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从来都是漫长的,便是修士也会这样觉得。在湖边艳羡白白的吴奇柳,此刻却享受着这一份等待,这是他自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这么放松。
心安即乡,漫看着云卷云舒,他想:“往后的日子,或许不会太平了。”似乎迎合着他的想法,云的飘动也都快了一些。
回顾这小半年的遭遇,他突然笑自己:“傻不拉几的撞上一个深坑。”又似呢喃一般:“深不见底啊。”
思绪漫散,他两眼空空,出神的望着天空,怔怔自语:“为何是我?”
亘古寂寥的天空,连先前的云朵都被吹散了,一无所有。
待到天色渐黄昏,夕阳西沉,一个飘逸的人御剑悄然而来,见到正在发呆的吴奇柳,灌了两口酒,“喂”了一声,把吴奇柳从发呆中拉回了现实,吴奇柳望着来人,只见来人指了指白白:“听说悟道快两个月了?”
吴奇柳点头,半是疑惑半是感慨:“也不知道能悟出什么来。”
他所传授的只是方法,具体能悟出什么来,终究是看个人的。
来人从剑上一跃而下,而后和吴奇柳一般趟在地上,咕隆又是喝了两口酒,酒香满溢。
“我是元兴平。”
吴奇柳这才起身打量对方,打量了许久,觉得对方和传说中相似,收回视线,他才说话:“我知道了。”
两人以近乎平等的态度对话,有一些奇妙。
“他们说你很尊敬齐云山的前人,倒和他们说的不一样。”言外之意是吴奇柳对他没有什么尊敬。说完,元兴平又喝几口酒,倒是和传说中一样——生平唯两事:剑、酒。
吴奇柳自然不在乎他,望着天:“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若是这里还有别人,那我不仅要对你恭敬,如果有可能,我还要三跪九叩喊一声祖师爷。”
“白白不算是外人么?”元兴平努努嘴,方向正是正在闭关的白白。
“多少你是尊敬和爱戴白凌的,所以爱屋及乌,白白肯定不会被你这个大嗓门打扰到。我说话声音小,更不会打扰到他。”吴奇柳很平静,如同此时的湖面一般。
元兴平“哈哈”大笑,笑完之后,咕隆咕隆又是连灌几口酒:“他日因今日果,有趣有趣。?”
“你特意来找我,干嘛?”吴奇柳并不想继续闲扯下去。
“大师兄他们想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元兴平也止住了笑意,郑重其事的问道。
“他们?你不想知道吗?”吴奇柳反问一句。
“不想。”望了一眼吴奇柳,元兴平给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他又接着解释到:“我听了一些人说话,一叶落而知秋,所以我想这个人要图谋的东西很大。这天下只要图谋的东西太大了,终究是绕不过刀剑的。所以,我会和他见面的,但不是现在。”
吴奇柳沉默以对,元兴平说得没错,终究是绕不过刀剑的。而作为这个世界上最顶端的几个人,元兴平的剑锋利得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他。
“看来我说中了,这般大利器丢出来只是开始,对吗?”元兴平自信的问,不等吴奇柳回答,他又说:“我听人说过,欲取先予,有舍有得。先是《义务教育法》,而后又是《新华字典》和传道大会,接着便有这个小子在这里悟道,然后是这个被你称为大哥大的传讯利器,所以,后面又会丢出来什么呢?”
看着这个自信的小师叔,这个和刚来时有一些不太一样的人,吴奇柳忍不住打断他:“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元兴平翻身而起,居高临下:“你这话说出来,又有几人会信?且不说此间事需要动用多少算计,便只单单说是这时机的掌握,恰到好处。恰恰在我创出神功而大师兄因此闭关修行神功之时风起,又利用四师兄对我的关心以及我和大师兄的感情误导四师兄,紧接着利用四师兄的误判,让其他弟子有了入山的修行机会,借此使得我天心门内部有了分歧,接着又用我苦寻已久的千年红灵鹫出现的消息诱我出行,以至于四师兄进一步误判,最后等到大师兄出关便推事情入高潮!便是向来擅长谋算,精通天机的严师兄,也不得不被他利用,从而引来了天水白望。”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显得格外红润,不知是酒,是夕阳,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
“由微小乃至于高,从普通弟子到掌教师兄,他每一次丢出来的东西恰好挠人心弦却又不值得让人痛下狠手,待到我天心门几位长老想要痛下狠手,却已是如水急下,大势已成。此间算计一环扣一环,堪称天衣无缝,甚至让不知情的人看来,都会说天意如此!其中算计,对人心的拿捏,何止是复杂二字可以简单概括?更不论至今为止,我们除了看到你这个执行者之外,其他的人,一个我们都看不到!”
他越说越激动:“这是通了天的本事!我设想过,要达成这种局面,其一,不仅得对我天心门各个人物的性格了如指掌,还要将天水白望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其二,要对我天心门的动向了如指掌;第三,还要你这个执行者丝毫不差的执行下去。其中第一个便要有常年累月的观察和接触,可见隐藏之人必是我那几个师兄中的一个,这番布局起码有五百年起步!第二个便是要有足够的人力,然而至今未曾有一人露出马脚,必是我那个不知名的师兄和你在配合!至于第三个,反而是最简单的条件了,死士而已!”
他赞叹到:“真真是,通了天的算计,通了天的本事啊!”元兴平最终以通天定音,咕隆灌下手中酒:“好!好!好!”
不知是在为酒叫好,还是在为自己的分析叫好。
但是,他这一顿分析,却叫吴奇柳从哭笑不得到目瞪口呆,突的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天赋奇高的小师叔,却很少能下山。也明白了,为什么会一时兴起抓几个樵夫来做徒弟。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师叔祖。”
看了一眼白白,又重新打量一番元兴平,吴奇柳突然觉得,天才这回事好像有迹可循。
“天才表现于脑补能力?还是说想象力越丰富,越有可能是天才?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课题,以后有机会了研究研究。”按下心中的想法,吴奇柳很无奈的表示:“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是,若有一个人真能算计这么多,并且安排一切,你觉得会是谁?”
“我起初怀疑是几位师兄中的一位,但他们都没有这个本事。那么想来,应当是隐世门派要入世了!”元兴平又是一顿分析,还扯出了所谓的隐世门派,令吴奇柳颇为无语。
一个门派真那么厉害,便是想隐世他也隐世不了啊!
吴奇柳没好气的吐槽:“你往前推个五代,觉得有什么门派能同时算计得了天心门有史以来战力前十的掌门,有史以来天机术前三的大衍峰峰主,有史以来天水白家能力前三的家主而不漏痕迹的?”
楞了一下,元兴平满不在乎的扯出大旗:“这正是师兄让我来问你的,说吧,你背后之人或者你背后的门派,想要做什么?”
“怕是你自己要来问我的吧。”吴奇柳没好气的说。说完,看着元兴平脸上有一些尴尬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天心门若是能被人渗透成这样,恐怕早就灭了门了;而付掌门若是能有这种猜测,那怕是失了智。”吴奇柳淡淡的阐述一个事实,还想说下去,却听得身后有人道:“元兴平,你又在编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