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澈。
一只小猪从晚上的街道间飞快跑过，后面跟着一个流浪汉，狂追不舍。
小猪一边咿啊咿地叫着，一边拼了命逃跑，可最后还是难逃毒手，被流浪汉一把抓住，疯狂挣扎惨叫起来。
流浪汉掐住了猪脖子往回走，却突然听到簌簌的声音从某个角落里传出来。
“什么东西？”
皱起眉头，流浪汉朝着发出声音的黑暗角落看去，可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听到细碎的响动。
“嗬！”流浪汉大喊一声为自己壮胆，也想吓一下发出声音的奇怪东西。
依然簌簌地响着。
流浪汉抓着小猪，小心翼翼朝着那里靠近。
黑暗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挖掘着土地。
吞了口口水，流浪汉再靠近，蹲了下来，他自己也隐没进入黑暗，视线清楚了一点。
地上有个洞。
旁边散落着不少的土块、石头，而且洞里面还在往外撒落土石，里面似乎有东西在不停挖掘。
“该不会是胡人在挖地洞吧？”
流浪汉琢磨着，心头一紧，就想要赶紧去告诉守城的军队。
他起身就要走，突然，脚脖子一痛一麻，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手中的小猪惨叫着狂奔而去。
流浪汉扭头看向自己的脚，发现两只脚从脚踝处消失了，白骨森森，血流不止。
“啊！”
脸色瞬间就白了，流浪汉用手扒着地面想要赶紧逃离，可是来不及了。
黑暗中有着一只模糊的生物张开了幽深的大口。
……
星月光辉下，白凉一身黑衣，蹲在灌木丛中很缓慢地挪动着。
他身后跟着同样黑衣的蓝樱、蓝元子、赵柔、赵器和沈长宽，大家移动地都很缓慢，生怕惊扰了不远处的烛阴族营寨。
烛阴族士卒们都已经睡了，巡守的小队在火堆边烤肉吃，没有太过注意周围的情况。
白凉看一眼前面的路，又转头看一眼烛阴族小队，然后才继续往前走两步。
巡守士卒们撕开油光闪闪的滚烫烤肉，急不可耐地放进嘴里，虽然被烫得龇牙咧嘴，但是却一脸得意和满足。
他们从村子里劫来了山羊，往羊肉上涂一层油，一边烤一边往上面撒着野蒜末，一股股香气伴随着滋滋冒油的声音也飘了过来。
“咕咚！”
蓝樱虽然已经扭开了头，但还是忍不住吞下一口口水。
越是不去看，闻到香气的时候心里面就越痒痒，甚至脑海中已经想象出了羊肉在火焰上缓缓翻转，盐粒优雅如雪落……
“咕咚！”
又吞下一口口水，蓝樱暗暗对自己道，我要坚定！坚定！
白凉在前面边走边偷笑，身子一颤一颤的，倒是赵器忍不住了：“蓝姑娘，你走之前不是吃了半只烤鸡吗？怎么又饿啦？”
蓝樱擦了擦口水，道：“谁说我饿了？我只是嗓子干，吞口水润喉咙！”
“……”
一路上咕咚咕咚的声音不停，直到离开了烛阴族营地，蓝樱才终于长出一口气：“啊！憋死我啦！”
白凉觉得好笑，对她道：“我真怕你哪天一个不注意，把自己给撑死了。”
“哼！才不会！”蓝樱娇哼一声。
他们继续往前走，这一片区域有着不少的树木，在月光沐浴下，流动着幽白的光，虫子的声音吱吱地穿刺而来，声音大而且嘈杂。
很让人意外的是，几人走了这么远，也没再看到烛阴族的巡骑。
烛阴族在周围布下了一队又一队的轻骑兵，巡防营地附近和村镇，在白天的时候就能看得很清楚，可是到了晚上却没了。
难道和营地里面那些巡卫一样，都在偷懒？
白凉心生怀疑，不知道为什么，渐渐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结合烛阴族一来就围城不进攻的奇怪表现，白凉忽然觉得烛阴族来到常山是有其他目的的……
带着一丝疑惑和焦急感，白凉急匆匆把几人送到了十里之外。
“白哥哥，匣子拿好。”蓝樱将白凉的小木匣子还给他。
白凉接过木匣子，背在身后，点点头：“保重身体，不要吃太多。”
“……我吃的真不多！”蓝樱还想辩解。
蓝元子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剑匣打开：“白小子，这剑还是你拿着吧……虽然可能承受不了多少次仙法。”
白凉接过这把长剑，笑了起来：“蓝叔，这可是凡铁的巅峰之作，你就忍心让它成一堆碎片？”
“那算了！”蓝元子顿时后悔了，伸手想要拿回来。
“诶！”
白凉闪身躲过，哈哈一笑。
“那个……白公，常山已经成了危城，你可要小心些！”沈长宽顿了一顿，好意提醒道。
“嗯，放心，我生命力顽强，哈哈。”
赵器抱了抱拳，一脸悲壮：“白兄，今日一别……”
“别咒我，别拽文……再见，赶紧走！”
白凉赶紧推搡他，笑道：“还得等你爹和魏王他们来支援呢，别让我等久了！”
“白兄放心，家父的兵马，一定是最先抵达的！”赵器拍着胸脯道。
“行了，赶紧走。”
白凉朝着来时的方向后退，挥挥手。
清亮的天空中有巨大的飞鸟黑影掠过，那是凤隼。
林孤吹了个口哨。
众人抬头望去，这才注意到林孤一直在他们头顶跟着呢。
“林孤会保护你们的……这边事情结束以后，我会去送我的同袍归乡，不用多担心。”
白凉抱拳朗声笑起来，如同游侠儿。
众人齐齐抱拳。
……
白凉负着木匣子，手持长剑，快速奔跑穿梭。
月光经过长剑的反射，其实非常显眼，太容易招人了，所以白凉找了草把剑刃给绑了起来，遮掩住光亮。
这一片区域很多草木，地势高了一点点，能够看到山坡下一大片平坦的土地和小小的村子。
村子一片黑暗，安静得像没有人居住一样。
白凉一开始并没有怎么去注意村子，直到有一阵马蹄声从那边传了过来，还有人的吵嚷声音混在一起。
声音忽然炸开一样，但是隔得有点远，而且那些人说的话掺杂烛阴族语言的口音，听不太懂。
白凉停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犹如突然沉入了水中，周围的一切事物似乎变得缓慢许多，所有的声音排好队，积木一样在脑海中组合成了完整的景象。
世界清晰，巨大区域内，白凉都能够在脑海中看到每个角落发生的事情。
村子里，七八个烛阴族骑兵正在和人战斗。
说是人，但也不太像是一个人。
他看起来和一个普通村民没什么太大区别，不过头上长着一对黑角，满嘴牙齿化为獠牙，面目狰狞，咆哮不止。
烛阴族的士卒似乎有些害怕，但是仍然硬着头皮和这个奇怪的村民战斗。
村民力量极大，直接顶着头角冲撞而去，把一个士卒撞飞出去，胸口上留下两个流血的大窟窿，倒地就已经死亡。
其他士卒挥动战刀劈砍，在村民身上留下了不少伤口，但是村民也越来越暴怒，又硬扛着满身的血扑倒了一个士卒，照着他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士卒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天际。
村民嘴里叼着半块还在滴血的皮肉，四肢着地，警惕恼怒地盯着其他士卒，瞳孔如同蜥蜴一般变化。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白凉睁开眼睛，眉头轻皱。
遇到从来没遇到过的东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