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世昭亦笑:“什么平易近人,你想看我摆架子?我又不是皇帝,不需要别人对我诚惶诚恐。”
向海蓝的杯子差点落在地上。她想起自己刚才说的“皇帝选妃”,顿时一张脸红得和颈上的珊瑚珠串差不多。
“向小姐,和我想象的有所不同……”阮世昭淡淡一笑,若有所思。
“哦……”向海蓝的牙齿磕到了杯子。
“别这样紧张,我把你吓着了吗?”
向海蓝继续喝果汁,可是杯子已经见了底。
阮世昭笑了笑,叫来侍者:“这位小姐消费的酒水,都记在我账上,对了,向小姐,再喝点什么?”
“那个……没必要……”
“别客气,要酒,还是果汁,或者,茶?”他的表情很诚恳。
侍者非常殷勤的说道:“我们这有一款鸡尾酒,名字叫“莓”,酒精含量不高,饱含小红莓酸酸甜甜的滋味,特别适合女士饮用。”
向海蓝石化中,说不出话。阮世昭微微一笑,让侍者给她来一杯。
“莓”?真应景,她今天确实够倒霉!
酒很快送上来,红艳如宝石,那一抹红光映在她眼里,给她眼前的一切都染了一层红,阮世昭那对漆黑的凤眼,也似乎带了丝血红的杀意。
她哆嗦了一下。
“冷吗?”
向海蓝见他一直维持着优雅平静的仪态,兵不血刃,便把自己给收拾得战战兢兢,又是佩服,又是怕,这阮总,腹黑啊!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成功商人,果然不是寻常角色。她也算事业有成了,别人眼中的精英女性,可是在阮世昭面前,只能算个渣。
“不,没有……”她端起杯子,浅浅啜了一口,果汁和朗姆酒混合的香气让她微微眯起眼,清凉酸甜的酒入了喉咙,冰镇了她纷乱的思绪。
“真是凑巧,阮总怎么也来了?”她尽力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不过她喝酒之后容易红脸,昏暗的灯光之下,她粉红的脸颊和盈盈含波的眼睛显得有些迷离,美丽优雅,但是端庄程度就大大打了折扣了。
阮世昭眨了眨眼,悠悠说道:“我也不知道,平时我也不来这儿的。或许,是因为和向小姐有缘?”
向海蓝又磕着了牙齿。
“别这样紧张。”
向海蓝鼓起勇气,直视他深邃的眼睛,说道:“阮先生,我不是有意冒犯……”
阮世昭微笑:“向小姐,别担心,正常的女人都爱八卦,你的工作能力不会因为说了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而降低,合作是合作,我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就换事务所。”
向海蓝心中紧绷的弦一下松了,抿住的唇也放开,神情自然了不少,笑容也真挚了许多。不过她乐了没有几秒,又觉得寒意沿着脊椎一点点的爬了上来。
这家伙会读心术?他怎么知道自己担心的什么?太恐怖了!
她的脸色变来变去,眼神也时而惊惧时而暗喜,比中午端庄文雅的职场精英形象有趣许多。阮世昭回想了一下刚才她的言论,揉了揉太阳穴。背后谈论他的女人很多,不是谈论他的财势,就是谈论他的相貌,可是这个女人一鸣惊人,净说坏话,让他大开眼界。
“真是不好意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是喝多了,真的……”得不到回应,她尴尬低头,喝着果汁一般的鸡尾酒。
“向小姐,我想问问,你今天中午前来,真的只是为了谈一场生意?对我这个人,提不起兴趣?”
向海蓝的心又乱了起来。
阮世昭再怎么叱咤风云,也不过是一个男人。他虽然对自己兴趣不大,但是对相亲还是很有诚意,骤然得知面前这个女人一直在算计合同问题,却不算计结婚证的问题,对他来说,确实有点打击他一向高高在上的自尊心。
怎么说?说为了合同,那么自己算是彻底得罪他了,如果说是正儿八经相亲,刚才那一堆话却被他听了十足十,OMG,还有自己的36D的胸!她想起这一点,脸又红了起来,端起杯子想喝酒镇定,却发现杯子又空了。
阮世昭微微一笑,叫来侍者,问道:“酒精浓度低,颜色是海洋那样的蓝色的鸡尾酒,有吗?”
“有,中国蓝,西柚汁的微苦和荔枝香味完美融合……”
“OK。”
向海蓝hold不住了:“阮总,您,真,真体贴啊。”
他眯眼,嘴角缓缓的挑起,眸中有温柔的光流过:“我记得,你的名字叫海蓝,叫向小姐太见外了,我就叫你海蓝,可以吗?”
向海蓝咬牙扶额,忍了又忍,想起他保证了合同不会飞,在酒精的催化之下,胆子变得大了一些:“咱俩第二次见面,见外一点,也不算什么,你这样突然叫我名字,我觉得不适应啊!”
阮世昭身子往后一靠,敛去脸上的温柔之色,淡淡说道:“看来,那个问题不需要向小姐回答了。不过,你25岁的年龄就做到了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高级经理,确实需要对工作的极端热爱。”
靠,他刚才那么骚?包的给自己抛媚眼说好话,只是试探啊,他也知道自己正在编谎话?这是什么怪物!
向海蓝深深吸了口气,坐直了身子,说道:“阮总,其实要说完全没有相亲的心思,那是个谎话。只是我结合你我条件分析了一下,家世不对等,经济实力差得更远,像你们这样的家庭,如果要结婚,肯定会尽量为自己谋求经济或者政治利益。我的背景,在你诸多相亲对象之中并不起眼。而阮总交往过不少优秀女性,我的条件,也不敢保证能让你动心。中午的事,我除了为工作考虑,对相亲是抱着碰运气的想法,不成,也不会太失望。”
阮世昭点了点头,露出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很理智。那么,向小姐,既然你还是抱有相亲的心思,我想问个问题,你正处于最美好的年华,为什么同意以相亲的方式来寻找自己的伴侣,而不是谈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
向海蓝怔住,想了一会儿,不知该怎么措辞。
鸡尾酒很快送了上来,清澈的蓝色,映得手指益发苍白。她慢慢饮下冰冷的酒液,唇舌之间有西柚的淡淡苦味,顺着喉咙往下,一直苦到了心里。
阮世昭静静等着,也不催促,平和的凝视着她,捕捉着她眼中每一次波动。
向海蓝酒量不错,不过仅限于心情好的时候。她刚才和杨洋一起,已经喝了两杯较烈的鸡尾酒,微微有了醉意,后面阮世昭替她点的酒虽然酒精含量不高,但毕竟是酒。喝这一杯清凉的中国蓝的时候,她心情郁郁,酒入愁肠,眼神变得忧郁了起来。
她突然很想说话,即使面前的男人和她并不熟。
她微笑了:“阮总,我怎么觉得,现在咱们还是在相亲。”
阮世昭道:“向小姐不愿意?刚才我听你说过,如果有机会,你会牢牢把握住的,现在,机会就在你面前。”
“呵呵,是啊,不过还是很渺茫。试试就试试,反正不会怀……”她虽然醺醺然,还没完全失去理智口不择言。她把“怀孕”两个字憋了回去,“反正不会掉块肉。”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阮总想必也知道,我曾经谈过两次恋爱,大学时有一个,后来我出国留学,他等不了,分了。然后上一个男友,觉得我家不能给他事业提供多少帮助,果断把我甩了,过了两天就听说他和他父亲上司的女儿订婚的消息……”向海蓝抬起头,看着阮世昭的眼睛,自嘲的笑,“我记得他和我分手的时候,想做出无可奈何,屈从命运的痛苦样子,不过啊,他其实没多么痛苦,所以那表情和便秘差不多……”
阮世昭觉得在人家讲述伤心往事的时候笑很不合适,所以很有风度的维持温和的表情,继续听下去。
“他说,我这辈子最爱的只有你,可是,我承载了家庭的希望,对不起,我负了你……”
“借口。”
“是啊,他把我当傻子呢……”向海蓝悠悠叹了口气,说道,“外滩,夜色,江景,多美好的地方,他对我说这样的话……然后我骂他畜生,给了他一巴掌,不过当时不够淡定,居然跑了,还差点摔一跤,幸好有个帅哥把我扶住,要不就糗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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