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人讲话总是要少一些的,三言两句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所以没多久,白望就心满意足的走了,留下元兴平还在这里和吴奇柳坐着。元兴平也不再编故事,只一个劲的喝酒。
吴奇柳也坐着,想着事。
时间推移,到了夜色正浓的时候,元兴平突然道:“我想不明白,一般人在你这个修为的时候,绝不可能不怕白望,不怕严仲。你不仅仅不怕,你甚至一直再算计他们,你不怕死吗?”
“怕啊。”吴奇柳没有犹豫的给出答案。
“那你为什么要找死。”元兴平不解,害怕还要招惹?多大的玩笑哦。
“因为不这么做就真的死了。我说过许多次了,都是不懂事逼的。”吴奇柳咧嘴一笑,和天上的月光相印。所谓少不更事,就是他刚来那一阵子,但是适应了环境之后,他成长得很快。
从一个手持黄金而不知的孩童,变成了献玉的山人。
“来之前,我师兄问我,要不要将齐云山收回来,我拒绝了。”元兴平漫不经心一般说出一个事情,说完他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吴奇柳的反应。
只见吴奇柳平淡的点点头:“明智之举。不然的话,因为我的存在,付掌门必定还是要放任齐云山在外的,那你就丢脸了。”
“你猜到了?”
“你来的时候我就大概有这个想法了,只是没有确认;等到白望特意来了一趟,我就明白了。齐云山再怎么说都绕不开你,所以付掌门会特意问你。白望不会让我加入天心门的,特意跑来确认了一下我的意向。”
“不错,师兄是这么说的。我怕麻烦,所以我不想收齐云山的人回去;我也不想你加入其他势力的,所以我希望维持现状不变。就像刚才,我告诉白望的那般,你不会离开齐云山,自然也不会去天心门。”元兴平又喝了两口酒。
“你为什么怕白望?”吴奇柳好奇的问元兴平,从刚才白望说话时,元兴平基本上不开口来看,元兴平对白望,有一些尊敬,有一些害怕。
“倒不是在怕他,只是欠他一些情。”元兴平也没有回避:“天水郡在最北边,鼎山更是北边的北边。早些年我去游历,很多人想杀我,有那么几次,我都是跑回天水郡,我得罪的人比较强大,大多是白望出面拦下的,因此我得了白望几个人情。你别看我们两家形同水火,但天水白家再落寞都是郡公,天心门再壮大,也只是门派。除非我们天心门有雄才大略的掌门能一统天下,否则啊,我们只会永远对立,而不会互相消灭。”
“明白了,天心门需要天水白家的郡公地位,天水郡又需要天心门天下第一正道的地位。你们这是整体里对立的两个事物。”
“新鲜的说法,倒是不错。所以天心门有很多弟子,如果来不及向门派求援,就会向天水白家的军队求援。不过说来也好笑,救天心门弟子最多的是天水白家,杀天心门弟子最多的也是天水白家。”
“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想说什么?”
“我和他们不同,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祖师爷;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替你撑着。”说完,元兴平洒脱的御着他的酒葫芦,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祖师爷”隐约间在向自己表达,“我替你撑着”。
这是他的态度,而非受天心门影响而来的决定。想明白的吴奇柳,心中感到一丝暖意。
“祖师爷三个字倒是没有白叫。看来天心门传出来的哪些关于元兴平想除去齐云山的传言有误。”
还未等吴奇柳回味完元兴平的话,夜色里,又有两个人御风而来。吴奇柳这才反应过来,元兴平大概是不想付士奇和严仲听到他的这些话,才说得那么突兀。
先是白望,现在是付士奇和严仲。这些人似乎说好了一般,一个接着一个而来。吴奇柳知道,他们早就在对自己的态度这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
“这个大哥大,你一日能做几个?”付士奇开门见山。
吴奇柳笑了笑,这个问题,想必白望也想知道,只是他没问而已——大概他和天心门早就谈好了分配的比例。
“你们想错了,不是我能做几个,而是你们能做几个。”吴奇柳本有一些犹豫,但因为元兴平一番话,倒是下定了决心,若是攥着一个技术不放手,他永远就别想脱身了;而有祖师爷背书,自己的利益也能得到保证。
“哦?怎么说?”
“我打算教给你们,白白就挺适合学的,等他闭关完了,你们问问他,一天能做多少个。”吴奇柳说出自己那令人出乎意料的答案。
“你要什么?”付士奇直接接受,以为吴奇柳是在偏向于天心门,心中不免有了好感。
“我什么都没有给白望,白望给了我一块领地,不过天心门领地不大,不如借我几个人用?”吴奇柳提出他的要求。
“什么样的人?”
“天心门上应该有擅长草木种植之术的修士吧?随便借我个三五个,当然了,多多益善。”
“好,什么时候要?”
“尽快。”
吴奇柳似乎比他们都要急一些,付士奇也不追问到底要这些修士来做什么,敲定了正事之后,他忽的提起往事:“你师尊在哪里捡到你,你知道吗?”
吴奇柳收起来笑容:“师尊没有说过。”
“那我告诉你,路边,一条通往鼎山的路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叹了一口气,吴奇柳回答他:“知道,但是并不想了解。”
二人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付士奇指了指白白:“你教他的是什么?”
“大概能算得上一点《哲学》吧。”
“会教其他人吗?”
“一并都要教的,不管是谁。先教他,第一个是因为他的天赋好一些,是我见过天赋最高而又愿意和我学习的人;第二个就是拖时间,白白闭关,白长老必然会等待,也会拖着你们的时间。”
“不错。”付士奇赞赏,却没有再说话了,一旁的严仲也不说话。
待了一会儿,两人也起身离开了。
吴奇柳望着天上的明月,想:齐云山的夜色确实不错。想着想着,就想起了自己托付了重任的封坚,心中一阵温暖。
齐云山的事好像翻了过去,却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天心门接纳了一部分散修,还有一部分留在了齐云山,至于更多不愿意留下的,在下山的时候,被天水白家的军队带走了;尽管他们有一万个不愿意。
齐云山上的弟子,一个都没少,反而因为散修的加入而多了一些;去接亲人的队伍也回来了,浩浩荡荡也有数十人,齐云山的人口一下子膨胀到几乎翻倍。
司徒有为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将掌门的位置传给了吴奇柳,在众人的期待下,吴奇柳成为了齐云山的第三任掌门,也是最被人认可的一个。
道童刘力成为了一个吴奇柳的贴身跟班,吴奇柳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邵鹏博所在的山上,有了许多天心门的弟子,与之一起来的,还有天水白家的弟子。
齐云山轰轰烈烈的做起了基建,房子如雨后春笋。
夜里,吴奇柳站在齐云山山顶,望着一片灯火辉煌,笑了笑:“这都是星星之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