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
酒馆打烊,厨子和前台都睡去了,陈知秋却在自己的房间里站的笔直,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眼睛只能看见眼前那双均匀白皙的小腿和一双玉足。
陈知秋抬起头唯唯诺诺,道:“老板娘,我……”
眼前的老板娘有三十岁左右,正坐在陈知秋的眼前冷眼看着,美艳不可方物,这种美不是二八少女可以比拟的,不只是哪个读书人曾说过,不知美在哪里的美才是绝色不是吗?
鹅颈白皙不见一条颈纹,再往下看,一身青衫着装保守得体,腰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翘着二郎腿,就是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面对如此风华绝代的老板娘,陈知秋没有丝毫其他心思,唯唯诺诺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我知道错了,老板娘。”陈知秋索性直接认错。
“你也知道错,你说说,你认过多少次错了?”
陈知秋一改态度,笑嘻嘻跑过去,给老板娘捏肩捶背,一副谄媚样要多贱有多贱“还不是那个臭婆娘说你坏话,我气不过嘛。”
“噗”
老板娘扑哧一声笑了,摇了摇头,道:“唉,看来得给你找个媳妇了。”
“媳妇?给我?”陈知秋一愣。
“是啊,你也不小了,该成家找个人照顾你。”老板娘说话时有些伤感。
陈知秋闻言立马成了一个苦瓜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试探道:“老板娘是要赶我走吗?”
陈知秋跪在旁边,一边给老板娘捶腿,一边急急说道:“老板娘,我不要工钱,我以后也少吃点,你不要赶我走啊,你赶我走,你让我去哪啊,我又没有家,这里就是我的家。”
老板娘摸着陈知秋的头,缓缓说道:“谁说我要赶你走了,我只是说想给你找个媳妇。”
听到不是赶他走,陈知秋才放心了,道:“我不要媳妇,我就陪着老板娘就好了。”
“呵呵,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老板娘走了,睡在床上得陈知秋怎么也睡不着,今夜他失眠了,想了很多。
第二天,酒馆准时开门。
“小秋子,你昨晚偷哪家姑娘去了?黑眼圈这么重。”前台收银的谢林调侃道。
谢林四十多岁,头大身小,脸黑如炭,陈知秋给他取了个黑大头,他也不反驳,乐得接受。
“嘿嘿,大头老哥,以我的姿色还需要偷姑娘吗?”陈知秋笑道。
刚要去后厨的厨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陈知秋,认真说道:“嗯,小秋子确实不需要偷,老谢倒是可以考虑。”
“哈哈哈哈哈哈”陈知秋笑的肚子疼,厨子是个胖子,叫董臣,脸上有个十字刀疤,平日里不开玩笑,今天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真是少有。
厨子说完就溜之大吉,留下大笑的陈知秋和脸更黑的谢林。
“这个屠夫,平日里拉着一脸横肉像谁偷了他婆娘一样,今天是吃老鼠药了吧?”谢林鄙夷道。
与往日一样,酒馆生意火爆,客人大多数都是一些江湖中人,就是有权贵,没那个眼力见也认不出来,不是所有当官的都在脑门上刻着官僚二字。
但不管怎么说,来客以男性居多,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不过老板娘平日很少露面,这也就让那些想一睹仙姿的看客只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小二”有人吆喝道。
“来了,这位爷,您有什么吩咐?”陈知秋问道。
“给爷来五斤当归酒。”那汉子嚷嚷道,嗓门极大。
“得嘞,您请稍等。”
前台没酒了,陈知秋去后厨拿,厨子董臣就两字“没有!”
“这位爷,这当归酒在咱们大楚很受像您这样的江湖英雄喜爱,这不,我家酿的酒卖完了,还没重新酿呢!要不先给您沏壶茶?”陈知秋给那汉子解释。
“嗯?你他娘的,你小子是不是看不起我李大缸?那茶和马尿一样,是那些白面娘炮才喝,爷就要酒。”那汉子眼睛瞪得铜铃大,不依不饶,就差揪住陈知秋的脖领子了。
这当归酒在大楚有‘国酒’一说,当然不是朝廷赐名,而是曾有一位才子在科举中以‘当归国酒’作名宣释情怀而得名,因此,那位才华横溢,学富八斗的才子名落松山,与状元擦肩,仅居榜眼。后听人说,那篇关于当归酒的文章当今皇帝阅过后冷漠的说了“胡闹”两个字,就这两字将本该是状元的才子打落神坛。
坊间传言,皇帝看了那篇文章之后勃然大怒,只因当归酒是亡国西蜀的一位大诗人取的名,西蜀又是被大楚所覆灭。
那位西蜀诗人在亡国后游历万里山河,最后一次是登上黄鹤楼,在那里大醉三天三夜,悲拗中狂呼“当归,当归,何日能归!”
那位大诗人醉酒后作诗无数,诗意无不话凄凉,道尽大楚无德,残暴无比,所过之处鸡犬不留,襁褓婴儿油锅烹饪等等,还留下大楚国祚不过百载的谶语。
最后那位西蜀大诗人在大醉中仙逝,留下无数名诗佳作,不过其诗作在大楚都是被禁的,也就私下与人言论一二,可当归酒的名头却传了开来,无数江湖人觉得饮当归,豪气冲天也。
小道消息无数,有人说皇帝为彰显大度,才没有将那位才子除名,也有人说,皇帝虽怒,但更加惜才,被那位才子的文笔所折服,留待将来重用,不过后来这位才子消失了,去了哪里无人可知,亦或是被有心人直接抹脖子也说不定。
之后就有一些江湖儒士夜半孤寂在灯下草书弄墨大肆追捧当归酒,就连一些家族士子、朝廷老儒也作过一些关于当归酒的文章,若说这世人谁不畏死,其实并不是那些前线上的将领军士,相反,见惯生死的人更惜命,而那些不畏死的是那些朝朝代代撰写文章的大儒士这类人,要不怎么能叫腐儒呢?
没了当归酒,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陈知秋被支棱来支棱去,恨不得多长几张嘴给这些大爷们解释。
“陈小二,你们没酒还开什么酒馆!”
“是啊,没酒开什么店,关门算了。”
“去,给我把你们老板娘叫来。”
“对,我们要见老板娘,当面问她。”
……
众怒难犯,老油条陈知秋也无计可施,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各位抱歉,我家老板娘身体不适,恐怕见不了各位了,这样,我给大家沏些好茶,免费的,就当给各位英雄赔罪了怎么样?”
“啪”
先前那个李大缸桌子一拍,站起来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算老几,信不信爷爷削你丫的。”
又有一个腰挎大刀的壮汉附和道:“就是,爷心情好叫你陈小二,心情不好了你是个卵,今天如果不将你家老板娘叫出来,看我把你卵黄不打出来。”
“哈哈,对,再不去就把你卵黄打出来。”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嘲讽之色溢于言表。
陈知秋脸很黑,虽然平日里他低头哈腰,但那是为了生意,可这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就说那个腰挎一把杀猪刀的莽汉,平日里就数那厮最热情,经常陈老弟长陈老弟短的,还说什么与他投缘,要把自己老婆给陈知秋分享,说是兄弟二人不分彼此,现在居然说要把他卵黄给打出来,怎能让陈知秋不愤?可话说回来,这江湖中人,出手没轻没重,说不定还真会把他卵黄给打出来。
前一秒可以是同塌而眠的兄弟,下一秒也可以是摘你头颅的敌人,这就是江湖!
陈知秋转头向柜台的黑大头谢林求救,哪知谢林像是看不见这些人闹事一样,还直接摆出一副躺椅睡在上面优哉游哉,理都不理陈知秋,意思很明确,让他自己搞定!
“各位,请回吧!”
突然,老板娘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声音平淡,听不出是喜是怒,但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酒馆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二楼的楼梯口。
风华绝代的老板娘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这里有人见过,也有人没见过,都被老板娘那出众的气质所折服,有些女侠看看老板娘又看看自己,总觉得自己哪里输给了她。
“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在下椰城秦家秦文良见过老板娘。”角落里一个佩剑的男子站起来看着老板娘和煦笑道。
接下来众人都自报起家门来。
“在下稻城马洪涛见过老板娘”
“长安梁云见过老板娘”
“朱世友见过老板娘”
“我叫高岚……”
老板娘站在楼梯间,开口道:“各位请回吧!”
说完便回二楼了,众人砸吧着嘴,有些意犹未尽。
“终于见到江湖酒馆的当家了,真漂亮!”
“若是能获得此等美人芳心,死也瞑目。”
“想什么呢!长安城不知有多少权贵仰慕这家酒馆老板娘,你听说过有谁得手吗?就你我这样的,死了这条心吧,能见见已是不错了。”
“哈哈,说的不错,倒是兄弟我贪得无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