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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5.有此弟兄真性情

这个哥们来自福建。第一次上台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出人意料的边说边用粉笔把名字写在了黑板上,这是全班最有创意的一个。此举让所有人都深刻的记住了他的名字,杨火金。

那就先从这个名字谈起吧。我一直觉得,尽管“杨”里的木可以生火,而火是克金的,金又克木,三个字之间存在着相克,不知是何道理。呵呵,也许起名的时候另有考虑,没必要太较真。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们都不会忘记他的,他将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刚入学的时候火金他们宿舍只有四个人,另外三个分别是山东的刘栋和刘克义,还有黑龙江的于洋。据说第一次见面刘栋对火金还很羡慕,坦言了自己对南方的神往。火金很低调的说,闽南的经济条件好些,而他属于闽北,他们那里的条件就差很多了。我从他那里第一次听说了福建北部还有个连城县,后来发现市面上绝大部分的红心地瓜干都是那里产的,因此每次吃地瓜干的时候都会联想到他。

火金的字写的很大气,主要是写得很大,这点我印象很深。还有,他说话带着明显的南方口音,且常有自创的语句。比如他问别人几点了,会这样问,喂,现在多少点?

很多时候他都是腼腆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在跟领导啊,陌生人啊,还有跟MM相处的时候尤其突显!”。我们班的某些女生对火金是有着明显的好感的,不过也仅限于好感,没有进一步的升华。火金虽然没有猫哥和大余那么高大,但他却属于很讨女生喜欢的类型,像时下流行的一些男星,瘦瘦的,不要太壮,文弱一点才好,比如周杰伦,林俊杰,韩庚,包括吴建飞也是。而这类男生是很容易被女生倒追的,火金就碰上了。下面这件事火金肯定是不愿提及的,不过说说也无妨。

传闻有个我们下届的某个女生暗恋火金,他听说后却迟迟没有出手。而他不出手却有人出手了,并且还那人还自称成功了,来到我们班的宿舍炫耀。火金有些忿忿不平,因为那个所谓的成功男生简直可以用其貌不扬来形容,他怎么能成功呢?火金很想不开,平时不怎么喝酒的他那天喝了点酒,借着酒劲给那女生打了个电话,质问道,你怎么能和他好呢?你就是和谁好也不该和他好啊。然后火金又感觉有点对不起那个哥们,又补充说,当然,他也挺好。

火金其实只是想宣泄一下不满,没想到这次通话非常奏效,第二天那女生就和那个男生分了。这天晚上那个男生表情凝重的来到了火金的宿舍,说要和他谈谈,火金感觉很过意不去,躲到了别的宿舍,被抓到后也不解释,只是傻笑。那男生哭笑不得,最后无奈的说,你可真是办了点好事,宁拆一座庙还不拆一桩婚呢。好在该男生属于博爱类型的,没有在一棵树上吊死,很快又把目标选中了别人,也可以说火金在客观上拯救了那个女生一回,将其从火坑里拉了出来。不过后来,火金依然没有对该女生采取行动。他就是这样,三年中他该出手时总不出手,据说多年之后他后悔了。

2000年杨火金的生日,在后街的逸达小吃部请全体男生喝了酒,那已经是大二了,大一的时候相互还不太熟,生日过得都很低调。那天有我们班的十二个男生,加上周明辉和相峰,一共十四个人,围了一张大桌,显示出了东道主火金豪爽的一面。

更豪爽的还在后面,还没等上菜呢,火金就站了起来,端起了一个小茶碗,碗里斟满了五十度的白酒,全桌每个人的酒都是满的,也都端了起来。大家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场面很有秩序,都在等着这个寿星致辞。按照场面上的惯例,他似乎应该说几句套话,但他没有说,如果说了还真就不是杨火金了。他当时只说了几个字,“来,我们都干了吧”。声音还是不高,却掷地有声。说完他就带头干了杯,所有人都震住了,陆续的全一口干掉了。

接下来才上菜,生日宴会继续进行,酒肯定是越喝越多了,我那天一共喝了四小碗,后来醉了之后还和后院的一群民工发生了冲突,所以印象肯定是刻骨铭心了,直到今天,我经历太多的酒场,却再也没喝过那天那么多的酒。火金那天当然更是少喝不了,当晚他回到宿舍后基本没怎么睡觉,用他自己的话说,那一夜,“吐了无数次”。

大家可能是在那天找到了一种水浒英雄般的感觉,这种豪迈的喝法在后来的冉友国的生日上沿袭了下来,上菜之前也是先干一碗。如果放在今天可能没有人会再那样做了,借用青华的话来说,那是一段“豪情满腔又本领苍白,热血冲动又极易感动”的岁月,也许只有那样的日子里,才更能展露我们骨子里的那份真性情吧。

火金是少言寡语的,粗话却会不时脱口而出,他常和大余,克义、于洋还有老庞等人相互攻击。这是不为女生所知的一面。

火金还是很细心的。我生病那次,大家都去医院看我,几乎所有人都送去了水果,火金带的东西是最特别的,他可能是考虑到了医院的卫生条件,拿了一瓶洗手液给我,去看我的别的班的人都很惊讶,赞叹说我的生活很上档次哦。作为班里的生活委员,我其实做的唯一一项工作就是负责买澡票,住院那段日子,我把发放澡票的任务交给了火金。我认为,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是个可以托孤不可托妻的人。

火金看上去胆子不大,有时却也不乏英雄之举。有必要说一下老庞找他替考的事情。老庞直接选的就是火金,没选别人,也显示出了眼光的独到。那次是补考法语,除了老庞,还有熊志伟和我。由于较强的组织和纪律观念,我和熊仔都没有找人替考,而是责成火金在答完老庞的卷之后,把答案抄给我们。如老庞所说,如果没有火金帮忙,我和熊志伟补考也照样过不了。

那天我们来到了考场,刚答上题,监考的也是曾给我们代过课的方芬老师一眼就看到了火金,估计也是被他的帅气和斯文所吸引,径直走了过来,拿起准考证仔细的验视起来,准考证早已被火金换上了自己的照片,看不出什么破绽,但方老师还是疑惑的问,你叫啥名?

说实话这个时候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估计熊志伟也是一样,我们不是为老庞担心,而是为自己担心,我们是和火金命悬一线的。紧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我们对火金另眼相看了,只见他果断的回答道,庞明智。回答得干净利索,一点儿也不含糊。方老师顿了一小会儿,终于半信半疑的走了,我回头看了一眼火金,他和我相识一笑,然后他继续不动声色的答题,后来又成功的把答案传递给了我们。算是虚惊一场,出来的时候大家开怀大笑。

可以说,火金是很聪明的,在学校的时候他谈不上爱学习,不过成绩还算不错,至少应付考试绰绰有余,也没怎么逃过课。他第一次参加自学考试的本科,一次性的过了三门,这是其他人都没有达到的成绩,那次有的过了两门,有的过了一门,还有人一门都没过。有一次团课,是这样安排的,说让你说出这个人的特点进行一番描述,我说了这件印象比较深刻的事,火金并不认可,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火金是一个不喜欢抛头露面的人,但也有过几次表现。他是参加过一次歌手大赛的预赛的,选了一首许美静的《城里的月光》,有人很诧异,他怎么选女生歌曲啊。

大三时候有一次团课,大概是女生们听够了我们的吉他,提出了一个很强硬的条件,要求男生表演一个除了吉他之外的节目,火金上场了,他小声说,“你们知不知道我们男生在宿舍是什么样子?”然后提高了嗓门,“刘栋——,十三张三缺一!——”,然后就回到了座位上。所有的女生都愣住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有男生明白,他在说男生宿舍最火爆的业余生活就是打牌。

也是在这个团课上,女生以宿舍为单位,各自表演了一个小节目。然后进行抽奖,大家抽到的纸条上写的都是“你是第一名”,或者“你是NO.1”,之类的,火金抽到的是“你今天是最棒的”,和别人不同,所以特等奖就归他了,奖品是一块手表,很便宜的那种,远谈不上贵重,却绝对有纪念意义。

火金离校的时候,大家都去送他,我们都很难过,他上车的时候我说,以后你如果有机会来东北,一定来找我,他答应着。我自己都感觉这分别的话说的很无力,见面是那样遥遥无期。

毕业之后他去了广东惠州,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的联系。去年意外的接到了一次他的电话,当时我正在外边办事,刚开始的时候我没听出来是他,一开口他就说了一句粗话,仍然是很浓重的南方口音。那天没说上几句,后来说过后给他打回去,也一直没有打。有时候就是这样,见面后可以互相攻击,电话里却真不知要说些什么了。

火金是我们班男生中最后娶老婆的,这是我们当初都没想到的,在这里,代表先入围城的哥们祝福他。

几年前他曾在校友录里留过很长的一篇文字,抒发了很多感慨,看过的人也都感慨。我们看到这个热情似火沉默是金的火金,那文弱和内敛的表象之下,有着一颗躁动和澎湃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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