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说可以依靠毕安啼晓的,可这上天仿佛给我开了个大玩笑,毕安负伤,啼晓又下落不明,如今要靠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恐怕更是难上加难了。
又是一日,茗里从榻上下来了,只是浑身无力,走路还需要搀扶,但是颇为让人奇怪,茗里好像不知道她有一身伤一般,就连几次换药也都不曾见她皱过一下眉,不时的还要同我打趣。
”茗里,你不痛吗?不用忍着,我不会取笑你的。”我十分贴心的说道。
只是刚才还在同我谈笑风生的茗里突然敛去了笑容,带着几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同茗里说过几日我要回上京,我同二哥商议过了,若是茗里愿意,大可住在这里,若是茗里不愿意,也是可以在僻静之处为她寻一个落脚之地。
茗里穿好衣服说道:“那就不必了,我怎么好白白受您的恩惠呢,等我养好伤就离开。”
“茗里,莫要同我如此生分,真真叫人伤心呢。”
茗里看着我,叹了口气后说道:“怎么,你觉得我气你害我被淫……被辞王看了身子,我气你居然一直瞒着我你的身份。”
我可怜巴巴的替自己辩解道:“实在是事出有因,事出有因啊!”
“好了,原谅你这一次,再有下次,我真的不理你了。”
“只是茗里,从府里出去之后好生生的怎么就受了牢狱之苦。”
茗里说的云淡风轻,大概就是她半路无聊一个纨绔子弟,想把茗里带回府,茗里不依便反过来说茗里偷了他的祖传玉佩。
还有这等事,我听的气愤的不行,着光天化日的,怎么会有这种卑鄙之人,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容安怜和裴子弈。
“放心,我二哥不会放过他们的,等我们一会儿回了二哥的王府咱们就威风起来,挨的打也要打回去。”
这偏宅是个好地方,只是东西少的可怜,再住下去恐怕就要弹尽粮绝了。
回到王府,二哥安顿好我们就和淮南钻进书房再没出来过,我也只能守着茗里,与其说是守着茗里,倒不如说是想让茗里陪我解解闷罢了。
“我还以为你快要死了,如今这气色又好了几分。”
“茗里说话怎么还是如此的尖酸刻薄,倘若我死了,恐怕你会伤心死吧!”
“哭公主的人多的是,哪里轮得到我。”
茗里的话永远是句句带刺,但茗里的臭脾气偏偏对我的胃口。
我和茗里沉默不语的看着彼此,然后又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我同茗里又和好如初了,茗里心中也是高兴,非要拉着我出去放纸鸢。
二哥身边的丫鬟小厮个个都十分机灵,听到我们的话就立刻二哥,这可是二哥和茗里解开误会的好机会。
刚一踏出房门,二哥就拿着一个纸鸢走过来,淮南跟在身后冲着我勾勾手指,我看了看茗里,茗里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我还是十分不放心这两个人,在离开之前还不停的叮嘱茗里:“你们别吵架,也万万不能动手的。”
茗里给我值得安心的眼神,我还没等同二哥说什么,二哥倒是心领神会的同我点了点头。
我现在的身体实在不适合任何费体力的事了,别说放纸鸢了,拿起来都成问题了,现在处处隐瞒着,在二哥淮南面前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也着实费心费力,好在茗里知道我的情况,没有太过于为难我。
虽然同淮南住在一个宅子里,但我有种很久未见的错觉。
“淮南,我们好久未见了。”
“记性怎的不好了,白日里分明见过的。”淮南理了理我的碎发说道。
“匆匆一面,不作数的。”
“等事情都尘埃落定,我们就离开,我让你每天的第一眼和最后一眼都是我。”
淮南的情话很是打动人,我却不禁落寞,若是等到那一天,估计淮南身边的人就不是我了吧。
我靠在淮南怀里享受着淮南的热度,然后就是意料之中的急言令色。
一转过身就看到被二哥抱在怀里的茗里。
“你不要得寸进尺,放我下来。”
“你这女人果真是不知好歹,若不是看你伤口裂开了,我怎么会由你脏了我的衣衫。”
我扶着额头实在是无语至极,二哥向来温而如玉,茗里也一向宠辱不惊的,怎的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就如同冤家一般。
我捂住耳朵不想去操心他们的事,谁也别想打扫我和淮南的私处时光。
二哥一边任由茗里一下一下的捶打着自己的肩膀,一边又气急败坏的叫着御医。
我看茗里这个样子实在看不出哪里需要御医了,总觉得是二哥又小题大做了。
他们渐走渐远,总算是清净了。
片刻后,二哥走过来声音带着几分低沉的说道:“茗里的病你可之情?”
茗里的病?二哥说的我好生糊涂。
“二哥,你这话什么意思,茗里不是只是受了伤吗?”
“御医说茗里有怪症。”
“怪症?”
“茗里不知痛是何滋味。”
果真是怪症,怪不得我为她上药时她总是一声不吭。
“知府将我的伤成这般,我饶不了他,还有他那个好儿子一并将我得罪了个干净。”
“二哥,你怎么说的我云里雾里的。”
“就是诬告茗里的那个,是知府的儿子八九不离十。”
“你怎晓得的。”
“不必过多形容,光说他穿什么我就能想出来个大概。”
二哥怒气冲冲的出了府,看着架势估计是去找那个知府算账了,可话说回来,着茗里何时成了她的人了。
二哥出了府,我将淮南赶到了书房,御医已经离开了,只有茗里躺在榻上,睁着眼睛盯着门口。
“茗里,你感觉怎么样?”
“我应该感觉很痛的,可是感觉不到。”
说这句话的茗里眼睛里有说不完的悲怆。
我刚想安慰茗里不知痛岂不是天下无敌,可还没等开口,茗里又说道:“这感觉一点都不好,我真怕哪天我突然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突然明白茗里为何一个姑娘家家的却懂草药,她不是要医世人,是要医自己。
“所有的草药都快试了个遍,没用,都是没用的骗子。”
茗里突然哭了出来,呜咽着,想一只受伤的小鹿,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轻拍着她。
半晌后我才憋出一句:“别哭,二哥给你出气去了。”
茗里眼泪汪汪的看着我说道:“我知道,我收回之前的话,辞王殿下不是淫贼,这个男人真是越看越喜欢,念儿,把你二哥给我吧!”
这女人变脸变得实在是快,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好,给你了,我看你们俩也是相配的很。”
半晌后,二哥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浪荡公子,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官服的人。
“茗里,你告诉我,是不是他欺负你。”
“不是我不是我,姑娘都是误会。”
跪在地上的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茗里就十分激动的指着他说道:“对,是他,就是他欺负我。”
我看到门外的淮南,招招手,淮南走过来,我们两个坐在一旁看戏一般。
二哥这个王爷没有实权,不过是个挂名王爷,没想到威严起来还挺像那回事的。
“好了,董大人,本王可是同你说好了的,若是贵公子,大人可是要大义灭亲判刑的。”
“王爷,你饶了小儿吧!”
知府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看得我竟有些于心不忍。
“判!”
老知府知道没了退路,眼睛一闭,哆哆嗦嗦的说道:“董斯明强抢民女,判发配流放。”
茗里的事总算告一段落了,只是着病让人处处担心,二哥对茗里的事似乎也是格外上心,恨不得一双眼睛安在茗里身上一般。
我拿二哥打趣,二哥支支吾吾的就说茗里是我们两个打断了救命恩人,理该如此。
“辞王殿下,你娶我吧!”
一日饭桌前茗里突然说道,二哥差点被一口汤呛死。
“咳咳咳!你胡说什么呢!”
“娶我不要聘礼,我没爹没娘,但是娶了我就不能再纳妾了,你是王爷也不行。”
“疯了,你八成是疯了。”
二哥可谓是落荒而逃,我感叹着茗里为何如此之强。
淮南伏在我耳边说道:“我知道为什么你能同茗里做朋友了,这直来直去的样子真是同你一样呢,你们两个真是如狼~似虎啊!”
淮南的话让我想起最开始我对淮南死缠烂打的样子了,这么说了,我同茗里还真是相像啊!
二哥躲在书房里不肯出来,除了淮南见过他再也没人见过他了,就连我这个亲妹妹都不曾见过。
入夜,二哥连晚膳都不曾用,茗里很是开窍的那些食盒去了书房。
“你怎的来了?”
“给你送饭啊!”
“茗里,今早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你出去。”
“那可不行,念儿都把你卖给我了。”
在门外偷听的我寒毛都竖起来了,没想到这茗里如此不讲义气,这么快就把我和盘托出了。
“念儿?这个死丫头。”
之后的日子,二哥在自己王府里像个贼一般,偷偷摸摸的,茗里心情好时就当做没看见,任由二哥偷偷摸摸的溜过来溜过去的。
“二哥,你如今怎么如同过街老鼠似的。”
“你还说,还不是你这个死丫头。”
“辞王你这可冤枉念儿了,茗里姑娘看上你自然是因为你的男子气概,岂是念儿一两句话就能说出花的。”
二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淮南识趣的说道:“你不必向着她说话,说不定这其中就有你出的坏主意。”
“二哥,既然对茗里无意,那就找个时间把她送走吧,也免得你总是偷偷摸摸看人家。”
二哥被我说的面红耳赤,话间,二哥的侍卫走进来说道:“王爷,变天了。”
“淮南,同我来书房。”
我明白,那句“变天了”估计是上京出了事,王位空了些日子,估计是容景琰等不及了,即便容景琰等得及,百官百姓也等不及了。
新王上位,这些藩王是该进京了。
二哥之前安插在宫里的眼线也来了消息,父王身边的大总管前些日子突然暴毙,在此之前他说出了父王晏驾前留下了遗诏,留在王位里。
离开上京有些时日了,躲不过去的还是来了,那晚二哥喝了很多酒,也亏得淮南阻拦着才没喝的烂醉。
二哥靠在柱子前还是一口一口的喝着酒,目光时不时望着茗里的房间。
我走过去夺过酒瓶转身塞进淮南手里,看着二哥有些心疼。
“二哥,若是放不下就去道了别吧!”
此去凶多吉少,我也不能将茗里拉进来。
二哥听到我的话,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我和淮南识趣的退到一旁。
二哥站在茗里房间在看着漆黑的屋子说道:“茗里,你不要顽固了,我在城西给你寻了个宅子,你去那好生活着,我你是等不得了。”
原本二哥只是自言自语,没想到屋门打开,茗里站在门口说道:“废话少说着,还有柱子后偷听的那两位,回去早些歇着吧,明日还要赶路。”
“茗里,你……”
“上京好玩吗,也有上王者这番景色吗?”
“你要跟我们走?”
“就是。”
茗里说完就十分无情的我们三个关在门外,我知道茗里同我一般,认定的事就是个死心眼,我对淮南如此,又怎么能阻止茗里奔向二哥呢。
二哥看着坚决如此的茗里无奈又满足的笑了笑,喃喃道:“茗里啊,从不明理。”
第二日,天还未明我们便出发了,这次有的路程倒是快了很多,一日多便到了上京城外。
只是没想到在城外竟然见到裴子弈和容安怜,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双戎和容安怜。
“四弟和妹妹可算回来了。”
容安怜带着一脸的假笑迎过来。
“辞王殿下,公主!”
裴子弈装模作样的行了礼,但语气没有半分敬重之意。
“你们来做什么?”
“王爷这问的哪里的话?公主殿下现在是臣的妻子,臣自然是接我的妻子回府,至于大公主,相比同我是一个目的吧!”
“我不回去,我不会和淮南分开的。”
“公主又胡闹了!”
“四妹,你口中的淮南可是你的姐婿,你这是行苟且之事,难道不是丢死去的父王和你母后的脸吗!”说着转过身对着几个小厮说道:“来人,迎帝婿回府。”
“住手!皇姐,这庄淮南于皇弟还有事,皇姐能否将他借皇弟几日。”
二哥开口了,再怎么说也是王爷,容安怜见了面也是要行礼的,所以这个人情,容安怜不给也要给。
打发了容安怜,二哥又转过身对裴子弈说道:“裴大人,新王登基,王妹还要同我一日回皇宫,我看这裴府今日也不必回了。”
“既然王爷开口了,那烦死王爷好生看着我的妻子才好。”
裴子弈阴阳怪气的说着,离开之前凑在我耳边说道:“如今我还是神仙,用不了法,你且等着,池尊该来会会你了。”
裴子弈离开,一行人中,我看到了那个顶着依秋的相貌的叶落含,一想到惨死的依秋就心痛不已,我看着这几个人,早晚,这些债我是要一一讨回来的。
面见容景琰是我万分不愿的,见面就是一副虚假的面孔。
环顾一下,容景成都装腔作势的一副模样,偏偏不见容景琰的亲弟弟容景轩。
“四弟,四皇妹,我们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王上!”
“无用的话少说,今日招你们回来也是有大事,边疆小国不知怎的联合在一起接连拿下我们几个城池,景轩已经被我派出去领兵御敌了,只是景轩毕竟是第一次坐镇,我实在是不放心,所以还是想请四皇弟一同去平定战乱。”
这心思很明显了,分明是想让二哥在战场上有去无回,只是没想到容景轩是他亲弟弟也没逃过,反而墙头草般的容景成成了人上人,估摸着容景琰生性多疑,怕被亲弟弟抢了这白白到手王位。
既然是王命,二哥自然是拒绝不得的,只是要赶快找到父王的遗诏才是良策。
“王上!”
“什么事!没看到我和辞王在商讨要是吗?”
“门外有一女子,说是辞王献给王上的。”
侍卫的话让二哥摸不着头脑,容景琰倒是显得十分感兴趣。
“哦,让她进来。”
就在我们的注视下,茗里一身轻纱素衣走进来。
我和二哥惊的说不出话来,茗里却像是没见到我们一般走过去。
“小女茗里,见过王上。”
此时的茗里是我们从没见过的茗里,打扮起来就是温婉的江南女子,样貌也是恰到好处。
容景琰贪图美色这件事可不是什么秘密,看来在江湖之远的茗里也十分清楚。
“免礼,四弟,这是你送给皇兄的?”说这话时容景琰两眼放光,视线一直在茗里身上从未离开。
二哥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
“茗里,你……”
“公主殿下辞王是路上奔波劳苦了吧!”
茗里打断我的话,此时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若是二哥和我说一个“不”字,即便容景琰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但一定会迁怒于茗里,我低下头轻唤了二哥一声。
二哥回过神,脸上的痛苦神色一瞬而逝,平静的开口道:“是,臣弟的一点心意。”
容景琰是没有脑子的,二哥如此行为他只会觉得二哥是为了活命同他示弱,半分不会想到二哥会故意安排一个女子在他身边。
更何况是容景琰,但凡是知道二哥为人的都知道,二哥断然不会平白无故拉上一个弱女子参与到政治漩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