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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各怀鬼胎

虽然贺辰舞十分明白自己迟早是要替钱义远担起义远镖局的重任,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天竟来得这么快。若不是许润垚不留退路的做法,恐怕她自己还会继续犹豫不决下去。

当贺辰舞与许润垚再度踏进义远镖局广汇城分局时,整个镖局上下不约而同前来迎接。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惊喜笑容,好似自己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高兴地喊着她“贺当家”,一个个掷地有声的叫唤声,无一不吐露出自己的兴奋之情。

贺辰舞不知所措地愣在一旁。她以为,自己是贺家后人的身份最快也要明天才能传遍江湖,毕竟来一是这样的承诺的。她没想到来一的办事效率如此飞快,更没想到贺家如今还能有这般的影响力。

许润垚微微一笑,轻声提醒道:“别发愣呀,大家伙儿都在叫你呢!”

贺辰舞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即便是曾经见过义父被人群簇拥的样子,却也不曾像今日这般声势浩大。

此时此刻,即便她再不愿意,也只得硬着头皮给予情绪高涨的下属们一个回应。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作为义远镖局当家之主应当做的事情。

她鼓起勇气,抖擞着精神,高声道:“各位义远镖局的朋友们,我贺辰舞今日能有幸与各位相识,实乃荣幸。先前对自己的真实身份有所隐瞒,实属无奈之举,还望各位谅解。愿各位往后能与我携手并进,再谱义远辉煌!”

啪啪的掌声顿时响起,只听有人蓦地大喊了一声:“唯贺当家马首是瞻!”

“马首是瞻,马首是瞻……”高喊声此起彼伏,贺辰舞竟听得有些不好意思,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许润垚见状,眉头一皱,眼睛迅速在人群中扫视了一遍,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眼中一亮,顿时明白了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他嘴角无意识地扯了扯,见贺辰舞略显尴尬地站在原地面对眼前的一切,他上前一步,示意人们安静下来,遂开口正声道:“各位今日情绪高涨,我们贺当家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各位对义远镖局的恩情,我们铭记于心!大恩不言谢,我们自当打理好镖局,以报各位恩情!”他对着镖局上下深深鞠了一躬,随后淡淡说道,“现今镖局蒸蒸日上,想必各位也颇为繁忙。若无要紧事,各位且去忙吧!”

镖局上下相互对视数眼,见贺当家并未有进一步指示,方才陆续散去。

“祁公子,请留步!”见刚才造势之人正欲离去,许润垚急急喊道。

只见一位身着青衫的青年回过头来,淡淡一笑,毕恭毕敬道:“许公子,有何吩咐?”

贺辰舞循声望去,看见那位青衫青年正笃悠悠地走来,他将头发高高束起,动作与言语均是慢条斯理,全身上下都是一副井井有条的样子,活脱脱就一书生的模样。待那“书生”走到跟前,贺辰舞才发现他的肤色竟比许润垚还白上几分。惊讶之间,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书生”身上那杂乱无章的气息。此时,贺辰舞才敢肯定,眼前这位姓祁的“书生”一定未曾习过武。

“这位便是负责广汇城分局的祁华。”许润垚向贺辰舞介绍道。

“见过祁公子。”贺辰舞恭敬行礼道,心中不由地好奇起眼前这位书生模样的祁华究竟有何本事,竟能坐上广汇城分局负责人的位置。

祁华只是含笑点头回应贺辰舞,并没有过多的客套话。

许润垚心中不悦,方才这祁华使坏将贺辰舞逼入如此尴尬的局面,自己还未找他算账,现在自己主动向他引见“新当家”竟然也如此不给面子,连招呼都不打。

见二人已无对话的可能,许润垚心一横,打算质问祁华:“祁公子,方才……”

话音未落,祁华便掷地有声地打断道:“贺当家自接管义远镖局以来,初次正式造访广汇城镖局,兄弟们想借此机会表明决心,那也是情理之中。若是给贺当家您造成困扰,还请您见谅。”

话里皆是对贺辰舞的歉意。

贺辰舞并不傻,听出了话中的弦外之音。原来方才那一出,正式眼前这个叫祁华的人刻意安排的。虽然她一时间无法判断出祁华的意图,但是她认为能够得到他人的认可,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即便方才的情形如此尴尬,那也是自身有所欠缺所导致的,不应责怪旁人。

于是,她微微欠身向祁华道谢道:“祁公子,费心了。小舞万分感激。”

祁华依旧笑而不语,没人能看透他心中的盘算。

倒是许润垚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知道贺辰舞不是不辨是非之人,但方才的情形实在太糟糕,他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就在这时,门卫匆匆来报:“贺当家,贺当家!门外有个背着两把剑的怪人,指名道姓地说要见您!”

两把剑!

贺辰舞顿时一个激灵,“哥哥”二字一直在脑中徘徊。她倒吸一口凉气,用惊喜交加的眼神望向许润垚。

许润垚向她点了点头。

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连忙向外飞奔。

祁华心中不免有些好奇。这贺当家自钱老爷走后一直颓然至今,而今忽然宣布出任义远镖局的新当家,还公然公布了自己贺家后人的身份,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一定是与外面这个怪人有关!祁华的直觉告诉他,这些怪异的事情之间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在祁华准备出去一探究竟之时,许润垚却拉住了他,小声责备道:“今日这出,祁公子造出的声势太大了些。”

祁华微微一笑,淡然解释道:“钱老爷的离世,对她的打击过大,小生可以理解。但她既然已经决定重出江湖,那总要有人推她一把。既然是钱老爷亲自选中的接班人,我当然十分好奇她的能力与品格。”

许润垚冷哼一声:“那你今日试探下来如何?”

祁华如实相告:“是位有胆识的好姑娘,虽然应变能力差了点,但至少胸襟宽广。况且她还是贺家后人,我虽不懂武艺,但我想贺家人的武艺自然是不会差的。”他笑了笑,笑容有些诡异,一字一顿地说道,“看来,给钱老爷报仇,只剩时间上的问题了。”

许润垚忽然意识到前几日未见到祁华的原因就在其中,惊喜地问道:“难怪前几日我都未见到你!我之前还有些纳闷,祁公子从来不押镖,怎的就不在镖局中坐镇了。那义远叔的事情,你可是查到什么线索了?”

祁华摇摇头,轻叹一口气,遗憾道:“终究还是让那些黑衣人溜了。”

短暂的交谈也阻挡不了祁华的好奇心,他心中对门外的怪人愈发在意,于是委婉地向许润垚提出:“罢了,我们且去瞧瞧贺当家吧!”

这次,许润垚并未阻拦,毕竟他也想去一探究竟。

二人快速出了门,可门外已有众人围观,气氛有股说不出的古怪。二人心中一惊,急急穿过人群,方才见到贺辰舞与来者正站在不远处。只见二人相对而立,一动不动,周围鸦雀无声,好似周遭的空气已被二人的气场所凝固。

许润垚着急确认来者的身份,一个劲儿地打量着来者的容貌,只见那人面容轮廓硬朗如刀刻,而容貌竟与贺辰舞有几分相像,许润垚心中更加笃定造访者便是贺辰舞的哥哥贺辰祥了。

心中的石头落地之后,许润垚开始端详起“贺辰祥”来。此人身着黑衣,衣上绣着金色的花纹,虽图案看不清晰,但许润垚仍感觉到其中隐隐透出的贵气。

与此同时,方才被对峙的二人所散发出的浓烈杀气压迫到不敢说话的围观群众终究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始议论纷纷。

“那个人是谁啊?”

“找我们贺当家什么事情?”

“该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贺辰舞却没听见这些议论,她的意识已经被眼前这个满脸杀意的男子完全占据。

太像了!真的太像哥哥了!

她虽然不明白“哥哥”为何会对自己有杀意,但她眼中的惊喜已是一览无遗。

而黑衫男子依然镇定自若,面对贺辰舞逐渐展露出的兴奋之情,他眼中的杀气却丝毫未减。

“哥……”贺辰舞字才吐出一半,却见黑衫男子倏然动了起来!

只见黑衫男子左手从背后快速拔出素月,径直向贺辰舞扔去,剑尖笔直地向贺辰舞刺去。不仅如此,他顺势用右手将背后的艳阳拔出,双脚一踏,闪电般地向贺辰舞劈去,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就连许润垚的眼睛都差点没跟上他的动作。

贺辰舞瞪大了双眼,短短的时间内,艳阳、素月均已出鞘!她立刻意识到对方已经向自己发难,而且并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她向后轻跳,斜过身子,迅速闪过了素月的攻击。然后她瞄准时机,一把握住素月的剑柄,借助剑身以及自身身体的惯性,下意识地转了一圈,随后直直向对方劈去。

“叮——”艳阳、素月在两人之间碰撞,发出了刺耳的声响。余音在众人的耳边回响,一时间,众人皆震惊于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忘记了呼吸。

忽然,只听“呲呲”几声金属摩擦的声响,众人费力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却见二人同时上挑剑尖,一眨眼的功夫,便借力收回了剑势。

见二人均已收起了攻击之势,众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以为这场“切磋”已经尘埃落定。就在众人期盼着二人握手言和的时候,那二人又猝不及防地动了起来。但此时,众人的眼睛已经完全跟不上他们的动作,只能瞧见二人的影子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形似鬼魅一般,让人完全摸不清套路。

众人纷纷伸长脖子瞪大眼睛费力张望,才终于瞧见了二人片刻停留的攻势。定睛一瞧,赫然发现那两个定格的身影竟然完全一致。惊讶之余,众人这才意识到二人的剑法路数竟是一家。联想起先前得知的贺辰舞是贺家后人的消息,众人立刻明白了剑法的来历,“贺家剑法”四个字缓缓涌上心头,令他们振奋不已。

几番交锋后,二人的攻势越来越快,众人已然看不清剑影。若不是双剑碰撞的叮当声一直在耳边不断回响,旁人怕是以为他们正在翩翩起舞呢。

许润垚双眼微眯,仔细观察眼前的一切。对自己眼力相当自信的他,也已经逐渐跟不上二人的动作。他心中惊叹不已,默默夸赞道:贺家剑法果然名不虚传,招式的攻与守,皆快得出奇,着实是套难学的剑法,难怪只有贺家嫡系才学得会,看来两兄妹小时候可没少吃苦头。

正想着,耳边传来祁华的赞叹:“没想到今日还能亲眼目睹到本以为不再现世的剑法,真是三生有幸。还是钱老爷慧眼识珠,竟收得贺家后人为义女。”

许润垚的嘴角不经意间微微上扬,无论是钱义远还是贺辰舞,他们俩的能力自然是不可小瞧的。当然,姜一定是老的辣,况且据他这半年对祁华的了解,祁华似乎对钱义远有着非同一般的情感。他斟酌再三,终于开口道:“义远叔向来不以功夫高低评判个人,相比贺辰舞这个初出茅庐的当家,自然还有其他过人之处。”

祁华明白许润垚一直好奇着自己与钱老爷的过往,但是两个大老爷们能有怎样的故事呢?不说也罢。无论如何,钱老爷对自己的恩情无以为报,如今只有辅佐好贺当家,才不会让钱老爷对自己失望吧。既然是钱老爷的夙愿,唯有不遗余力替他实现了。当然,给钱老爷报仇之事,自己绝对不会放弃。

祁华犹豫再三,终究选择直截了当地向许润垚道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我原想着,若是钱老爷的正派传人一直不出面,由许公子代为打理镖局也不失为最佳选择。现在看来,由贺家后人传承钱老爷的衣钵果然更佳。贺家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其后人想必也是有血有肉的性情中人。如此一来,钱老爷的仇,必能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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