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阴雨让齐云山上下本就阴霾的气氛更加沉重了一些,已经是封山一个月的日子了。天心门的弟子修行仅一个星期后就全员回返,只留下了白白一个人。
依旧日夜静坐在湖边的白白,身旁灵气愈发的汇集,显然,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再一次突破了。一个月接连破境,最后破了一个大境界,或许只在他刚练气的时候有存在过,这也或许会成为一个新的记录。
依旧没有任何人出现来交待任何事情,山上的散修也开始躁动了起来。
先是有人找到几位长老,托问情况,甚至带上了几分威胁的话语,像若能走出去,来日方长便如何如何之类的。而后更是直接找上了掌门司徒有为,甚至刚归门派不久的邵鹏博也在被骚扰的行列之中,唯独只有吴奇柳能清净一些日子。
众人也知道,首当其冲的永远会是这位引发封山的吴长老;但这种日子,在今日便被打断了。狗急了跳墙,人急了失智,几位当日修为在筑基期的散修,大概是因为最近突破到了金丹期,再加上人多势众,莫名有了一些底气。
“吴长老,诸位兄弟也不是不理解,只是此事终究因您而起,不如您去问问,到底何时才能放我们出去?”为首的一个是天水郡的散修,名为黄卓文,因其居住再五云山上,故此自号“五云散客”。他虽不是什么恶人,但也算不良善。五云山附近时常有一些低级的妖物,在山上立庙的黄卓文,蛊惑附近的凡人,保五云山附近凡人平安,但每个月都有不菲的香火供他挥霍,而不交香火的那些凡人,便是死在他眼前,他都不会出手救命。
“五云道友,此事因我而起是有两分道理,但也无人逼迫尔等前来,故而事不在我,根本在于在诸位自己或好奇,或贪婪而已。”吴奇柳的底气比他们更足,一个月时间,足够他从金丹初期到了金丹大圆满,面对几个金丹初期的散修,自然是不会害怕的。
众散修此刻也知道吴奇柳的境界不可能低于山上除了白白,封坚之外的其他人,语气也就软和了两分:“不错,道友终究和我等有一份授业的恩情,我们也并非狼心狗肺之徒,都是能体谅道友此刻的难处,否则也不会在这山上静等了一个月,直至今日方才来叨扰道友。我等所求,不过是希望道友能替我们这些散修,向那天心门白白要一个生路。”说完,他做了一个长揖,倒是一个为了活命不在乎面子的人。
吴奇柳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见对方态度如此低下,语气也就不那么强硬:“我知道诸位心底有一些没底,但是诸位可想过,我又何尝不是?便说先前在湖边,我就曾问过白长老,是否要杀我,各位可想而知,我的心情怕是要比大家更惶恐一些吧?”
黄卓文身后有一人,便也出列道:“吴长老,不是我们怪你或者说要怎么,只是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
“诸位想必也是看得出来,白白此刻正是要紧时刻,若是有一点损失,敢问谁来承担白长老怒火?若是有一个人愿意承担,请与我同行,去问一问白白,诸位的后路;又或者是诸位早已确定了是乌云道友来做代表?”自古一人对众人,必是要先分化众人;分化众人,最优先的选择当然是意见领袖了。
修真之人打断别人的感悟,那如同断人前程,黄卓文如何不知道?若是真有一个万一,自己必是一个横死的下场。他忙回答道:“在下哪里能代表如此多的道友?不过是诸位道友抬举,让我前来和吴长老讨要一个说法而已。而今吴长老既然做了回应,那我也就该退下了。倒是希望吴长老见谅,莫要怪我。”
意见领袖既然甩了锅,那便不再是意见领袖了,何况黄卓文明着说要退下。锅甩出去了,谁又敢接?真当吴长老是吃素长大的吗?
吴奇柳笑呵呵道:“道友何罪之有,不过是心急了一些罢了。既然没人敢担这个干系,那不如就等白白出关,大家再一起去问问?”
所谓法不责众,拉上一群人就有了底气,不过此刻吴奇柳底气的来源,却是从齐云山转移到了这些散修身上。
若是让齐云山众人参与出面,那又置明面上的几位掌门师兄于何地?倒是这群散修,确实可以让吴奇柳做一个暂时的意见领袖。此外,事了之后,说不定还能因此发展几个道友入门,扩大一下齐云山。
一举两得之事,吴奇柳自然是乐意做的。此事也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因此早已有了腹案,看似顺水推舟,实则,一切皆因刘力这半个月的担忧言论传了出去而已。
先是攻心,引起怀疑:“所谓名门正道,若是没点肮脏勾当,诸位又可信得?”众人都是散修,又如何能信得过这些有门派的正道?屁股决定了脑袋,他们自然是会怀疑的。
而后再挑起愤怒,让众人的理智渐失:“若是心中无鬼,何必用大阵封山,又差遣弟子看守?这不是将我们当作待宰的猪狗吗?”连日的封山本就是事实,众人也和砧板上的肉没什么区别。
再便是以传言危言耸听,让人害怕:“我一直有听说天心门外事堂有专门处理这些事情的分堂口,手段之阴险比之左丘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个事怕不是空穴来风!”一则传了多年的谣言,足以在此刻让众人害怕。
接着以当日的实情进一步刺激众人:“那日宋阳和“屠夫”等人,如何惨死得一点声息都没?无需审判的吗?我等也未免会落得和他们几人一个下场!”共情和实情,总能让人联系在一起。
最后以一个真确的事实定论:“听说那白长老在天心门内处理的弟子都不下数千个了,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闲散人员,又如何能比的上他们自家弟子?”
自人类有了历史以来,所谓的意见领袖,从来都是如此,言语和人心的结合,足以使一个理智的群体盲目起来。
吴奇柳要做的其实很简单,逼白白这个出尘的天才保自己众人,因为只自己一个人,还不够。
若是白白不答应,那自古以来,以威逼进言而不成的最后手段,从来都是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