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有为是无话可说了。
林牧却有话要讲：“师弟，你所传授的功法，我这两个不成材的内务弟子也是看了的，还有三个也是跟着学了的，为何不见他们进境如刘力一般?”
吴奇柳玩味的望着林牧，知道他其实是在担心，担心同样学习功法，刘力进境凶猛而内务弟子进境缓慢，那周钱子和尚飞所修行的功法，林牧等人是否也能保证一样进境？他的担心也并非没有道理，吴奇柳看了一下其他几位暂未学习功法的师兄，几人虽没有跟着明说，但脸上的神情也表现出了同样的担忧。
为打消几位师兄这种担忧，吴奇柳道：“我送于刘力的功法共有两本，内务弟子应该只是看了【简化版标点符号法】，至于【齐云山练气法】，想必他们是没有翻动的。”
林牧困惑更深，不解问道：“这【齐云山练气法】门内弟子人人皆会，看了又能如何？”
一旁的张弓长等弟子则是反应过来了：吴奇柳注释过的和没注释过的能一样吗？他们几人，除张弓长之外，都是先行自己琢磨而后才从吴奇柳那边获得注释。
亲传弟子群中的周刻有心想要提醒自己的师尊，但又不好随意开口，好在周钱子为他解了围：“林师弟有所不知，我等皆为凡人时，同样吃五谷杂粮，有的人就是要生长的好一些。同样的功法一样让不同人练习，一样会有所不同。再则，你那几位内务弟子有眼不识金镶玉，那练气法想必是我们这位吴师弟亲自做了注的。”他面带笑意，对着吴奇柳讨好道：“师弟，师兄说的有错吗？”
吴奇柳心中一笑，这个周副掌门已经是被自己收买成功了！这样留下其他弟子的任务起码是有两个保底的了。便对周钱子投去赞许的眼光：“正是如此。”
有了周钱子解释，林牧这才恍然大悟，又想起前两日自己弟子请求定夺是否能将功法给吴奇柳看，自己也是应允了的。
想来，那吴师弟便是为自己弟子做注释去了。
于是他放下担忧，故作轻松对吴奇柳开口道：“师弟果真玲珑心，若是只授予练气法，因为这几天的传言，几位弟子大概率是会翻阅一下的，这样便会发现其中奥妙。但若是两本同授，十有八九几位弟子会忽视练气法。也因此错过了一段机缘。”
他自以为点破玄机，吴奇柳却是有一些尴尬：我真没想那么多。
也不好拆穿这位师兄，但是也不能让几位内务弟子心生怨怼，吴奇柳便对两位内务弟子道：“世间万物皆有缘法，今日之失何尝不是明日之幸？稍后你二人就往刘力那去，将那本【齐云山练气法】拿来誊抄。”
两位弟子大喜，急忙道谢。其他弟子也艳羡他二人，也有眼珠子转的飞快的，想着稍后也跟着一起誊抄一本。
这些大多是外门弟子，也只有没什么门道的外门弟子才修行最基础的练气法。
司徒有为突然开口道：“依师弟之见，天才是什么样子的？”
吴奇柳略作思考，依旧是不答反问：“那就请师兄先说说，天才是什么样子的。”
大家都有一些习惯吴奇柳的作风，司徒有为很认真的回答他：“从前的天才，修炼时短而进境快，根基深厚，掌握一门新的功法也要比常人快上许多。只要符合其中一点，便能算的是修炼天才了。这刘力，修炼时短而进境快，根基看来也并不太差，就是不知掌握功法的速度如何。但是，十余年他都是凡夫，又怎么算得了天才？”
耿直的尚飞插嘴道：“刘力不过朽木一块，咱这个吴师弟，才是真正的天才。”
司徒有为闻言则立即反驳他：“那吴师弟此前亦是筑基初期而已。”
这话说得都是事实，众人陷入困惑，司徒有为眼前一亮，又接着说：“难道是因为功法的缘故?”
在吴奇柳拿出功法之后，他才开始有了突破，而其他人也都是如此，就不免让人归功于功法上了。
吴奇柳也并不否认这个事实，他接着问：“师兄认为，修炼时短而进境快，根基深厚，能快速掌握一门新的功法，有其中一点就是天才。那么师弟再问师兄一句，是什么决定一个人修炼的速度，根基的深厚，掌握新功法的快慢？”
司徒有为理所当然道：“修真讲究财侣法地，若不论缘法，在外物相同的情况下，自然而然是看个人的悟性了。”
吴奇柳紧接着问，问题一阵见血：“那，何谓悟性呢？”
司徒有为灵机一动：“悟者，吾之心也！一人一悟性，只可意会，难以言传之智慧也！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他这一套说辞，便是为自己前面所说的“自是当监督弟子好好修行，时刻砥砺”做解释了。
吴奇柳并不觉得稀奇，他开口道：“若是一名弟子，则可谓悟性；若是一群弟子，如何说是悟性？”
把一个人的天才归结于悟性高低，这个没问题；但把所有人的平庸都归于悟性太低，就有些不负责任了。
不等司徒有为接话，他继续开口道：“我授功法于几位亲传弟子，几位弟子修为大进；我传功法于齐云山，则学得功法者精进。但我所授功法，诸位师兄可有想过，这功法可修炼吗？或者说，何为功法？又何为经典？”
来到这个修真的世界有不少时日了，吴奇柳翻阅每一本自己能翻阅的修炼秘籍，从一开始有所疑惑，到后来看到所有亲传弟子的功法，才突然发现，这个世界的功法和经典是没有分得很仔细的。
甚至于自己一开始杜撰一个【义务教育法】都是落脚于法的。
由吴奇柳引发的这个问题，会在今后的岁月里无线发酵，功法经典四个字的争论会影响整个修真世界。
见司徒有为又是沉默，吴奇柳叹气道：“在场的诸位，不论是我齐云山弟子也好，外来人员也罢，今日论道不分长幼，都是道友，且听我说一句话，诸位论论理。”
台下人早已被他和司徒有为的对话吸引了注意力，此刻更是精神集中，不少人伸直了脖子往前靠一些去倾听。
吴奇柳道：“大多数人一生之中，都还未能到要拼天赋的时候，就已经输了。原因很简单，因为领他们入门的人不同。这些领弟子入门的人，我分他们为两种，一种是师傅，师傅，只是带你入门，大多数时候是监督者和解答者，你不去问，他很少说，是被动式传功。第二种则是师父，师父如同每个人的父亲一般，领你入门，监督和解答之外，还会关心你的修为进境，关心你是否走错了路，甚至关心你的生活起居，你不去问，他要来说，主动性上就强了许多。”
“诸位道友想想，这世上，是师傅多，还是师父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