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沐接过酒碗，传统的粮食发酵方法，清澈的像是山中的泉水，这让向来不怎么爱喝酒的他，也忍不住仰头牛饮了一大口，酒液顺着喉咙留了下去，稍微有些辛辣的感觉也很过瘾。
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一切涌上心头，望着璀璨的夜空，不知道怎么回事，曾经那个劝导过自己的温柔女子的身影忽然浮现，他悄悄叹了口气，你是不是也过上了心里向往的生活？
但紧接着，方沐轻轻摇了摇头，又喝掉一碗酒，换了个姿势，半靠半躺的进入梦乡。
安静的环境之中，一夜安睡。
翌日清晨，方沐活蹦乱跳的来到院子当中，跟雷小狗对练起来，虽然还是处于下风，但经过清灵子的训练，他可以更好的跟雷小狗周旋，而不是短短的几分钟之后就要用‘灵犀一指’来吓唬人。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每天的内容虽然重复，但却并不觉得单调，而方沐也一直沉浸在修炼当中，直到第三十天有了一些变化。
这一天，来了一只鸽子，灰头白身，很常见的配色，但它的个头也比寻常鸽子要大不少，翼展也更大，在山神庙的上空盘旋一阵，‘咕咕’叫了两声后缓缓落了下来。
这鸽子落在地上，四处看了看，似乎并不怕人，直接朝方沐走了过来。
方沐在这段时间里也不只练武，还像清灵子请教许多杂学，其中就有关于玄兽的辨别知识，知道玄兽有一到九品的等级，而这鸽子就是二品‘灵羽鸽’，是比较常见的品种，因其属于玄兽一员，寻常鹰隼也难以擒拿，便被各大宗门当做长途传信的信使。
不过，方沐记得清楚，清灵子提起这小家伙的时候，说的最多的却是其怎么怎么美味，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只有一个字。
馋！
就从清灵子的口腹之欲上来看，方沐有理由认为他是个假道士，不过现在他看见这只灵羽鸽，也是会心一笑。
光是听说还没尝过呢，今天有口福了。
方沐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修炼了三十多天的身法第一次展现在庙外生物的眼中，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卷起一片雪花。
“道友请住手。”清灵子的声音响起，似乎永远都是那么不慌不忙：“这只鸽子是小道的。”
“放心，我没有吃独食的习惯。”方沐抓着鸽子，轻笑道。
“道友误会了。”清灵子声音再起，还未落下，人却出现在了方沐眼前，灵羽鸽也在他手中：“这只鸽子小道专门跟家里通信用的，不能吃。”
方沐微微有些遗憾，不过也没想太多，清灵子拿信拆信他也看，本来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转身继续去找雷小狗。
清灵子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最近这段时间他很少会离开，也没有离开过这么长时间，黄昏时分归来，手里拎着两坛酒，面沉似水似乎有什么心事。
庙宇中，方沐结束了今天的修炼，跟清灵子对坐饮酒，但一向健谈的道士这会却闭口不言，气氛很是沉闷。
方沐准备打破僵局，但一直低头沉思的清灵子却忽然开口。
“道兄，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小道看得出你是一个向往武道的人，用心至诚，小道在这里敬你一碗。”清灵子端起酒碗缓缓说道。
方沐从这话里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大概二人在这破庙之中，一人教，一人学的日子要结束了，虽然他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但真正到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很干脆的喝光了碗里的酒。
“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但……”清灵子喝了口酒，目光炯炯的看着对面的少年，“道友可还记得华阳城郊的独臂老人？”
独臂老人？
方沐眉头一皱，搜寻记忆发现的确有这么一位老人，一直都已老独臂称呼他，而且仔细会想想，二人之间交情还不浅。
曾经在华阳城郊独居将近五年，而最初那段事事都要亲力亲为的日子里，一个连烧火都不会的小孩子，若没有那独臂老人帮忙，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适应过来。
不过，根据记忆显示，老独臂两年前就离开了华阳城郊的居所，佩了一柄刀，说是要去了一笔旧债，然后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本以为就这么断了联系，没想到清灵子会提到他。
“道兄知道他？”方沐问道。
“事实上，我是被老前辈指派到华阳城来的。”清灵子说着叹了口气：“不过是在出发前碰上了一些雷虎这个意外，但巧的是他误打误撞的跑到了这里，没耽误我多少事情。”
老独臂派来的？
方沐琢磨着，忽然他心里似乎想起了老独臂临走前曾说过一句一直被他当做玩笑的话。
“老头子教你练武？你小子可没那福分，等着将来弄个一品的小鬼过来，随便指导你两下就行了。”
清灵子坐在地上，身子微微动了动，然后拿出一个玉简递给方沐。
“这是龙虎真功，世所罕见的气血修炼之道，不聚灵气，不修内息，另开一道的独特功法，但并未真正开创出来，直到老独臂前辈到我门中之后，花了一年时间将其推演补全，然后叫我送给华阳城外一个叫做方沐的少年。”清灵子说着微微一笑：“只是没想到误打误撞，你我在这山神庙中相见。”
方沐接过玉简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一是惊讶于老独臂深厚的武道修为，二则是稍微有些惭愧，毕竟老人家心里惦记的后辈已经离开了。
“老头子现在怎么样？还好么？”方沐颤声问道。
“信上说老前辈离世了。”清灵子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在一场对决中，三刀斩出了全身精气后大笑而亡。”
方沐长出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紧紧的握着这枚玉简。
“老前辈留下话来，不许你去报仇，与此战有关的一切也不许你去打听。”清灵子顿了顿继续道：“老前辈的意思是，这世界很深，有很多事情，在到了相对应的位置上自然就会知道，若是提前知晓，面对那种泰山压顶的感觉，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受得住的，嗯……”
“刚刚还有一封信送到，是给你的。”清灵子说着递过来一封信，然后长叹一声：“我的任务完成了，道友，你我有缘再见。”
话音未落，清灵子几个起落，在夜色下消失不见。
方沐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信件，内容没半句废话，透着老独臂本人的三分张扬。
“小子，你如果看到这封信，就代表着老头子我死了，你可别想着给我报仇，这也不只是一点仇恨那么简单，说这个是为了给你提个醒，老头子我的对手，我打不过别人去了也是白给，真赢了老头子可就丢人了，所以你也别瞎费心了。
龙虎真功这玩意有点意思，老头子我看不上，不过对你的情况还算是对症，你小子自小就要强，但也别对自己太狠了，你的人生才刚开始，后面还有大把的精彩等着你呢，别一心只知道练武，不然到了我这个岁数再后悔可就晚了。
至于其他的教训，那是你亲娘老子的活，不归老头子我来干，只想让你小子好好活着，快快乐乐的，要是谁让你不开心，就打回去，打到开心为止，不能让咱爷们儿白练一回武，至于什么规矩啊，教条啊，那都是狗臭屁，不理它，总之谁也别想束缚了你。
以后遇上事了呢，多琢磨琢磨，哎，你可听明白了，这不是让你去想什么后果，束手束脚的，而是让你想想，怎么开心怎么来！
去TM的身不由己！
随心而动，随性而为。
对了，说到这老头子还想起了一件事，别家的世家子弟，除了名姓之外还有表字，你小子好歹也是古武一脉，老头子送你一个，用不用随你。
随心所欲，可称小邪，方小邪，听着不错，不过你小子可记住了，要是闯不出跟这名号匹配的名望，千万别说是老头子我给你取的，丢人。
对了，顺带提一句，我不叫老独臂，我叫刀魁！”
信到此为止，可方沐的心却不平静。
刀魁！刀中魁首！
“多谢刀魁赐字。”方沐起身遥遥一拜。
小邪！
今后我便是方沐，方小邪！
稳住了心神，低头看看玉简，一丝精神力渗透进去，一部《龙虎真功》瞬间映入脑海。
欲望西方擒白虎，先住东方伏青龙。
练之可内聚青龙之气，外具白虎之力，每一层便有一龙一虎之力，大成境界，身有十龙十虎相随。
方沐仔细看着，也明白了清灵子这段时间的教导都是围绕着这部功法展开的，而且根据这功法讲述，自己如今算是半只脚入了门。
已经过了凝气血这一关，就是第二关，聚龙虎，壮大气血，一龙一虎逐渐凝实，最后行降龙伏虎之举，成功便进入第一层的境界，有一龙一虎随身。
方沐不在耽误任何时间，立刻修炼起来。
又三十日后，山神庙外，方沐败雷虎，龙虎初聚，仰天长啸。
第三十一日，方沐，字小邪，迈步下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