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想要什么彩头,我可以替姑娘向兄长讨一讨。”从转弯的茶铺出来一少年,身材忻长,眉目飞扬,解忧心里猜能跟着大皇子谢云阳来的,便只有三皇子谢云霁。
左右大梁国,不过这两个拿得出手的皇子。
谢云阳娘亲去得早,不得母族庇护,朝堂上向来势微,但笼络人心一把好手,朝中并没有大臣与他为难。三皇子生母皇贵妃,连着母族一脉皆是荣宠,担着京中重职。
前几日朝中有流言说梁帝忌惮定远王府。地处偏远又手握重兵,总显得造反其实不是难事,她父亲没这样的心思,若是她嫁了个有野心的夫婿,便不知道会怎样。
今日两位皇子皆来,父亲说的挑郎君的话便是做不得数了,她要嫁的人大抵是这两个中的一个。不过即使在府外相遇,应是上面的话没下。不过既是在府外相遇,她便可以装一装糊涂。
也许,他们也不是很愿意,娶她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做妻子?
那样,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也没什么彩头可讨,要不你们帮我寻一处高树,让我求一求如意郎君。女儿家,总是免不了这样的事。”
谢云霁说,“可是我们初来乍到,春色醉人花香如此,不知姑娘可否领我两个外乡人转转这大好风光?
改日寻那求姻缘的高树,我和兄长可以多寻些人,定找个最高的树。”
其实她当年,也不是非谢云阳这一条路可以走。谢云霁哑谜说的那样明显,她可以散漫度日两年,嫁人这事来日再做打算,他是愿意娶她的。
“其实倒也不必寻那最高的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看你还是学寻常姑娘,去圆通寺后的那棵海棠树上挂一挂,表表诚心便好。”
谢云阳低头看向她,她便同意了。
“姻缘这事去佛祖那求一求,些许会更灵验。”她说。
谢云霁便也说好。
山下海棠十里,游人如织,三人一行上山,相谈半晌,圆通寺的海棠树已有百年,开在后院的西北角,树下尽是痴男信女,排着队拿着锦条往树上挂。
因着夫妻才可同挂,未出阁的女子总是自己动手,解忧便在树挑挂在哪个枝头,谢云霁和谢云阳说去了大堂请香。她蹦了两下,想要挂在高处的枝头,确实够不着。
斜阳夕照,趁的她的脸一片红彤彤。
身后有人想把她手里的锦带拿了过去,骨节分明,她认出这手便是写下,“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带着些许悲凉,胸中怀着抱负的手。
解忧躲了过去,“按着我们这里的规矩,我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自己挂才灵验。”
谢云阳说,“我知道,可是为夫妻是可以同挂的。我会娶你的,言解忧。”
他眼中映着十里海棠灼灼,满目春光似的柔和。解忧愣了一愣,那锦带就被他拿了过去,轻轻一跃,挂到了树尖。
她脑中一下划过诗经里的句子,天雷滚滚,夏雨雪,乃敢与君绝。
胸口心砰砰直跳。
解忧跟着他去了大堂,谢云霁已请好了香等他们,拜佛下山后,谢云霁说,“今日与姑娘很是投缘,以后若有机会,尺鱼传素、鸿雁传书,或会叨扰。”
她说,“我这人不大看书信,你寄来书信不会叨扰我,只是白费了你的心思。”
而后数月,谢云霁果然月月给她写的信,她一封也没有回过。
传来赐婚她与皇子的圣旨,大殿上在皇上面上随手一指,原是她练了许多次。一见倾心,她倾慕他的少年意气、策马同游,欣赏他怀着家国天下、经世济民的胸襟。
春日如旧,泥融飞燕子,沙暖卧鸳鸯。
她信他。
纳妾便也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