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飞过一个谷地,却一无所获,它从未见过硕大一块地方,竟连一个活物也没有,更不提尸体了,饥饿加上久飞,秃鹫已有些筋疲力尽,左前方的一块空地上,虽然有些鸡,但也站了许多人,这种状况,秃鹫是不会选择冒险去捕猎的。
只瞥了一眼,秃鹫即决定继续往前飞,也许多少有些不甘心,秃鹫绕了绕,从圣女宫的顶空飞过,然后仿佛突然没了力气,翅膀无力地收缩起来,一个失速坠了下去。
张十楚直直盯着那具巨大蚂蚁的尸体,那尸体上有一块黑斑,不,是影子,正在逐渐放大,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天而降,张十楚无法抬头,眼珠尽力上翻,但视野还是过于狭窄。
扑通,又掉下一只什么东西,体型颇大,是只秃鹫,眼珠转动,显然还活着,却无力地摊在地上。
这些动静,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还有那枚影子,仍在变大,张十楚咽了一口唾沫。
忽然,那秃鹫转动了下脖子,虽有些勉强,但确实站了起来,又再扑腾一下翅膀,旋即飞了出去,只是刚飞出不过数米,伴随一声尖锐的鸣唳,秃鹫被凭空拍落在地。
怪物发出恶狠狠地低鸣声,张十楚下意识的往怪物声音的位置望过去,发现自己的头能动了,背上压力陡然一松,赶忙爬了起来,又再躲回柱子后面,他盯着广场中央上方的位置,那影子的正上,一个人影缓缓从天而降。
“真诚,往后退。”那人轻柔说道,明明离得甚远,却如在耳畔。
沈真诚点了点头,几步即退出十余米远,快到宫门外时,回头喊道,“爸,那怪物恼羞成怒了,你当心。”
原来那人正是沈方,只见他站在一个浮空莲花台座之上,八字眉毛又再八字胡子,慈眉善目间透着一股威严,熟悉又有些陌生,一顶古怪的黑色高脚帽,顶边往前翻折,用白线绣了一只眼睛,身上连套两件长袍,黑的在里,金的在外,金袍子上再用金线绣着诸多眼睛,背上背了一柄长剑,若不是沈真诚叫得那声“爸”,张十楚并不能很快与自己印象中的沈叔关联起来,倒更像是电视里的什么修仙老道。
怪物怒吼一声,声音已完全听不出婴儿样,张十楚心里哆嗦一下,却不为沈方感到担忧,怪物这一声吼,正如沈真诚所说,那是恼羞成怒的声音,先前将圣女宫的诸人当成玩具一样玩弄,而现在却有这样一个人类,轻易的将它压制了住,若张十楚所猜没错,它所恼所羞,便是它无法接受被自己眼里如蝼蚁般的生物,压得完全不敢动弹。
轰得一声,青石板铺的地面,莫名出现一个深坑,怪物猛然跃起,血手化成拳头,挥舞着往沈方身上砸去,沈真诚见状,心中不自觉有些担心,脑海里不时闪现过去父亲弱懦的身影。
沈方却不躲不闪,血手猛力地砸在沈方的面门,却未激起一丝声响,就好似拳头的力气全被没收了一样,一根头发也未拨动。
怪物或许没弄清楚状况,愣了一下,又再举起拳头,稍一蓄势,奋力砸去,沈真诚最清楚那怪物的力道多大,“小心!”
然沈方一动不动,任它拳头砸来,四下寂静一片,沈真诚仿佛能听到那怪物倒吸了一口凉气,血手刹时远去,沈方不急不徐,从背后拔出长剑,然后忽然化作一道金色,再停下时,一根血红色的触手落到了地面,那触手布满了孔洞,还不时流出些奇怪的液体,触手在地上扭曲不停,然后又再消失不见。
怪物声音中恐惧满溢,尖叫着想要逃离,然而沈方一手拽住血触手,脚踩莲花台座,硬生生往前殿方向拽去。
“死亡的气息……”洋葱亦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皱着眉头。
此时张十楚已悄悄溜到了他的身旁,“什么死亡的气息?”他问。
“那人往前的方向,有一小块地方,我感觉到了死气。”
张十楚还危及揣摩,院内就再传来一声尖叫,赶忙望过去,沈方手里的触手已显了形,与方才掉落那根外观无异,只是现在这根,正以极快的速度枯萎腐烂,怪物血手化作手剑,高高举起,然后猛地挥下,将自己的触手斩断。
“它在干嘛?”张十楚嘴巴微张,愣愣问道。
“它若不自断一根触手,再被拽前一丈,它就死了。”洋葱紧皱眉头,神色凝重,“那人是谁,何已如此强大?”
“那就是沈真诚的父亲,沈方。”张十楚转过头来,“师父,他比你谁强?”
洋葱摇了摇头,“若就这样正面打的话,我毫无胜算,但我觉得他的神通必有限制。”
张十楚大吃一惊,再转过去,全神贯注看着沈方,怪物折了两根触手,便隐匿了起来,沈方挥了挥手,张十楚莫名觉得身旁的空气有了些变化,但说不上来怎么回事。
然后沈方大喊一声,“禁足!”
沈真诚原本在慢步绕道往前殿方向走,想与张十楚午耶他们合流,沈方一喊,沈真诚脚下忽如被灌了千斤重的铁块,再无法踏前一步,“这也是父亲的神通?”沈真诚心中一慌,竟觉得自己的父亲有些可怕。
“沈叔,那家伙躲在了另一个空间。”张十楚喊道。
沈方回头点头微笑示意,脚踩莲花浮空台座,绕着怪物消失的地点来回转圈,然后“嗯”了一声,缓缓停下,伸出双手,于身前摸索起来。
沈真诚揉了揉眼睛,他分明看见,被沈方双手搅动的地方,那景象似乎被什么扭曲了,而且那扭曲范围越来越大。
沈方摸索了一会,然后似乎摸到了什么。
“折叠!”
随着沈方又大喊一声,他身前扭曲的画面一下子又正了回来,只是凭空多了一个大约两米高的人形物体,拖了许多根弯弯扭扭的触手,像是一堆蛇纠缠在一起,沈真诚只是看了一眼,并未看清,然后眼前一空,再定神时,那东西已然不见了。
“哦?”沈方踩着浮空台座缓缓落地,然后轻巧地跳落到地面,“哎,被那家伙逃了,解!”
沈真诚的双脚一下子又轻盈了起来。“爸,怎么回事?”
“不知道,看到它本体的一刹那,感觉失去了意识,就被它逃了吧。”沈方说话间已闪至沈真诚身边,“真诚,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好像有人死了。”
沈方望了望老卢和黄美芬的尸体,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钻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说完往前殿的方向望了过去,眼神投射到池斐身上的一瞬间,池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