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中秋内伤未愈,饿了几日,又暴饮一顿,身体有些吃不消。他右手一抹嘴角乌血,第一次感慨自己老了。
黄昏,老爹又入北山修养。不知何时,他头发花白了,一身苍灰葛袍,风中羸弱得让人有些心疼。
夕阳方下,天徒然沉了八度,荧惑、镇星、大火三星空中连成一线,分外耀眼。“荧惑守心”,国运有厄。西汉时也曾有此星象,汉成帝为移祸而将丞相赐死。中原此时,定有变数,不知大师兄、宁远、众位师兄姐一切可好。
清晨,我端药候在北山洞外。
谁料洞门霍然开了。“星辰,你进来。”
我十分惊异,犹豫了一下,便端着药往里走。老爹以前从不许我们进北山密洞的,我和宁远还曾好奇去撬过洞门,无奈异常紧固,久无结果,便放弃了。
我迈大步子,这洞内定有惊天动地的秘密,比如金银珠宝,武功秘籍,老爹闭关说不定就是躲在里面数银子,练神功什么的。
老爹盘膝坐在长形岩石上,膝上放着伏羲琴。我撑大眼,想把珠宝秘籍挖出来,却四壁如洗,连根草也没找到。
“你找什么呢?”老爹手抚着伏羲琴。
说在找钱,那便俗了。我清咳一声,将药递进他手里:“老爹,这密洞着实雅致。”
老爹嘴角上扬,接过药碗。“让爹听听你最近琴艺可有进展。”
“我没带琴。”
老爹放下药碗,将膝上伏羲琴递给我。“你弹这把。”
我这是听错了吧?上月弹伏羲琴把西山掀翻,我还心有余悸,急忙一推:“不行不行,我内力不够……”
老爹将瓷碗草药饮尽,决定让我走上“啃老”之路。
老爹命我与他盘膝而坐,双掌相对。我还不明就里,只感一股暖流圆绕在任督二脉,头顶百会穴滚滚发热。暖流小周天运转一周,如灼火奔涌丹田,愈加剧热。老爹收掌,我猛的捂住小腹剧烈咳嗽起来。
老爹扶着我,待我深吸几口气,脉搏渐渐平息。
我拉住他的手,才觉他脸色有些苍青:“老爹,你干什么?”
老爹深吐一口气:“你现在就是伏羲琴的传人了。”
额,什么意思。
老爹说,上古时代,共工驾飞龙冲撞天地,天阙坍塌,人间洪流四起,全靠女娲炼五彩石补天才力缆狂澜。不过,补天到最后五彩石用尽,女娲便将中原一处补薄,勉强补全天阙。但这补薄一处三百年便会断裂一次,女娲便取伏羲琴,命族人在断裂之期以琴音镇住漏洞。当年,中原派七星上不周山,也正是为补天做准备。
“三年后,便又是三百年之期,你母亲本是补天人选,现在只有你来担起她的责任了。”
我有点懵:“这么说来,我非但不是紫薇垣的编外人员,还是主力队员了。”
“正是。只有你能奏伏羲琴弥补天阙,七星都是你的护阵。
责任重大呀,我扶着额头:“那宁远也不是编外人员了?”
老爹捋须道:“他是关系户,纯编外人员。”
爹说,我此次下山,必需在两年后的中秋节前找到三曲伏羲琴谱,决不能耽误补天大事。
伏羲琴谱共三支,《天隐》、《厚德》、《人王》,分别藏于中原大徵宫、女子国青楼,鲛人国紫晶宫。
我搽搽额头:“女子国还有青楼?男妓还是女妓?”
老爹继续捋须:“青楼是女子国王宫里的藏宝阁。”
“藏宝阁叫青楼?”
“青瓦盖的,图方便,就叫青楼。”
有水平。
接着,老爹又从身后取出一个蓝布包袱,里面两样物件,一坛“碧姬烟雪”,爹说:“人一日无茶,都是对生命的辜负,要活得雅致些。”
我点点头。高雅!
另一个金丝银质的锦囊,受天玑师兄多年影响,我觉着里面是银票。
爹捋须继续神秘道:“切记,三个琴谱收齐后,才能打开这个锦囊。”
我点头收下:“爹,还有什么给我的不?”
老爹摊开手:“没了,下山去吧。”
我吞吞口水:“下山,不花个银票什么的?”
老爹摇头,义正言辞:“何为历练?没有银票才正好历练!”
得了吧老爹,看你也没存几个钱。悔不当初呀,该跟着天玑师兄多卖几碗牛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