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望听这话,有一些想笑,但是看到吴奇柳眼中透出的光彩,鬼使神差的竟然相信了。他身为统治者,自然知道,所谓的希望,往往都是虚假的。
天水郡的普通军士,再如何的奋斗,永远都只会是普通军士;稍有一点天赋的,早就已经被召到了更为隐秘的军队里去了。而那些底层的人民,总是带着憧憬谈起未来,但大多数都会在终有一天发现,其实没有未来。
于是他郑重其事:“我不知道你所谓的希望是什么,但是,记住这一句话;政治永远是欺骗的艺术。有一些希望,在初生牛犊眼中,是随处可见而无法辨别是否有毒的青草,而更多的希望,却是驴子眼前那一把永远吃不到的青菜。这世上有太多的虚假的希望了,大多你二十岁时被称作梦想的东西,在三十岁醒来时会发现是一场假而空的梦。”
这话让吴奇柳想起很多看过的新闻,他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这么跟你说吧,二十岁时做的梦,如果能让你上进奋斗,那么即使是三十岁时发现是假而空,也不会影响太多,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很多美好的体验,都是不可言喻的财富。”
“不会痛苦吗?”
“梦想总是遥不可及,但人总是要做一些梦的。你的梦想,大概是想要重新整合整个天水郡,因此你不惜举家离开天水城,只为了换取一个更好的发展环境。但是即便你发展得再好,整合了再多的力量,有生之年,若是没有太多的变故,你几乎不可能让天心门这个正道第一大派变成很多年前唯天水白家是从的那个小门派。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你会发现,你变得很强大,天水白家也会变得无比的强大,这样,即使你依旧没有完成最初的梦想,你会痛苦吗?”
“会。”
白望是什么人?说到做到,言出必行,好胜心强大到无边际,自信到自负的人,如何可以接受梦想不能实现的痛苦?
吴奇柳一时沉默:“如果天心门像今天这样,和你达成合作呢?你们以平等的地位,互相之间帮助,一起带领天水郡变得美好。”
“被征服的,才会忠诚。”
“你就不要白费心机了,这个人心智如铁,谋划百来年的事,再谋划几百年对他来说也不是问题。可惜了,终究是要绕不过我的剑,而天水白家目前还没有人能打的过我。”元兴平打断二人的说话,自信满满的对白望表示了不屑。
“天水白家从来不是以单打独斗出名的。”白望只淡淡诉说一个事实,说完之后,他不理会元兴平,又继续和吴奇柳说话:“你对凡人有一些太慈悲了。若是一个或者两个凡人,那你的怜悯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好事,但是对一群凡人怜悯,那无疑是毒药。一个人会知足,一群人则永远不会满足,而不满足就会滋生想法,没实现想法的能力就会滋生邪恶。”
“你说得也没错,不过对我来说,暂时还没想到那么多。毕竟你才是统治者,而我不是。”吴奇柳避而不谈。
“凡事必有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长生不好吗?”白望又问。
“人与人是不同的,你追求的,我简单的概括一下,那就是:让天水白家再次伟大!”说到这里,他笑了笑补充到:“幸苦你了,老人家。”接着他又说到:“我们这位齐云山的祖师爷,想做的大概就是所谓的逍遥红尘中;天心门付掌门,应该就是把天心门的影响力真正的扩散到天下去。你们都太伟大太高尚太难得了。因为你们站的都太高了。”
“凡事必有因,但有一些因是说不清的。所以有一些人也是说不清的。”
“白白,很多人都觉得他是天才,一心一意求道,因此似乎他的一切都是为了变强,但是我觉得吧,他大概率是缺少爱,父爱啊母爱啊,所做的一切都围绕着个基础来;我们齐云山的司徒掌门一开始想要加入天心门,而今又想让齐云山变强;还有更多的芸芸众生,为今天能吃一口饭而奋斗,等到今天吃上了饭,又想要为明天变强而努力。”
“我们每个人心底都有一道被重重迷雾包裹的谜题。”
“我跟你讲一个简单的道理,这话我跟白白和封坚也说过,事物是运动的,随着发展变化不断的运动。凡事必有因没错,但是事会变,因也会变。”
“长生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一个人长生未免太无趣了一些。”
“有一句话送给你,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这句话是这样说的。”
“一个人的生命是应该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才能够说:“我的生命和全部的经历都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说到这里,吴奇柳又笑:“这里好多话都是别人说的,我借来送给你们。”
白望重复了念了几句:“有意思。那你想做什么呢?”
“不知道,先做做看吧。走一步是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看出吴奇柳不想继续就这个话题再谈下去,白望自然不会自找没趣,他便又提出了一个要求,又给了一个好处:“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大哥大,天心门认为它并不那么简单,只是更多的东西暂时还没看出来,所以我们能有闲暇的功夫在这里聊天;不过我也很好奇,以它为基础,到底能做到多少东西。我还好奇华国的其他一切,因此,你要为我做好这件事。作为回报,我可以在天水郡为你划下一块地,让你建立一个新华。”
“他是必然不会离开齐云山的。”元兴平又一气插嘴,说完这一句,手中的酒壶又凑上了嘴巴,似乎说两句话口就会干,需要用酒解渴一般。
这一次商谈里,天心门是占了优势,因此最后结果,吴奇柳必然是在齐云山,但以后机会,白望自然更希望吴奇柳能离自己更近一些。
思索了一会儿,吴奇柳却是拒绝了白望的好意:“现在没有必要的,我暂时没有离开齐云山的想法,不过有一块领地倒是不错,可以做一些实验。你给我一块丰饶的领地,再替我挑几个老农上山来,我教他们一些东西,如何?”
因为吴奇柳也不确定,离开齐云山的后果是什么,但他可以人不去,远程指导就可以了。
“你的领地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