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重”的白凌在私心作祟之后,又不免得埋怨起自家的小师弟来。
“这等功法,便是早一日拿出来,我天心门就早一日壮大,怎的先传了齐云山?元兴平到底在想什么?”他自是认为有一些摸不透元兴平了,甚至感叹“几乎可以说从未曾真正的了解过小师弟”。
也不怪他,早早的被心怀天下的师尊委以重任,下山替天心门传道天下,归山后又因山内新加入的弟子太多而忙于山内杂务。再则,元兴平一向得门内上下看重,打小几位长老就时时耳提面教,生怕走弯了路子,又有而今的掌教当时的大师兄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教导。白凌自然是对元兴平欠缺了解的。
待到元兴平稍长,老一辈却也是到了隐退的时候,被寄予厚望的白凌当上了大青山的峰主,更做了天心门的内务长老,忙的事情就更多了。也还是没有时间去了解元兴平。
但实际上,元兴平所想极为简单:替掌门师兄背锅。
在元兴平眼中,事情是这样的:当年他任性掳掠了一批凡人做弟子,用来传道,后来被师尊发现,强带他回了山门;而几个弟子则在掌教师兄的处置下,遣散回家。但师兄不知怎的动了凡人,和自己掳来的女弟子有了私情,而后更是珠胎暗结,生下了司徒有为。虽是自家骨血,但碍于情面,却不好宣扬于世。于是便隐而不宣,安排一位弟子落在齐云山开宗立派,然后暗自保护。待到今日,自己创了一门神功,让凡人也有机会修炼。掌教师兄知道后,便传给了司徒有为,并暗中资助对方。
正是互相的不了解和自以为有所了解,才闹出了美丽的误会。
思来想去,良久,白凌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不是因私废公之人,唤道童去把后殿几人都带到齐云山外,便起身先到了齐云山山门。
到了齐云山山外,又让封山的弟子去叫白白前来。虽然他可以直接传音,但是今日走这个流程,是要所有人都看到。
无他,“靴子落地”而已。
齐云山内的人在封山七天之后,需要天心门的态度;几个在后殿的弟子了解了前因后果,也对齐云山之行带有一定的期待。
在山门前,闻讯而来的齐云山高层,这一次一个人不缺。
白凌先是看到了司徒有为,心中更是对自己的猜想确定不疑:“如此獐头鼠目之辈,怎么可能和元兴平有关系?倒是那吴奇柳,端是仪表堂堂。”
众人见白凌不说话,只立在山门前,自有大宗师风范,情绪波动之下,山风拂过,众人觉得有了一些凉意。
上一次吴奇柳传功,司徒有为因为要破境,不放心在众多散修环伺之下修炼,早早的退去了,但事后也听了清水、青松二位道童讲解,又听了几位在场的师弟,尤其是亲历人之一的周钱子细说,明白眼前这一位,就是真正的话事人。
整理了一下因来时太急而有一些褶皱的衣裳,司徒有为硬着头皮上前,恭敬的行礼,腰都腰贴着腿,头都腰挨着地:“前辈,在下司徒有为,腆为齐云山掌教。久闻前辈清正之名,向来神往不已。尤其是七年前在渔阳,前辈只身杀入毒蛊们,为渔阳惨死的数千百姓讨一个公道之事,当是天下正道楷模。在下不得不敬佩!”
当了数年的齐云山掌门,司徒有为自然是有一套和天心门打交道的方法的,便如那柯奇执事能自降身份来齐云山观礼,也是有司徒有为的缘故。正道大派的弟子,多少都有一些自傲,你若是随便拍马屁,吹捧他们如何英勇,如何俊朗,如何天才,这些都没有用,因为他们听得太多了。
但如白凌这般,能说出时间,地点,事情的,堪称是一个屡试不爽的方法了。
白凌见他这么吹捧自己,说的也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更是他平生最引以为傲的事之一,也不好继续端着,展露了笑容:“小事而已,我天心门名门正派,自然要为凡夫求得公道。”
司徒有为又吹捧道:“行义事而不居功,前辈果是真君子。在下为渔阳百姓谢过前辈!”说完深深一鞠。
这种直白的吹捧,便是先前故事的总结。
白凌受得坦然,在一旁道一句:不必如此。
被司徒有为这么一折腾,气氛便缓和了许多,这时他才开口问道:“不知道前辈打算如何处置这山上诸位道友?”
他所说的,指的是道友,实际上也有齐云山上众人。
平心而论,若是双方互换个身份,当日就可能不仅仅是封山这么简单了,这就是大门派掌舵者和小门派掌舵者的差别。
世间法再好,能好过仙法?
天心门自有底气。
但有底气是一说,争取又是另外一说,能握在手里的好处,还是尽量要握住的。
白凌道:“这几日和几位师兄弟商讨此事,大约已有眉目,具体还需掌教师兄拿注意,定下个章程来。好巧不巧,师兄早几日开始闭关,也不好为此事打扰他,因而只能劳烦司徒掌门再为远道而来的散修朋友们提供一下食住。”
又补充道:“你放心,一应消耗,按照我天心门待客之道来,由我天心门承担。”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悬着的一颗心就落了地。
这对吴奇柳来说不是好事。
白凌只单单说了商讨了此事,却不说结果,用掌教师兄来拖延,那就是不知何年何月了。不过眼前的情况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这小胳膊又如何能拧得过天心门的大腿。
从旁人的眼中,包括齐云山的高层中,天心门已是仁德。
但从吴奇柳的角度来说,他知道,白凌想要的是整个齐云山,确切的说是有吴奇柳功法的齐云山。
吴奇柳认为,白凌和他那些师兄弟们的争论,更多的是围绕要不要齐云山这个问题。之所以非要等待天心门掌教来定夺,就是因为,当初是这位掌教师兄和天心门前任掌门把齐云山众人遣返的。
所以,要让齐云山归于天心门,就必须这位掌教师兄同意。
“若是让门人知道了,定会欣喜若狂,但我却不能阻止。真难啊!”吴奇柳感叹,别说是其他弟子了,便是司徒有为,能入天心门,只要身份地址不差于内门弟子,哪怕就刚好是一个内门弟子,他能分分钟放下整个齐云山,笑哈哈的加入天心门。
“要破局,就必须要让他们有信心。”吴奇柳心中定计,便大声问道:“敢问白长老,当日所说的弟子,何时来到?”
“这就到了。”
话音刚落,郭封便带着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