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柳儿怒极,心中越发着急,本想扔下藤条去找小姐,刚转身,又转了回来。
她眼神狡黠,嘴角含笑,就那么望着秋菊。
“你想干什么?”秋菊颤抖着身体,这样的柳儿让她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我家小姐说了,有仇不报非君子,我不是君子,是女子。小姐又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既然如此,那我就用女子的方式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小人!”
“你,你不去找二小姐?你可是她唯一的丫头!”秋菊哆嗦着身子往后爬,下人们都起来了,站在一边,没人敢靠近。
“呵呵”柳儿笑了笑:“我家小姐还说了,不管结局如何,既然已经是结局无法改变,那就改变我们能改变的过程吧。我现在回去也救不了小姐,那就让你好好尝尝藤条的滋味!”
语罢,柳儿再不废话,挥起藤条毫不客气的抽在秋菊身上,秋菊疼得满地打滚。
“昨夜里我好心把美颜的方法告诉你,你不要,想必是不在乎美貌的,如此,我便帮帮你吧!”
“不要!”
在秋菊凄厉的惨叫中,藤条精准的一左一右打在了她两边脸上,原本白皙娇嫩的脸颊立刻出现了两条伤痕,血肉模糊。
“最后送你一句我家小姐的箴言,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柳儿扔下藤条,一个纵身,出了院子。
她轻功是小姐教的,平时很少用,虽然不及小姐,却比一般的高手好。
小姐未失忆前,怕自己势力薄弱,不敢暴露自己,只敢用二少爷和逸贤少爷教的功夫,一旦要逃跑,她就用轻功带着小姐,长此以往,才练就了今天的速度。
到达无名苑,不过片刻时间。
柳儿轻松落地,伸手推开卧室的房门,快走几步,进了内室。窗户开着一条缝隙,有清新的空气进来。
柳儿没太在意,几步来到离若床前,见她面色红润,依旧好端端的趴在床上,伸手摸了摸离若的额头,是正常的热度,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她转身快速去厨房烧了一锅热水,端了进来,随手掀开打在离若身上的被子,弯腰拧热帕子。
“小姐,柳儿给你擦擦身子,让你一直都神清气爽......”
眼神落在离若背上的一刹那,柳儿的笑凝在了脸上,眼里一片灰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柳儿颤抖着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姐背上的鞭伤纵横交错,一天一夜,就算没有愈合,也不该往外面渗血。她是习武之人,一看便知每一条鞭伤都被人重新划开过。
是谁?这么恶毒!
柳儿眼睛泛红,她警惕的打量了一遍屋子,伤口颜色鲜艳,时间不会太久。眼神落在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户,眼睛眯了眯,一闪身,人已经推开窗户落在院子。
她感觉不到任何陌生或危险的气息!
确定整个院子、甚至周围都没有人,柳儿收了内力,小姐的伤口需要及时处理。
看着离若无一处完好的背,眼泪在柳儿眼眶里打着转。
她比小姐年长几个月,小姐从小待她亲如姐妹,小姐是她唯一的亲人。看着小姐受苦,她宁愿伤的是她。
小心翼翼为离若清理干净背上的血和伤口,柳儿从床头的暗格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拨开盖子,透明液体的药涂在伤口上,清清凉凉。
做好这一切,柳儿替离若换了一床干净的被子,掖好被角,去厨房熬药,准备吃食。
柳儿先取了药,架了火,开始熬药。
又在小厨房转了一圈,只剩下一些焉了的青菜。
小姐身子虚弱,青菜营养不够,肯定是不行的,等会等小姐喝完药她就去厨房弄些滋补的食材。
小半个时辰眨眼就过了,柳儿将熬好的药用药盅装了,端到卧室。见离若依旧昏迷不醒,只好将药先搁在桌子上,自己先去厨房取食材。
绛红色的门关上,将房外的一切隔绝,一抹紫色的身影从屏风后面走出,身材颀长挺拔,手指修长白皙,一头青丝如上好的墨锦绸缎,反倒是一张脸,显得过于平凡。
他眼瞳深邃,一眼望不到底,嘴角微微上翘,看了眼尚在昏迷中的离若,端起桌上的药,闻了闻,嘴角的笑意加深。
轻轻抿了一口,热度刚好,药极苦,可见是良药。
端着药盅几步来到床前,看着紧抿着唇,昏迷不醒,小脸却红扑扑的离若,眼里闪过一抹光芒。他低下头,喝了一大口药,一手抬起离若的下巴,覆上她柔软的唇瓣。
如此这般,一盅药足足喂了一炷香的时间。
他的眸子暗了暗,很快又恢复清明。
放下药盅,掖好被角,眨眼间,卧室空空如也,徒留一室药香,混着一缕淡淡的清香。
“吱呀!”
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只见柳儿收获颇丰,喜滋滋的跨进院子,用脚关上院门。
她将东西搁在厨房,脚步匆匆,推开房门一看,小姐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她眨眨眼睛,扯扯嘴角,让自己不那么伤感。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声惊雷过后,豆大的雨点“啪啪啪”落在地上,很快就打湿了泥土。
外面起了风,柳儿急忙将门关紧,去厨房做饭。
从离府出门,拐过三条繁华的街道,街道一旁林立着红墙高瓦的大宅,每门每户,因着官阶喜好的不同,各有特色。
其中,有一座最醒目,也是最豪华的府邸,门前立着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高大的红漆大门紧紧关闭着,门前没有守卫,也没有小厮。
门上一块烫金牌匾,上书:九王府,三字,没有名讳,但整个南耀国都知道这是谁的府邸。
突然,门从里面缓缓打开,走出一个年约半百的老者,他头发花白,身板挺直,步履轻盈,看起来十分慈祥,那双透着光亮的眸子透着一丝精明。
他快走几步立在门檐下,伸长脖子透过雨帘往外望了望,路上行人打着伞匆匆跑过。
他老眼闪了闪,嘴角滑过一抹自嘲的笑,急急忙忙关了大门向院子里而去。
院子不属于特别大的那种,绕过华丽的前院,眼前是一大片葱郁苍翠的紫竹林。
看紫竹林的长势,一株株有壮年男子的胳膊粗,直冲云霄,想必已经有些年头。
老者没有穿过紫竹林,而是在紫竹林的入口停了下来,手上撑着的伞,雨点打在上面,清透悦耳。
一眼望不到头的紫竹林动了动,密密麻麻的的林子中间现出一条青石板的小道,蜿蜒向前,小道尽头是一片空地,空地一头搭着几间精致优雅的竹屋,另一头,是一望无际的药园,雨幕下,透着淡淡药草香。
下着雨,青石板很滑,但老者步伐稳健,很快便来到竹屋前。
他推门而入,恰巧一抹白色的影子闪了进来。
“王爷,您淋雨了?”老者面色平静,眼神却透着惊讶。
来人正是九王爷,依旧是一身月牙白沉香缎长袍,脸上戴着玄铁面具,头发微微有些湿润。
他怔了一下,随即释然。
难怪李伯会惊讶,这里随是九王爷府邸,但九王爷长居紫竹林,极少回府。
况且,他长居紫竹林内,几乎不怎么下山,下雨天更是坚决不会出去的,淋雨对他而言更是不可能,因为他讨厌下雨,讨厌被雨淋湿的感觉。
他衣袍一挥,片刻便用内力烘干了头发和衣袍。
“老奴让厨房熬了姜汤送过来?”李伯眼里闪过一丝心疼,王爷是他看着长大的。
身在皇室,身不由己,命运弄人。
九王爷没有反对,算是默认了。他坐在书桌前,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什么。
“李伯,我吩咐的事情可准备好了?”
“放心吧,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那就好。”
九王爷不再说话,目不斜视退出了书房。
书桌是沉香木打造的,透着淡淡的沉香,桌上除了文房四宝,和一堆折子,空无一物,十分简洁。
他随手拿起最上面的折子,修长的手指一手拿了折子,一手握着笔,做着简单的批注。
他始终低着头,薄唇轻启,突然问了一句:“南山,查的事情如何呢?”
虚空中,传出回话:“已查清,详情在正数第三个折子里。”
竹屋陷入沉默,只有九王爷翻看折子的声音。
看完第三个折子,他轻轻合上,继续看下面的。
夏日的雨,来得急,去得快。
雨过天晴,太阳猛地突破云层,光芒洒向万物,来不及散去的水汽在天空架起了一座炫目的彩虹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