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是冀州的青楼,还是场面最大生意最好的青楼。大师兄用南瓜和泥粉混合,在我脸上薄薄敷了一层,又用木屐将我垫高了一寸。换上男儿衣衫,我对着铜镜一望,自己瞬间变成了一个高高黑黑的少年。
我摸着自己的脸有点不可思议,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
大师兄满意的摸着下巴:“成了!”
人生在世,重在体验,这次我这苍白人生的世界观里又弥补了一块空白。
章台红烛灯照,歌舞升平,众女子眼尖,看得出大师兄是个钱主,莺莺燕燕一群围了上来。老鸨甚是殷勤,一条红丝巾挥舞道:“这两位公子眼见得生,第一次来吧。”
大师兄倒不像来过这花柳之地,不过应答甚是自然:“久闻章台艳名,有缘总是要来。”
老鸨谄媚笑道:“公子说得是,我们章台呀,什么好姑娘都有,公子是喜欢雏角还是经验丰富的?喜欢温柔的还是火辣的?我给您二位推荐推荐。”
大师兄望我一眼,给我使了个眼色:“师弟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老鸨和众莺燕的目光一下转向了我。众莺燕挥舞着五颜六色的丝绸绢子,在我脸上乱舞:“公子,选我选我……”
真是长见识呀,不过这见识长得也颇尴尬,我咳了一声,强做镇定道:“我,喜欢异域风情的。”
老鸨笑得像多开艳的大红花:“哎哟公子,您可是来对地方了。看不出公子面向腼腆,内心却是汹涌澎湃,爱重口味呀!”
我呵呵附和,只得拱拳道:“正是,正是。”
“不过这异国女子嘛,千里万里而来,价格……”
大师兄拿出一锭银子,老鸨大红花笑得更艳了,红丝巾包了银子,道:“我这就准备去”
银子是个好东西,我们瞬间直入了二楼的包房小厢。老鸨一拍手,鱼贯而出三位异国风情的女子。老鸨依次介绍道,这是天竺的艾西瓦雅,这是波斯的伊琳娜,这是倭国的林木黛子。悄声道:“这黛子,可还是处子之身。”
大师兄望向我:“师弟可有喜欢的?”
我会意摇摇头。
大师兄又向老鸨道:“有好的可别藏着。”
“哎哟我说两位大爷,这可都是顶尖的了,若还入不了二位的眼,迎红我可是没法子了。”
大师兄一笑,又往桌上放了一锭银子,望向老鸨。
老鸨欲收又不前,为难道:“公子,确实是再没有异域风情的了。要不就选黛子吧,包让公子满意的。”
大师兄叹一口气,又是一锭银子摆上。
老鸨垂涎欲滴,又连连摆手不敢收。
又是一锭。
我眼睛直勾勾盯着大师兄袖子,好奇这里面到底能藏多少银子。我不得不承认天玑师兄这些年对我的潜移默化,虽润物无声,却影响深远,看着这白花花的银子,我肉痛了。
又是一锭!
老鸨望着这一排白花花的银子连声念佛,肥肉乱颤,十分为难。
我料定她立场也不坚定,便故意向大师兄道:“师兄你常说章台女子如何倾国倾城,艳命远播,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师兄还是收好银子,咋们去别处玩去吧”。说着,便要伸手抓银子。
老鸨看着十分痛心,憋红了脸终于吼出来:“慢着。”
我和大师兄相视一笑,默契。
老鸨道:“我章台确实还藏着一位绝世美女,不过,这位女子已经被吕冀将军看上了。”
大师兄呛了一口茶。
老鸨道:“所以说,这位姑娘是只卖艺不卖身的,两位公子可有兴趣见见。”
我连忙道:“将军看上的佳人自是倾国倾城,即便仅能一睹芳容也是三生有幸。”
老鸨急忙急忙银子,眉开眼笑道:“正是这个理儿,我去问问那紫姑娘可愿来抚一曲。”
我们又上了三楼的小包房,这章台设计甚是有趣,收一次银子上一次楼,一分钱一分货清清楚楚。
一张小圆桌,前面隔着薄纱帘子。老鸨赔笑道:“对不住,紫姑娘不愿见面,我好说歹说,答应了为二位公子弹奏一曲。二位公子也知道,紫姑娘是将军中意的,我也是,没法子。二位爷,多担待。”
大师兄又喝茶无语,询问似的望着我。
我道:“也罢。”
老鸨眉开眼笑的给我们沏茶:“二位公子真是明理之人,今晚迎红我再赠送两位美女给二位公子。”说着又急忙走近帘前,轻声道:“紫姑娘,两位公子到了。”
帘中女子向我们福身,隔着帘子只看得一个剪影,轻盈婀娜。琴音隔帘而来,带着悲凉之气,如泣如诉,如怨如慕,让人不禁有潸然之感。
一支曲罢,女子又福福身,便欲离去。
我急忙道:“紫姑娘,可认识红姜?”
女子停驻不前,一会儿,方点点头
这一次,我们被安排到了四楼。
紫姑娘卷开珠帘,果然是紫筠。
紫筠看见我也颇是惊讶:“是你。”
我笑着点点头:“紫筠姑娘还记得我?”
紫筠点点头:“自是记得”又望了望大师兄,低了头。
“这是我大师兄,自己人,不妨的。”
紫筠点点头:“红姜姐姐呢?”
我挑重点说了。
紫筠皱紧眉头,染成薰衣草色的指甲掐进了肉里,半晌无语。
“这是红姜让我给你的。”我拿出红姜给我的紫玉,递在她手里:“放心,我们这就救你出去。”
紫筠收回深思,往窗外望了一眼,压低声音:“这里的人厉害得很,我几次想逃都被回来。我还曾给过老鸨紫珍珠赎身,老鸨却是不肯,说是有位大将军看上我了。”
我说:“没事,我们带你走,我这位大师兄厉害着呢。”我笑着望向大师兄:“是吧,大师兄。”
大师兄笑而无语,一副臭脸。
我谄媚道:“大师兄英明神武,现在我们怎么出去?”
大师兄给出一个非常具有有建设性的答案:“走出去。”
这一走把整个章台都闹翻了,老鸨有些眼力见大师兄并非等闲之辈,命人把我们团团围住,又不敢硬拦,哎哟叫苦道:“这这这,我们都是小本生意,公子就不要再拆台了,紫姑娘是吕冀大将军的人,你硬要带走,我和我这么多女儿可怎么活。”
果然不一会儿,官兵就把章台给包围了,姑娘们全躲了起来,客官们全被吓了出去。
一大汉带着一队官兵冲入,刀枪相向将我们团团围住。大汉熊掌往桌上一拍,桌子瞬间劈裂,吼道:“谁这么大胆!敢在章台撒野啊!”大汉一眼望定,食指往大师兄脸上一指:“是你!好大的胆……”
话未说完,被大师兄一个反勾手折断了手指,临空一踢掀翻在地。大汉挣扎着站起身来,气得面红耳涨,号令道:“给我上!”
大师兄上前一步,一把小刀对准了大汉的脖子,弯出一道血口:“谁敢动,我杀了他!”
“别……别,都别动啊……”大汉被拿住要害,瞬间软了下来。
“全部退下!”大师兄一声震喝。
“退下,退下!”大汉连连摆手,士兵们戒备着往后。“公子,我可是吕冀将军的人,你……你可别乱来啊,手千万别抖啊”
大师兄手故意一动,又在大汉脖上划出一道血口:“不巧,手正好抖了。”说着一把将大汉推倒在地。大汉嗷嗷大叫,咬牙切齿道:“臭小子,老子饶不了你!”说着抡起拳便向大师兄扑上来。
大师兄亮出一块令牌,那大汉眼睛瞬间吓圆了,瞠目结舌,跪倒在地。
“这么厉害。”我也惊了,我胳膊肘推推大师兄:“你早亮出来不完了。”
大师兄一笑收了令牌。
大汉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小的特木尔,参加将军,将军恕罪!”
大师兄厉声道:“敢打本将军招摇撞骗,谁给你的狗胆!”
特木尔吓得头如蒜捣:“将军饶命啊!小的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呀!是是巴图将军让小的照顾好紫姑娘,准备进献给将军您的!小的不敢欺瞒将军,将军恕罪!将军恕罪呀!
“是巴图那小子。”大师兄沉吟道:“既是如此,这姑娘我就带走了,你可有意见。”
特木尔头磕得砰砰响:“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老鸨跪在侧旁,摸着胸口,不敢抬头。
大师兄向我道:“那咋们,走出去吧。”
我悄声问:“师兄,你是什么将军这么厉害?”
大师兄一笑:“我就是吕冀。”
我拉着紫筠跟在大师兄身后,包围在厢房外的官兵不明情况,动刀动抢的又把我们围上。
特木尔赶紧跑上前来:“退下退下,瞎了眼了,这是吕将军。”
看来吕冀将军在冀州颇有威望,士兵们立刻收了兵戈,齐刷刷跪倒在地:“参加将军!”
大师兄瞪了一眼我,低声道:“师妹,这回我的名声可算被你毁完了。”
我干咳一声:“师兄英明神武,名声毁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