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白墨山上。
“离离,你记得么……”
一位长发飘飘的女子,坐在墓前,微笑着。
“你说过,哭了就不好看了,你说过,最爱看我笑了……我的笑容只为你绽放,我不会哭……”
她的眼角流出了几行清泪……
“瑶瑶…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身前的少年面庞有些模糊,看不大真切。
“离离,是你吗?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对不对?”
“对,对……”
“离离,别走,你说过的……”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她日夜思念的人,而是一方墓碑。
“离离……”
月光下,她一边微笑,一边哽咽,越是这样越是令人怜惜……
“我叫你瑶瑶吧,以后你就是我的咯~”
朦胧泪眼中,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对她微笑,给她温暖的人……
1)
夕阳下,一个英俊的少年背着剑,走在山间的路上。
“救命啊——”一声呼救传来。
“这个时间还有魔兽?”他自言自语道,“不管了,先去看看吧。”
此时的山间,一个面披白纱的女孩飞快的跑动,身后,是四只同体晶莹的狼。
“冰茉莉狼?还是四只?”少年心中惊道,“如果我冲上去会没命的吧……”
话虽这么说,内心的正义感促使他向前冲去。他挥舞着宝剑,却不可将狼的一丝皮肉损伤,冰茉莉狼的爪子划伤了少年的肩膀,血随之流了出来。
“血!”女孩心中一震,瞳孔一缩。突然,她抽出腰间的萧。
“有凤来仪!”
一只凤凰将少年托起,飞到了女孩身后。女孩吹起了萧,萧声如同滚滚惊雷。“冷火灵雕!”蓝色火焰包裹着一只威武的雕,“冲!”三只冰茉莉狼应声倒下,一只冰茉莉狼趁其不备扑了上去,爪子嵌到了白纱的银坠上,冷火灵雕从上俯冲下来,冰茉莉狼瞬间化为湮粉,飘散不见了。
“你没事吧?”
少年睁开眼睛:“没事……”
看到这么标致的女孩,他却一句溢美之词也说不出来,只有一句:“你好漂亮……”
“糟糕,面纱……”
“别去在意了,”少年露出了阳光的笑容,“我叫墨离。”
“我叫温歆瑶。”女孩亦笑道。
『墨府』
他一遍一遍回忆她的一颦一笑,不自觉的傻笑了起来。她也一样,吃饭也差点把碗掉到地上……
2)
“嘿!最近好吗?还是不行啊……”
他一遍一遍对着铜镜说出生硬的语句。
『白墨山』
“嘿!最近好吗?”
一见到她,他好像所有紧张都消散了。
“嗯,还可以”她微笑着说,但语气和眼底的泪痕出卖了她。
“谁欺负你了?我去替你教训他。”
噗嗤一声,她被他那傻傻的样子逗乐了,轻笑起来。“你呀,就知道惹事,打不打的过人家还说不准呢!”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继而温笑道:“你笑起来好美。”
“是么?那我的笑容只给你欣赏。”
说着,她笑得比刚才更开心,两个小酒窝微微泛红,可爱的像朵桃花。
“我以后就叫你瑶瑶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哦~”
“嗯,”她害羞的低下头,“我以后叫你离离,好吗?”
“嗯。”他的嘴吻上了她的额头,有些犹豫,终还是试探着移向嘴唇,有些不成熟,他脸红了,离开了她面颊。
她的脸上露出鼓励的神情,伸手抚了抚他鬓角的碎发,道:“要不,我再试试?”
“嗯……不用了,我来吧。”
“你来?”她的手抚上了他的脖子,缓缓的将她的唇贴合在他的嘴上。夕阳照下,照亮了沉浸在彼此给予的幸福中……
不知这种关系如何开始的,只知道对方是你一生的爱恋,这种情感谁不向往呢?
3)
“瑶瑶,你说我是不是太弱了?”他捂了捂伤口,抚摸着剑,轻轻说道。
“没那回事,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厉害的。”她笑着鼓励他。
“是么……但……”话到嘴边,又退了回来。“瑶瑶你陪我去修行吧?”
“怎么突然说这个?”
“……没什么事。”
『白墨山』
随着几声咳嗽,又是几口血……她拿着方巾拭去他嘴角的血迹,眼中满是心疼。接着,她随意的用内视法查看他的经络。这一看却是要命。
“神罚?!”她在内心惊呼。
他疑惑道:“怎么了?这么惊讶?”
“离离,你别练了……你,你遭受了神罚……”
“神罚是什么?”
“据说是仙品太高,可以直接成神,但这样往往会遭到众神的嫉妒,于是……”她强忍泪水,“通常这样的人,终身不可修行……”
还有,活不过十七岁。
这句话她没有说,她当然知道告诉他实情比较好,但是让他不知道这件事,安稳的度过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不是更好么。
4)
“我好可笑啊,喜欢她这么长时间,连一句话都不敢说出口……”温忆弦喝着酒,躺在草地上。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一身着红衣的曼妙女子走了过来。
“你是小妍……来,和我喝酒吧。”
“嗯。”
我居然有勇气对她说话了?温忆弦心中荡漾,后知后觉地把酒壶递给了墨妍。
墨妍接过来喝了一口,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道:“你平日里不似这般模样。”
“我感觉我失恋了。”
“失恋?”墨妍觉得好笑,“你谈过么?就说什么失恋。”
“我说真的。”温忆弦语气有些含糊不清。
“你就是想不开……嗯……失恋有什么的呢,世界上好的女孩……那么多,干嘛要……嗯……一棵树上吊死……对吧?”
墨妍几杯酒下肚意识也有些混沌,脸色微红,赶紧用手凉了凉。
温忆弦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我喜欢你,你别和端木家的那个在一起,他有什么好……嗯。”
墨妍感觉意识有些模糊,有些犯困。“哦?可我一直把你当兄弟……”话未说完,忽然衣服被粗暴的扯开,裸露的身子被冷风一吹,这才清醒了许多。
“你干什么!”墨妍在温忆弦的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虽然温忆弦是男的,但腰部也是十分敏感。
温忆弦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哽咽道:“我没有啊,你听我解释……”
墨妍随即痛哭了起来。
5)
她在桌前数着时日:“我十五,他十七……”十七,十七了。终究…她叹了口气。
忽然听见屋外他的声音,她疑惑地踱步出门。
“温忆弦,我要杀了你!”此时他双眼血红,手持莫邪剑在温府大门外乱嗷嗷(误)。
她跑上前,奇怪道:“离离,你怎么来了?”
“瑶瑶,这纵然不关你的事,告诉你也无妨…你哥轻薄了我姐。”他叹了口气。
她心中一惊:“我哥虽然喜欢你姐姐,但应该不会做那种事啊……”
“何人在我府上喧闹?”正说着,温忆弦闻声赶来,瞧见是个不认识的少年,刚想询问家门,却被他的气势打断。
“温忆弦,你这禽兽,终于来了。”墨离执剑对着温忆弦,气的浑身颤抖。“亏的我姐姐还把你当成好兄弟,你却趁着两人皆醉了,轻薄她。”
温忆弦慌张的欲上前解释,却依旧被他打断。
他继续道:“如今我姐姐整日里将自己关在屋内哭,不愿见任何人,爹爹都拿她无法子。你可给我说说,怎的是好?”
温忆弦有些委屈,抓住他的手解释道:“这位兄弟你可听好,我前些日子确实是与你姐姐墨妍饮酒,那所谓的轻薄也不过是扒了回衣裳,也未做太多出格的事……再则我也是醉了酒,无心之过……”
“够了!”墨离怒道,“如今你不但没有任何歉意,却将责任推到醉酒身上。我活这么大年级,从未见过你这么不知羞耻的人!温忆弦,拿命来!!”
说罢,他双手结印。刹那间,莫邪剑变得通体通红,如同他的双眼。他挥着剑刺向温忆弦,招招致命。温忆弦有些无奈的躲着,没有还手,因为他知道,是自己错了在先。眼前忽然出现墨妍痛哭的脸,他闭了闭眼。却因这一疏忽,被墨离钻了空子,一剑直直刺向心脏。温忆弦心中一惊,躲不过了。
却在这时,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紫色的身影。“不要——”
“瑶瑶!”墨离目瞪口呆的看着莫邪剑刺在她的胸口,她吐了口血,缓缓地倒在自己面前。他不知所措的抱起她。
温忆弦的双眼有些模糊,开口沙哑的喊了声“歆瑶”,转身愤怒地看着墨离。“混蛋,我要杀了你!”
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用尽全力刺向墨离的后心。
仿佛有湿润的东西滴在脸上,她强忍疼痛睁开眼。
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来,滴在她苍白的面颊上。
他颤抖着说:“瑶瑶,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伤你的……”
她感觉眼中流出什么液体,热热的,却让眼前变得很模糊,看不清他的脸。“离离,离离…我不怪你,我不怪你…你撑住,我,我这就渡修为给你…”
他摇了摇头。这一剑穿心而过,只凭他的法力勉强将气血压制,也支撑不了多久。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他聚齐最后一点修为,替她疗好了伤。
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湿透了她的前襟。他靠在她的怀里,用着最后一点力气,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脸:“瑶瑶…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天上下起了倾盆大雨,她就这样抱着他,坐在雨里,任凭雨水打在他们身上,浸湿了她的头发,衣裳。
6)
回忆了那么多,她的心有些沉闷,从袖中掏出一只玉箫,对着墓碑笑了笑,道:“离离,我现在又学会了吹箫,我记得你最喜欢的曲子是,我吹给你听……”声音有些哽咽,她伸手抹去眼角的水泽,箫声徐徐响起。
一波音起,淡雅清新,宁静致远。是二人山中初见,他行侠仗义,成了她一生中第一个朋友。
二波音起,花飞花落,如歌悠扬。情窦初开,她吻上他的唇,如同陌上开花,从此为君沦陷。
三波音起,冰冷空幻,声声叹息。是神罚显现,她对他隐瞒实情,只愿伴君左右。
四波音起,箫声呜咽,悲伤哀怨。他在她的怀中离开,当初美好的回忆一幕幕浮现眼前,却只化作一方冰冷墓碑……
箫声中包含了太多说不尽道不明的爱慕,不舍,思念…回旋婉转,风声鹤唳,山鸟悲鸣。
曲罢,她已泪流满面。夜幕降临,她起身离开。“离离,你走之后,便再无人,能让我笑了……”
她知道温忆弦一直在找她,街道上随处能看见寻人启事,在找一个叫温歆瑶的姑娘。
可这世上,哪还有什么温歆瑶,她轻笑着摇了摇头。他的手无力垂下的那一刻,她的心也死了。如今的她,无心无情,更名温忆缘,在江湖上吹箫卖艺,唱曲为生。
温忆缘。
忆往应明知音情,缘起少年多狂轻。
7)
温歆瑶被一阵电话铃吵醒,迷迷糊糊的想了想刚才那个梦,很长,揉了揉眼睛,竟发现有两滴泪。因是个梦,梦中如何,她记得不是太真切,只模糊记得那个画面,一紫衣女子抱着一身血污的黑衣男子,坐在雨里哭,泪水同雨水血水混在一起,流得很远。那男子与女子样貌,她亦看不真切。
起身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九点半。接了电话,是好闺蜜若曦打来的。
“瑶瑶你现在在哪呢!”温歆瑶赶忙把手机拿远些,搞事情啊,一大早就乱吼。
“我在家呢,才醒。”
“瑶瑶,你这个时候居然还有精神睡觉!你难道忘了今天什么日子吗?!”
温歆瑶揉揉眼睛,恍惚了半晌才想起来,今天是学校动漫社团一周年活动。
她起身穿衣服,开了免提,电话里再次传开闺蜜的大喊:“瑶瑶你快点来学校,有好多帅哥在呢!听说今天墨离学长也来……”
听到墨离两个字,她皱了皱眉,只觉得有些耳熟,却不知在哪里听过。“墨离学长?”
“对呀,长的超帅呢,成绩也很好…”还说了什么温歆瑶没有听,只是一直思索着墨离这个名字,敷衍的说了句“哦,我一会儿出发,学校见。”便挂了电话,赶紧洗涑整理一番,将那套自己设计的紫色系古装cos服放入背包,急忙去赶公交。
到了学校,她换上那一身古装,戴好发饰,对着镜子照了半晌。镜子里的温歆瑶头顶两个包子头,两边挂着小巧的紫晶发簪,一身紫色长裙,外披一件淡紫色纱衣,脚上是一双淡紫色绣花鞋,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温顺可爱的气息。
当初老师要求学生们自己设计一套服装时候,她突然就画出了这套设计图,以至于自己都弄不明白,只是觉得熟悉,也很好看。她忽然想起梦中的紫衣女子,觉得和现下自己这番模样很相似。温歆瑶摇了摇头,走出更衣间,她觉得最近自己有些神经兮兮。刚出门口,却被什么人猛地撞了一下。
“对不起,你没事吧?”是个男生,且声音很好听。
“我没事,没事。”温歆瑶抬起头,却在目光与那个男生相交的一刻,愣住了。
那男生一身墨色长袍,头上的假发是高高束起的发髻,留几缕青丝于肩后。
她的脑中翁的一震,记忆深处,是梦境中的男子,与眼前的身影重合。
那时,夕阳下,他站在一棵合欢树旁,背靠树干,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侧过头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你,认识本主吗?”
眼前的男生低头注视着温歆瑶的眼睛,半晌,轻笑着说道:
“我叫墨离,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温歆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