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中心和田甜给所有实习生开了会,通知了大家学校的决定,让留下来的同学安心工作,学校派了个王经理带着四个实习生到新的实习酒店。四个实习生会后就要回去收拾行李,当天就要离开会议中心宿舍。四个孩子在离开会场的路上碰了把拳头以示庆祝,这场战役终于胜利了!小轩和子康在电梯里就开始手舞足蹈,美美路上开心的嘀咕:“明明不同意的,最后怎么答应了呢?”
子康开玩笑的说:“女孩子关键时刻哭一哭就是顶用,小轩这眼泪真是一落千金啊”
小轩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费尽心思想要实现的目标真的实现了!四个孩子激动的加快脚步去宿舍拿行李,生怕学校收回决定,会议中心的宿舍他们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待了!
王经理在宿舍一楼带着拖着行李箱的四个孩子,进了一个面包车出发了。他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等个头,满口北京腔。车子发动,王经理看着四个兴奋的孩子说:“就是你们四个啊,胆儿够肥的!我接过那么多界实习生,头一次碰到你们这样的要挑地儿的学生!”
四个孩子互相看了一眼,以为这个王经理要为难他们,
没想到王经理接着说:“到了酒店可是最后一个实习点,再要换可就换不了了!到了好好干吧,能做到吗?”孩子们赶紧鸡啄米似的点头,
王经理放下心来:“明天就是元旦了,酒店都放假,没人给你们办交接手续。我先带你们去临时宿舍,三天假期过了我来接你们,带上家当去新单位!”
原来今天去不了新单位啊,孩子们颇为失望。唯今之计,也只能跟着这个王经理走了。
车子颠簸不已的往前开,小轩从车窗看到一个高高的白色塔顶,周围挂着经幡颇有异域风采。她新鲜的张望,还指着窗外指给其他三个孩子看。王经理顺着小轩指的方向看过去说:“那个塔顶啊,那是白塔寺,是个景点。”奥,原来叫白塔寺,小轩开心的想着,以后等有机会了一定要好好逛逛这个景点,她不知道等他走进白塔寺,已经是几年后了。车子一直开,俩姑娘坐车里直接睡着了,两个男生一直好奇的从车窗向外张望。快一个小时后,车子开进了一个铁门里,铁门两边是几间破败的平房,像是个废弃的培训中心。快放假了,所有房间里好像都没有人。停下车,大维、子康喊醒了小轩和美美。四个孩子拖着行李下了车,王经理没下车,指指左手边的一间宿舍,说:“你们四个这几天就住这间屋,对面是厕所,门口有个小卖部可以买零食。别乱跑注意安全,三天后我来接你们。”四个孩子还在蒙圈的状态,王经理已经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美美睡得迷迷糊糊还没缓过神来,小轩和子康、大维跑过去推开宿舍的门,一股浓烈的霉味儿破门而出,小轩立刻被熏得打了好几个喷嚏。黑洞洞的屋里,空空如也的四壁摆着四个上下铺,床上没有枕头也没有被子。门对面放着一张脏兮兮的桌子,桌子下面有个暖水瓶。门边有个古老的木头洗漱架子,没有洗脸盆。子康摸着门边的墙壁,找到开关打开了灯-两个首尾发黑的日光灯。四个孩子走进门,愣在屋里。他们此刻,彻底成了野孩子。
阿嚏-美美冻得打了个喷嚏,大维赶紧关上门,关门的时候才发现门没有锁。小轩环顾四周,没有找到暖气片。天啊,这大冬天,这个宿舍居然没有暖气!门还锁不上,怎么睡觉呢?怎么刷牙?怎么洗脸?怎么烧水?枕头被子都没有怎么休息呢?四个人都傻了眼,沉默了,这三天要过难民的生活吗?
小轩看着大家,打破沉默:“去新酒店前,咱们这三天也得过。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们凑一凑看看还有多少钱,买个烧水器、买个塑料脸盆,这三天最省钱就是吃泡面,要买每人9顿方便面。”
一句话点醒其他人,子康先掏兜把所有钱放在了桌子上,其他人纷纷开始找钱。凑齐了,不到两百块钱。一碗方便面要三块钱,一天一人就需要九块钱,三天二十七块钱,四个人光是吃泡面就要一百出头。
大维和美美留下看行李,小轩和子康走到外面的小卖部购齐了小袋洗衣粉和其他物品,费用就剩下五十块不到了。回到住处,烧上热水,泡上四碗面。热气腾腾飘着香味的饭香传来,四个孩子才意识到自己饥肠辘辘。一顿狼吞虎咽,四碗面两分钟不到就被干掉了。
两个男孩子吃饱了很满足刚想招呼着出去抽抽烟,美美却哭了起来。小轩忙着凑近安慰,虽然当天的境遇够丧,但是哭有什么用呢?
两个男生只好坐下来陪着,子康逗逗美美希望可以活跃气氛:“天气这么冷哭的脸都皴了,就不美喽!哈哈哈”
美美白了一眼子康,委屈的说:“好后悔啊,眼下只能吃泡面,把我们扔在这个破地方,万一三天以后没人来接我们,或者新酒店条件也这么差,我们怎么办啊?这么冷的地方,晚上怎么睡觉啊?万一来了坏人,我们喊人都找不到啊!我爸妈要是知道我现在这么苦一定不会让我来北京的!”美美越说越委屈,哭的越来越大声,三个人怎么劝都不劝不住。
子康急了,上前拍拍美美:“哎哎,别哭了,这荒郊野岭的,你再把黄鼠狼招来!”恐吓的美美吓得立刻住了嘴。小轩和大维见状哈哈大笑。
现在回忆起来四个孩子苦中作乐,相互陪伴,也是一段难忘的时光。晚上,大维和子康把桌子挪过来抵住门,还放了个杯子在桌上,防止有人闯进来睡梦中听不到。四个孩子把长款羽绒服盖在身上,穿着毛衣,把衣服包拿出来当枕头,就这样凑合着可以睡了。小轩摸着临走妈妈给买的羽绒服,心里想:妈妈如果知道新羽绒服现在这么顶用,是会高兴还是会心疼呢?想着想着,睡着了。
第二天,小轩听小卖部的人说门口有一路公交车可以直达人民大学,就叫上其他人想去逛逛。大维和美美怕冷不想动,子康就陪着小轩出了门。在人大门口遇上个卖烤红薯的,两个人不舍得花钱,买了个最小的分着吃。小轩觉得之前吃过的所有美味都敌不上手里这块热乎乎的红薯!
天真的太冷了,哈出气来都是白的,伸出手都能冻得关节疼。两个小孩吃着热乎乎的烤红薯又美又心酸,子康开玩笑说:“你说,以后咱们都老了,你变成老太太我变成老头,还能记得我们在人大门口吃过的这块红薯吗?”俩人哈哈乐了起来,
小轩说:“以后等我有钱了,请你吃最甜的红薯!给你买十个!”两个小老乡兄弟一般的互相开着玩笑彼此加油打气,嘻嘻哈哈的逛完回去了。
晚上依旧是吃泡面,美美呆呆的看着四个吃剩的碗,问小轩:“如果还在会议中心,此刻还能吃到鸡腿和热乎乎的馒头稀饭,我们费那么大力气要跳,现在落到这步田地,我们是不是做错了?”小轩收拾桌子的手突然愣在那里。本来所有的迷茫这两天大家都尽量在回避,被点破以后,四个人都像是被扎破的气球泄气了。
呆在这个四面尘土、寒气逼人、一穷二白的破屋子里,现在说什么都是绵软无力的。尴尬的冷场中,小轩突然看到窗外的冷月和周边稀疏的几颗星星,她对美美说:“美美,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大一新生晚会的时候,市幼儿园的小朋友来表演的那个儿歌,怎么唱的来着?”“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小轩唱起了第一句,
美美和她和声唱起了第二句:“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千万小眼睛……”
子康用他五音不全的粗嗓门也跟着唱,四个人一起边唱边哼哼了起来。
一曲唱完,大维意犹未尽的说:“你们别光唱儿歌呀,子康,你记不记得咱们男生寝室以前经常自己弹吉他唱的那个海阔天空来着?我起个头,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子康陪着大维一起唱,还瞎胡闹的开始在旁边伴舞。
美美说:“这跳的什么舞啊难看死了,我来教你几个动作!”跟着跳下床示范给子康看。
一时间,破败的宿舍变成了KTV现场,估计有十来个黄鼠狼也要被几个孩子的五音不全和跑调声吓到心梗了吧。
冷的时候、饿的时候、怕的时候,他们就这样相互打气相互开玩笑的打发了时间。我们总能在眼下的生活里找到千万条理由去颓废,唯有希望,才是能调动自己全副身心的动力!它就像是挂在小狗眼前的那块肉,最终好不好吃其实没那么重要。
三天后,小轩起了个大早,给大家烧水,监督所有人都干干净净的洗了个脸,想给新单位留个好印象。四个孩子吃完泡面,缩着手,哈着白气从窗子往外望眼欲穿,盼着接他们的车早点到来。行李早早的就收拾好了。
美美问其他人:“你们说今天那个王经理真的会来接咱们嘛?”
子康逗她:“不来接,我们仨就把你卖了,按斤称也够十天半个月的饭钱了!”
“这个王经理今天上午还真的要来接咱们,要不然中午咱们还要去买泡面,钱怕是不够了!”大维忧心忡忡。
“是啊,再住下去万一感冒了,咱们的钱都不够买药的!”大家越聊越发现当天不走的后果很严重。
等了半天,没人,大家失落的坐回床上;子康着急,又去看看,还是没人;小轩也急了,再去看看,仍然没人;美美和子康听见响动,跳起来去看看,依旧没人。最后四个人干脆坐下来等,反正是没人。
“来了来了,这个车是不是就是那个王经理的?”美美喊起来,激动的快要哭了,另外仨人听了赶紧往门外凑。真的,王经理的车真的来了!
远远看到王经理的车,大家都特别高兴。尽管这个不顾他们死活的北京人不太厚道,但是现在他是带四个孩子离开的救命稻草啊!车子还没停稳,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拉着行李跑过来想往车上挤。王经理看着难民一样落魄的四个孩子猴急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的说:“别急,一个都不能落下!”
上了车,四个孩子心情急迫的恨不得马上到酒店,可是车子开着开着,好像总是到不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四个孩子扛不住都在车里睡着了。毕竟住在没有锁的屋子里,没有人能踏踏实实的睡个好觉吧!四个孩子哪里知道,他们从海淀去昌平遥远的郊区有多远呢。
整整两个多小时后,车才到达酒店。从打开的铁门开进去,一大片庄园风景映入眼帘,眼前修整一新的花草整整齐齐,池塘、人工瀑布错落有致,意大利式的长廊沿着人工湖两岸向前延伸,孩子们都兴奋起来。
两个穿着豪华门卫服装的人拦下车要求检查车辆证件,王经理带着四个孩子停下车,从员工通道走进酒店,和酒店的HR说着话。酒店内的走廊隔不多远就放了个欧式花台,大冬天的里面居然还开着花儿,小轩不确定是真花还是假花顾不上去细细验证。
四个孩子看着沿途走过的富丽堂皇、装饰一新的酒店,东瞅瞅西看看,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正好到了饭点,王经理招呼着四个孩子把行李放到HR办公室,自己也跟着HR一起去酒店食堂蹭饭。
终于不用吃泡面了,还是自助餐!两个男孩的餐盘堆得高高的,吃的都顾不上说话。小轩看到王经理端着餐盘坐到了自己对面,就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她问:“我在会议中心的时候,英姐跟我说,做酒店对女孩子来说就是吃青春饭,岁数大了就做不了了,是真的吗?”
王经理喝了口汤,想了想,点点头:“这说法也有一定道理。因为酒店要上夜班,女孩子结了婚生了孩子,要喂奶要保证睡眠要照顾孩子,限制多,有的酒店就不爱要了。”小轩点点头,心下在想:也不一定吧?吃了这么多苦才争取来的酒店实习机会,倔强少女小轩不舍得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