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诸多弟子陷入沉思,连几位师兄也都陷入沉思。就齐云山而言,基本上是不存在师父这种情况的,因为山上大多数有能力传授其他人功法的人都是散修出身,本身就较为自私,又如何全心全意去传授其他人?就连这开创齐云山的人,都是如此。
根子里,就出了问题,又怎么能指望草木能长成大树?
突然有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场集体沉思,只听的有一个幽远的声音道:“司徒,你这齐云山的传功长老,着实不凡。何必折辱老夫?”
司徒有为闻言,先是一喜后是一惊,喜的是这位说话的人,是他所认识的,惊的是,这话里却认为他在羞辱对方,他开口解释道:“邵道友误会了!”
人群之上,一位老者驾着一艘扁舟凌空而来,在司徒有为面前落了下去。吴奇柳望去,“邵鹏博,四星,筑基大圆满”。
心中想到之前山上还有两位尚未接触过的人,这应该就是其中之一了,只是不知道和掌门是什么关系。
这邵鹏博落下之后,对吴奇柳作揖表示问好,并不理会其他人,自顾自对司徒有为说道:“我看这山上来来去去诸多人,抓了其中一个来问,说是你齐云山今日传功大会,吴奇柳吴长老言语惊人,我便来一探究竟。没想到那位弟子说得不错,何止是惊人,简直是令人深省。”
司徒有为道:“我这位吴师弟,你先前又不是不知道。我所言句句属实,从未有一句诓骗。只是谁曾知,我这位吴师弟竟如此不凡。不到半月之数,判若两人。”他脸上与有荣焉,令吴奇柳顿生困惑。
“这位难道不是司徒有为的帮手吗?怎么突然就吹起来我了?不过这筑基后期的功力,也算不得强龙,如何能压得住我们这几位筑基长老?”
“判若两人,还真的是两个人了,只不过你们不知道而已。”
“敌不动,我不动,先静观其变吧!”
定了计,吴奇柳也不做声,只看司徒有为二人唱戏。
那姓邵的老者摆摆手:“我本清静人,不愿惹凡尘。如果不是你司徒有为言之切切,我又如何会起了入你齐云山传功之心?但若是我传功,也无非到你这位师弟所言师傅程度,反观你这位吴师弟,就今日我所听,便是在师傅程度的传功上,也都要比我强上许多。我先前所恃不过是修为略高上吴师弟一筹,但是想来吴师弟追上我并且反超,也近在眉睫了。我又如何有资格做得这传功长老之位?”
他言语中透露出的信息令吴奇柳更加困惑:“合着这位邵鹏博是来取代我做传功长老的,那掌门所谋求带走所有弟子又是什么情况?”不得已他只得问道:“掌门师兄,这是怎么一回事?”
其他几位师兄也都有这个困惑,眼前这个老人,又是什么情况?
未等司徒有为解释,邵鹏博便是开口替众人解惑:“在下邵鹏博,许多年前原本是进鼎山砍柴的樵夫,那日和几位伙伴砍得正当兴,却被师尊抓到这齐云山上,修行了数月之后,师伯遣我等下山。到了山下,觉得人间无趣,我本就是孤身寡人,因而便到了这山上隐居。”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这邵鹏博竟是那天心门小师叔传功的几位樵夫之一,他竟在这山上隐居了近百年之久!
吴奇柳心中一动,那这位岂不是自家师尊的同门或者长辈?他问道:“既然如此,也是我齐云山前辈,我等应如何称呼您?”
邵鹏博满不在乎:“什么前辈不前辈,开创这齐云山的那位是我们几人中一人的后人。我与他父子并不认识,大家都是筑基修为,你们叫我一声道友即可。”
司徒有为也为他解释到:“诸位师弟不必介怀,若是论资排辈,咱得叫上一声师叔祖,但这位邵道友并不讲究这些。”
其他几位师兄弟也不愿就此矮了一位筑基大圆满的修行者两辈,尤其是周钱子,那邵鹏博最多不过一百来岁,他周钱子好说歹说也是接近一百五的人了,口称:“师兄所言极是。各论各地,叫一声道友即可。”
吴奇柳心念一转,开口道:“既是师叔祖,又如何成道友?若是其他门派之外,以修为论高低,那是常有的事,但未曾听闻过同一门派还以修为论高低。若是如此,那咱们祖师在天心门,岂不是可以当太上掌门了?”
天心门小师叔便是齐云山的祖师,而今他的修为,便是整个天心门历史而言,也是佼佼者。
比现今的掌门,还要高上一些。
言毕,吴奇柳对邵鹏博行弟子礼,作揖弯腰道一句:“师叔祖。”
定下了齐云山师叔祖的名分,一来若是对方真是来谋夺弟子的,那这就是家事了,其他门派没有理由插手。二来,也可以分清楚,谁可能是敌人,谁又可能是朋友。
周钱子面露尴尬,但随即心一狠,也跟着说了一句:“是我孟浪了。”跟着吴奇柳恭敬行礼:“师叔祖。”
吴奇柳心中大定,这位师兄向来看重脸面,这次脸面都不要了,看来是可以信任的。
场下的其他弟子没有什么好尴尬的,也跟着行了一礼。
那孙无本就是一个混不吝的角色,而且早就和吴奇柳勾搭在一起成为工具人二号的备选人员了,笑着也行了礼,其他几位长老见状也只好跟着行了礼。
司徒有为再一次处于尴尬的场地。
这一天的尴尬,要比往常十年都要多,心中不免埋怨一句:“这吴师弟怎么处处针对于我?”
邵鹏博见司徒有为尴尬,为他解围到:“不必如此。”话锋又一转:“山中隐居多年之后,有一日遇见了司徒掌门,便和他攀谈了一番。司徒掌门听我说了自己身世来历之后,苦劝我入齐云山。我本是不愿的,但司徒掌门问我,是愿意百年之后化作孤魂野鬼,还是愿意有弟子供奉,我便心动了。”
“再后来几次三番之后,在前些日子,我也便应允了司徒掌门,入这齐云山代吴长老传功长老之职。”
吴奇柳脱口而出:“难道师兄前几日心神不宁便是因此而生?”
司徒有为苦笑道:“若是你吴奇柳资质愚钝不堪重用也就罢了,但偏偏你突的开了窍,提出要让张弓长几人试试,几位师弟都答应了,我又如何能不同意?我那日会议之后便去寻,这,师叔祖,敷衍说要过几日。那知过了几日,几位弟子修为高歌猛进,我何其两难!何其两难啊!”
“那宇师侄所为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那徒儿本就是极爱专营之人,聪明反被聪明误而已。”
“这,师兄难道从没想过带走所有弟子?”
“齐云山所拥有的天心门功法,我都有。我带走他们做甚?我要走自己走就是了。”司徒有为抛出一个令吴奇柳措手不及的说辞。
吴奇柳一拍额头:系统坑我!
他一开始就对号入座,认为只有司徒有为才有可能带走所有弟子,这个是他作为掌门的威望所在,再则就是因为,只有司徒有为才有可能诱惑所有弟子跟他走,因为他有功法。
但是,既然有天心门的嫡传功法在手,自然不会缺少弟子,那他带走弟子做什么?
想清楚这一切的他,对司徒有为道:“是师弟错怪师兄了,望师兄责罚。”
司徒有为大度道:“师弟拳拳热心,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问题解决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就美好了许多。
“我早该想到的,有能力并不代表有必要,掌门师兄有能力,但是并没有必要。而且带走弟子并不符合他的利益。那么,是谁呢?谁会是最大受益者?”
他环视几位师兄,却实在是想不出谁会是受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