人,还有那么多公司产业在,养这些兄弟绰绰有余!而且有钱有人,还有我们在!你不要想得太悲观!”
万卓柯为难道:“我只是怕这些兄弟们跟着我吃苦!”
陈家原此时开口道:“三少!就算你不是少帅,想必想追随你的兄弟也不在少数!就像我和胡愿先生一样,那些兄弟定也是同样的心啊!如果真的强让他们留在大院,必定还是会出乱子。到时候,真有些伤亡,你定会更加难受啊!”
万卓柯沉默不语,思索着。
阿桂姐开口道:“卓柯!阿姐知道你的心思。可你为了万家这么多年,该还的都还了!你为万家拼死拼活,这么多年,到头来,你爹一句话就让你一无所有。现在落得这样,别再替你爹着想了!你也是时候为你自己好好打算打算。事已至此,就要往后看!别的不说,这时候,还有这么多人在等你指示,你就更应该为他们多着想着想。”
阿桂姐这番话,点醒了万卓柯。
万卓柯看向苏紫仙、胡愿和陈家原期盼的脸,决定道:“子优兄,劳烦你替卓柯传达,想跟着我的,我都无任欢迎,先将他们安置在我的私宅。家原,前一阵子,市长和我说过想出售一个废弃的学校,你和紫仙回趟少帅府,把我的资产搬出来,再去市长那里,把学校连同那片地都买回来。等以后安置兄弟们用!”
胡愿和陈家原听后,喜出望外,马上出去安排。苏紫仙不放心走,万卓柯劝道:“紫仙,我现在还不方便去办这些事情,你就当替我跑这几趟,我也能好好养伤。”
苏紫仙听后,也点点头,便起身离开和陈家原一起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