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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惊恐

从罗汉河回来,余三思发起了高烧,躺着床上意识模糊,胡言乱语。余文摸了摸他的额头,烫手得厉害,不敢怠慢,给余三思披了根毛毯,背着他来到赤脚医生家。赤脚医生一家早已躺下,房子里漆黑一片。余文顾不得打扰,一手托住余三思,一手将门拍得“砰砰”响。过了一会,二楼的灯亮了起来,一扇窗推开,探出一个脑袋来,不悦地问道:“谁啊?也不瞧瞧几点了吗?”

余文见有人回应,忙道:“医生,求你开开门,看看我孩子,他都烧得迷糊了。”那脑袋眯着眼盯了一会,适应了外面的光线,看到一个孩子趴在他背上一动不动,口气稍缓道:“你等着,我马上下来。”一阵下楼梯的脚步声,随后下面的房间灯光大亮。“咿呀”一声,赤脚医生打开了门。他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双眼浑浊,探头弯腰盯着余文父子,一脸不满。余文说:“打扰你们休息了。孩子烧得太厉害,只能连夜来看了。”

赤脚医生扶着门,给他让出一条路,嘟囔道:“吵都被吵醒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放到那张小床上吧。”余文小心翼翼将余三思放倒躺好,轻唤了几声,余三思未睁眼,只用鼻子哼哼。老医生从一个铁皮柜里掏出一个白色的长条形铁盒子,里面放着各色物品,翻来倒去找出一支水银温度计,用酒精棉擦了擦,用力甩了甩,插入余三思舌下,让余文扶住:“别摔了啊,就这么一支。”

一个一脸横肉的老妇人走了下来,问老医生怎么回事。医生说孩子发高烧了,转头问余文怎么搞的。余文说下午淋了雨,可能着凉了。医生点点头,对老妇人说:“孩子着凉了,感冒发烧了。”老妇人不理他,走到余三思边上摸了摸额头,惊呼道:“啊呀,这么烫啊。”医生也过来摸摸,也喊道:“啊呀,是烫啊,我就说他温度很高。”拿了温度计走到灯下,带着老花镜眯眼看了一会,一个字一个字地嘣:“四十点二,高烧。”将老花镜退到鼻子下,皱着额头对老妇人说,“再烧下去脑子都要烧坏了,当务之急是要把温度先降下来。低烧的时候还可以用冷毛巾敷一敷,能起到降温的效果。温度这么高,那必须要打针吃药了。”老妇人催道:“还费什么话,讲什么道理,赶紧准备退烧针啊。”老医生应和道:“是是,要赶紧打针了。”对余文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孩子屁股露出来。”余文赶忙照做,将余三思翻过身,褪下裤子,露出大半个屁股。

老医生戴起眼睛,从铁皮柜里找出一支针筒,一安瓶液体,一小瓶白色粉末。右手中指在瓶上弹了弹,将挂在瓶壁上的液体都弹落,用砂轮绕着安瓶转了一圈,磨出一道痕,小心将其掰开,用针筒抽取了液体,又注入白色粉末瓶中,摇晃混匀,再用针筒抽吸出来,一板一眼,一点也没有赶紧的样子。老妇人催促道:“孩子都烧成这样了,你倒是快点啊。”老医生陪着笑,将针筒递给老妇人道:“是是,准备好了,你来打吧。”老妇人接过,见余文狐疑地望着她,示意让开位置:“放心,我可是有几十年的经验了,不会比那些大医院里的护士打得差。”用酒精棉在余三思屁股上擦了擦,猛地扎下。

本来一动不动的余三思突然一声大叫,痛得要爬起来,但是显然没什么力气,又趴在了床上。余文按住了他的肩膀,说没关系的,正在打针,马上就好了。老妇人将针筒一推,把药打完,拍拍他屁股道:“小伙子,不好一惊一乍的,我年纪大了,可经不住吓。”

余三思拉起裤子道:“我是痛醒了,不是有意的。”老妇人将针筒递给老医生:“我打针无数,还没遇见你这样突然要蹿起来的。”看余三思一脸无辜,转口道:“没事啊,没事。你这是着凉感冒引起的发烧,这一针打下去,回去好好休息,再吃点药,明天就好得差不多了。交钱吧,再给你配点药,一共五十块。”

余文在口袋里东翻西找,找出几张十块的,不好意思地说:“来得匆忙,没带够钱,这些先给你,剩下的明天一早我就拿来。”

老医生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我们这从不欠账。”

余文尴尬地说:“可我身上确实没钱了,怎么办?”

老医生望着老妇人道:“老婆子,他们没钱,你看怎么办?”

老妇人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道:“都说救死扶伤是医生的本分,可我们赤脚医生也要吃饭穿衣,不像医院里的医生,那都是国家给发工资的。我们不一样,看一个病人收一份钱,要今天没看病的,那就一点进账都没有,要一个月没看病的,那就一个月没进账。所以啊我们赤脚医生不容易,今天你欠钱,明天他欠钱,我们都要饭都没得吃了。以前啊村里有人来看病赊账,到现在没还钱的也有。”

说到这想起什么,对老医生说道,“我听隔壁说木宽今天回来了,明天你去趟他家,千万要他把人参的钱给还了,这几千块钱都欠了一年多,存银行能吃不少利息了。”老医生唯唯诺诺道:“还是你去吧,我去怕要不到。”老妇人气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你怕什么怕?”

“他们夫妻俩嘴巴都厉害,我说不过他们。我去了要是要不到,反而打草惊蛇让史木宽溜了,又不知道藏哪去了,华小菊又没钱,那就不定指望什么时候能还上了。”老医生陪着笑说。

“行了,我去。”老妇人指着老医生数落道,后者低着头“嘿嘿”笑着,“你个猪脑子,说起来就来气,你让史木宽赊账,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是什么脑子啊?”

老医生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开水烫的样子:“猪脑子吗,你不都说了。”

老妇人怒不可遏,抓起听筒作势要打。老医生闪开了,辩解道:“莫打莫打,我当时是鬼迷心窍了。他骗我说有大老板在收购老人参,要把我家的拿去卖了,钱立即给我们,他只拿点中间费。我打听了一下,要比市面上高出五成,想发点小财,就让他把人参拿走了。谁能想到他连同村的也骗。”

“所以说你是猪脑子。他就是一无赖,在外面不知道借了多少高利贷,真把人参卖了个大价钱,也被他拿去先还债了,不然还不让人砍死?”老医生不敢反驳,连连点头。老妇人还不解气,对余文说道:“这傻子让人把家里藏了十几年的几株老人参给骗走了,你说可恨不可恨?那可是正宗的长白山野山参。”话锋一转,又回到余文的话题:“所以啊,不要怪我们不近人情,实在是我们也不容易。这样吧,孩子先待在这里,你去拿钱来吧。”

余文思忖了一下,从左手腕摘下一只“上海”牌机械表,递过去道:“这只手表有些年头了,还值点钱。孩子病了,夜深天冷,我想让他早点回去躺着休息。手表押在你这里,明天我带了钱来赎。”

老医生接过表,转了转表把,又将其放在耳边听了听,点点头递给老妇人。老妇人放在手心掂了掂,对余文笑道:“那我们就不好意思了,表我们一定好好保管,等你来赎。”

睡了一夜,一早起来余文摸摸余三思额头,烧已退了下去,顿觉心安。给他做好了粥,嘱咐他把粥喝了。

把余三思安顿好,拿了钱去老医生家赎表。村口碰见一个人匆匆忙忙从村里出来,正是史木宽。余文打招呼道:“好久不见啊。”史木宽忙着低头赶路,闻声看见是余文,略觉惊异:“你这个外乡人,怎么还赖在村里?”余文皱皱眉,忍住了没有发作说:“你们村风水不错,我打算在此长住一段时间。一大早的,你这是要去哪啊?”史木宽警觉地望着余文道:“当然要去办正事。听说你去我家找过我,怎么,还在惦记手镯?”

余文正想将话题引到手镯上,说道:“实不相瞒,淘旧物如相女人,有一见钟情的说法。自从那天我看见镯子之后,日思夜想,看来和它很有缘分。你如果有兴趣,我们不妨再聊聊,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史木宽问道:“你能给什么价位?”

“上次匆匆扫了一眼,看得不是很细致,所以还要再看看它的质地、品相。不过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比市面上高出三成的价格。”

史木宽带着疑虑打量了余文一眼:“你有这么多钱?”

“钱不是问题。再说我还带了幅明代字画,你能看上眼,也可以交换。”史木宽眼睛一亮。

“不过。。。”余文沉吟道。

“不过什么?”

“这么贵重的镯子,我还是对它的来路存疑。”

史木宽拍着胸脯说道:“来路当然不会有问题,是我家祖传的。你如果不信,这买卖不做也罢。”

“我信你。你把镯子拿来再让我看看。”

史木宽望了望身后,有村民扛着农具走来,神情紧张压低声音说道:“现在镯子不在我身上,这样吧,等下次空了我去找你。你住哪里?”

余文指指远处的庙顶:“那里。”史木宽哑然失笑:“住庙里,好,好地方。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一定会来的。”不等余文回答,匆匆离去。余文没办法,只能耐心等其上门。

再往村里走,碰见了昨晚那老妇人疾步而来。老妇人见到余文,急着问道:“是你啊,正好正好,有没有看到一个男的出村去,胖胖的,留着八字胡?”余文打过了招呼,说:“你指的是史木宽吧?”

老妇人警觉地问:“你跟他认识?”

余文解释说:“说不上认识,原来见过一面的。他刚出村去了。”

老妇人闻言就要去追,想起什么,回头教导说:“年轻人,千万别和他混在一起啊,不然迟早要把你坑了。”

余文想起正事,将她叫住道:“我把欠的钱给你,你把表还我吧。”老妇人双手在口袋上拍了拍:“我没把表带身上。你去我家吧,老头子在,你问他赎。顺便帮我带个信,就说史木宽跑了,我追他去了,让他做中午饭。”如一只老母鸡一般跑得飞快,一转眼不见了踪影。

老医生正在给人看病,看见余文就伸手要钱。余文把口信带到了,老医生听了着急,也要出门去追,忽然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对,老婆子说让我做饭的,我去追了没人做,她怕是要生气的。”

余文问他赎了表,回到庙中,余三思已趴在桌上做作业,精神尚好。余文以为他病好了,甚是欣慰,觉得打针还是管用的。谁知到了晚上,余三思又说热,觉得难受。余文拿出药让他吃下,用毛巾浸了水敷在其额头。余三思昏昏沉沉睡了一晚,第二天不见好转。余文没有办法,又将其送到赤脚医生处去打针。

老医生正垂头丧气坐着听老妇人数落,看到余文父子犹如见到了救星一般。昨天那老妇人一路问过去,路人都说史木宽刚过去不久,老妇人便一直追,追了足足四五里地,硬是没有追上。老妇人带着满身臭汗和一肚子火,回到家中见到老医生就骂,一直骂到今天,搞得家里鸡犬不宁。老医生恨不得出去游诊,此时有人送上门来,喜出望外,对老妇人说:“别唠叨了啊,看病了。”老妇人狠狠瞪了他一眼,问余三思又怎么了。余文说你的药不管用,又烧起来了。老医生抚了抚眼睛,不高兴道:“怎么能说不管用呢,昨天不是退下来了吗?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病情有反复那也是正常的,也说明昨天的药剂量还不够。老婆子,你说是吧?“老妇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帮腔道:“人是最复杂的机器知道吗,就算是神医华佗,也不敢保证什么病都能药到病除吧?”

余三思忍不住呛她道:“不是你说打了针吃了药,马上就能好的吗?”

老妇人脸微微一红,粗着脖子说:“我说过这话吗,就算说过,那也是为了安慰你。”

余三思要再争论,余文阻止道:“现在该怎么办?”

老医生道:“都说治病要治标治本,你孩子这发烧啊,是标,着凉感冒引起的发炎是本,这样,我再给你们感冒药、消炎药,退烧药吗也再配一点,回去吃着,会好起来的。”老妇人连声称是。于是又配了一堆药。

余文把药都拿回家,一边继续给余三思吃,一边观察。几天里,余三思的体温时高时低,吃了药不见有好转迹象。余文一日路过青岚饭店,与她说起此事。青岚说了一句,该不会是魂灵吓出了吧,慧儿以前也是几天高烧反复不退,请老人叫了一下魂,第二天便好了。余文若有所悟,回到庙中翻出一本古籍,看到上面确实有小儿惊吓易引起高热的记载,以及相应的破解之术。回去跟青岚说今晚打算给余三思招魂,可否过来帮忙。青岚一口应允。

到了晚上,青岚便带着慧儿来到地藏庙。余文与她们打过招呼,将所需做的事情大致交代了。拿出笔纸画了一道符,烧成灰放入米汤中,给余三思喝下,让他躺在床上。余三思不久便沉沉睡去。慧儿因多日没见,看到余三思病得脸色惨白,额头滚烫,不禁皱着眉头很是担心,不断地替他换毛巾冷敷。

余文拿出一个空碗,将一张黄薄纸覆于碗上,以红线将黄纸绑实于碗口。点着三支香,对着灶神爷拜了三拜,将香插于他前面的香炉里。青岚寻着灶口,将火烧旺,添了几次柴,灶便热了。青岚灭了火,但留火星,去掉锅,在锅口盖一竹晒,对余文说可以了。余文将黄纸碗放在竹晒上,又舀了一碗水放在灶头,对青岚说有劳了,抱起余三思,坐在灶后。慧儿好奇又紧张地望着。青岚嘱咐她不要出声,拇指扣住四个手指作捋状,从碗里抓出一把水,一上一下如撒面粉一般将水洒在黄纸上,每撒一下口中念一句:“余三思,回来哦。”余三思自然是不会答应,余文替他答道:“哎,来了。”如此十余声,便听青岚惊喜地喊道:“有了。”余文放下余三思,将黄纸碗拿至灯下一照,见到黄纸下缀一水滴形成的亮斑。余文将黄纸取下,细细绕着余三思的额头擦了一圈,并喂他喝下碗中的水。此谓灶神叫魂。

做完这些,余文又放下余三思,让他躺着床上。慧儿担心地问;“余三思怎么还不醒?”余文答道:“睡着了是好事,睡得时间越长,烧退得越快。”青岚问:“接下去又要做些什么?”余文实话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等他醒来了。”

余文和青岚守着三思。慧儿因日常里也不来庙里,对于神台上供奉的各个菩萨煞有兴趣,开足了灯将正殿点得通亮,一个一个细细打量,居然也不害怕。对于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的,还跑过来问余文。余文耐心给她讲菩萨的故事,慧儿听得似懂非懂,却也心满意足跑开去。青岚见她玩得开心,不禁嘴角含笑,问余文:“三思他妈呢,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余文说:“孩子小时候就去世了。”

这话引起了青岚的同病相怜之意,望着余三思说道:“没娘的孩子真是可怜啊。我家慧儿也是,她爸在她三岁的时候就走了,从小就比别人敏感,动不动就哭,现在懂事了倒要好一点。”

余文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没有再给她找一个爸?”

“想过,没有合适的人呗。”青岚捂着嘴嗤嗤笑了一会,“主要怕找一个不对她好的,让她受委屈。毕竟是后爸,找个能疼她的不容易。你呢,这么多年也是一个人吗?”

余文脸露尴尬:“我居无定所,还带着他这么个拖油瓶,谁愿意跟我。”

青岚“哦”了一声,眼神飘忽地说:“那你们就没想过找个地方定居下来吗?”

余文沉思了一会答道:“时候没到吧,我还有些事要做。”

青岚见他不愿意多说,识趣地也不多问,只说:“你看这里山美水美的,以后就住在这里算了。”

余文点头道:“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真想年纪老了就住在这里。”

青岚笑道:“为什么非得等年纪老了,难道就只适合养老吗?”

余文开玩笑说:“就怕时间长了,你们要赶我这个外乡人。”

青岚横眉做严肃状:“你这么有本事的人请都请不来,谁要敢赶你,我第一个不答应,我直接就和他拼了。”

余文笑着摇手道:“别,还是算了。你是貌美如花,我是贱命如草,为了我这么个人拼命可不值得。”

青岚也憋不住笑了:“看你把自己说的。你的本事村里都传遍了,说得跟神仙一般。你是道士吗?”

“我不算道士,顶多是学了一些雕虫小技。乡亲们言过其实了。”

青岚敲着自己的额头说:“你看我笨的,你结过婚又有孩子,当然不是道士了。”

余文摇头说:“那也不尽然,有些道士,像正一教的道士是可以结婚生子。那刘道士在你们这边很有名吧,他应该也结过婚。”

“这我倒不知道,村里有什么丧事基本都找他来做道场。不过是没听说他住在哪个道观里。”

两人东拉西扯聊了一会,青岚摸了摸余三思的额头,似乎有所好转。看看时间已是八点多,便起身说:“要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余文道了谢,将两人送至庙门口。外面晚风习习,分外凉爽,树叶在风下沙沙作响,和蟋蟀合奏一曲,轻柔地唱着月光曲。村庄里灯光点点,不时传来狗吠声,更添几分静谧。余文深吸了一口气,彷佛能将这安详的气息吸进肺里,油然而叹道:“真是个美丽的村庄。”青岚回眸一笑道:“那你就留在这里啊。”余文也对着她笑了笑。

送走两人,回到庙中,余三思已经醒了,在找水喝,看到余文进来,问:“慧儿她们走了吗?”余文点点头,问他:“感觉好点了吗?”余文晃了晃脑袋说:“好多了,还有点饿。”余文给他煮了一桶面,又加了个荷包蛋,余三思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此时吃得狼吞虎咽。余文见他这副吃相,便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趁他吃饭的间隙,从背包底下找出一块蓝色的石头,递给余三思让他带上。余三思停下筷子,疑惑地接了过来,只见石头在灯光照耀下,两只眼睛闪着幽幽的蓝光,夺人心魄。石头串了一根金丝红绳。余三思将红绳套在脖子上,问:“这是宝石吗?”余文摇头说:“不是,这是镇魂石,你带着以后魂灵就不会轻易被吓出了。”又神情落寞地说道,“这是以前一位道长送的,我转送给了你妈,你妈一直带着,死后别人送回来的。”余三思心中一凛,想多问一些关于母亲的信息,但余文已经出去了。从小到大多少次都这样,一说到关于母亲的信息,父亲总是闭口不提,或者说个片言只语,要多问了他就会精神低落甚至发火。余文已经习惯了父亲的逃避,只能从了解的信息碎片中拼凑一个母亲的形象。

青岚母女俩有说有笑,哼着小曲回到家,远远看到一个黑影弓着身子凑在窗前,偷听屋里的动静,应该是没听到什么,又换了扇窗户去听。青岚以为是贼,脊背一凉,示意慧儿不要出声,从路旁捡了一根木棍,蹑步走了过去。慧儿见势也找了个木条,紧跟在她母亲身后。那黑影一门心思顾着屋内,没留意有人过来。青岚到了她背后,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黑影吓得跳了起来,大叫着转过身。青岚一看,是三家婆。这人是村里有名的好事之徒,喜欢搬弄是非,说人长短,青岚日常里与她并无多少来往,奇怪她今天大晚上的过来,不知道有什么事。三家婆回身瞧见是青岚,拍着胸口连呼“吓死我了”。

青岚放下木棍,问道:“三家婆,你来我家有什么事吗?”

三家婆惊魂未定,脱口而出道:“没事没事,就顺道过来看看。哦哦,对了,我来买包盐来着。”

青岚冷笑道:“那可真是稀客吗。阿苗家的小店就开在你家边上,倒舍近求远来我家买啊。”

三家婆讪讪笑道:“他家卖完了,就只好来你这买了。”

“这么晚了买盐回去,还要做菜吗?”

“烤土豆来着,老头子饿了,给他做了当点心吃吗。你这个人真是奇怪了,我来买东西,有生意上门你还不乐意啊。”

青岚掏出钥匙,借着路灯昏暗的灯光开了门,手伸到门背后找到了开关打开灯。慧儿跟着她进了门,招呼三家婆道:“奶奶,你进来吧。”三家婆嘴中说着“不了”,转身欲走,被青岚一把拉住说:“三家婆,你怎么没买盐就走了。”三家婆见搪塞不过,只得从裤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抖开来掏出一个硬币。青岚从柜台后拿出盐,见三家婆十分不情愿,心中略解气,没好气地说:“给,拿好了啊,下次常来。”三家婆接过盐,走到门口,忽想起青岚母女回来的方向似乎是从村口来的,问在门前玩的慧儿道:“你们刚才是去哪里了啊?”慧儿回答去庙里了。三家婆本已如斗败的公鸡一样,听了眼睛一亮,精神一振,又退到柜台前啧啧叹道:“我说这么早就黑灯瞎火了,原来是去庙里约会去了。”

青岚脸红道:“你乱讲什么,人家孩子魂灵吓出了,让我去帮忙叫魂的。”

三家婆见自己掌握了主动权,甚是得意,摇头晃脑道:“哎呦哎呦,人家是谁啊,叫得挺亲热啊。对哦,是那个外乡人。我看你们俩挺般配的,一个没老婆,一个没老公,一个带着儿子,一个带着女儿,找了对象那是现成的儿女双全呐。”

青岚恼道:“三家婆,你快别瞎说了,寡妇门前是非多,你这样说被人听见多不好。我真的只是去帮忙的啦。”

三家婆却是来了兴致,凑近了缠问道:“我说青岚,你老公走了五六年了,村里那么多男的打你主意,你真的不动心?怎么,对一个外乡人动了心了?”

青岚骂道:“你要再胡说八道,我要赶你走了。”

三家婆嘿嘿笑了:“你看你,心虚了吧。”青岚将她推身往外赶,三家婆嬉笑着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女人吗,春心动了也是正常的。”青岚怒嗔其为老不尊,三家婆却不以为意,“村里男人那么多,要找就找他们,千万别找外乡人,不然肥水流了外人田,这帮男的还不得恨死你。”青岚一把将其推到门外道:“我爱找谁就找谁,你管不着。”“嘭”的一声关上了门。门外传来一阵桀桀的笑声。

慧儿不解地问道:“妈妈,三家婆婆是说你找余叔叔做我的后爸吗?”

青岚心中一震,搂住了她的肩说:“她这是在乱说呢,妈妈不会找人的。”慧儿依偎在她胸前:“妈妈,我长大了,懂事了。余叔叔是好人,我希望你跟他在一起。”青岚不觉动容,紧紧地将慧儿搂在怀里。

此时有人敲门,青岚以为是三家婆,起身不悦地说:“三家婆,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吗?”打算跟她大吵一架,打开门一看却是余文,不好意思地理了理头发:“是你啊,你怎么来了?”余文见他气势汹汹,愕然道:“我来买点东西。”慧儿看到余文,雀跃地跑出来说:“余叔叔,我们正说你啊。”青岚满脸通红,挥手阻止她说:“小孩子家不要乱说。快去洗脸刷牙,早点睡觉了。”慧儿吐了吐舌头,走进了房间。青岚朝外看了看,没有见到三家婆的影子,将余文让进了屋子里:“这么晚了还要买什么东西?三思怎么样了?”“醒了,饿坏了,一碗面吃完还说饿,没什么吃的,只好来你这边买点。有桶面吗?”

青岚走进柜台看了看,说没有了:“要不买包方便面吧,桶面都卖完了。”余文说好,边掏钱便问道:“刚才是什么人来找麻烦吗?你一副怒气冲冲要拼命的样子?”

青岚不好意思地说:“让你笑话了。是村里的一个老太太,可烦了,刚才跟她争论了几句。你快回去吧,三思刚生完病,一个人待着让人不放心。”

余文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串紫色的玛瑙手链:“这个送给你,感谢你帮我们。”

青岚忙不迭摇手道:“不不不,举手之劳而已,这礼物可受不起。”

余文把手链摆在柜台上:“这是以前一个朋友送我的谢礼,也不贵重。我们父子俩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多亏了你经常照顾。请收下吧,你不收我会很不安的。”对着青岚微微鞠了个躬,走了出去,将店门轻轻带上。青岚拿起手链,戴在左手上,望灯处一照,闪着晶莹剔透的光芒,来回端详,嘴角泛起笑意。

余文走出百来米远,黑影处窜出一个人,似有不满地念道:“啧啧,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余文见是一个老妇人拦住了去路,问道:“老人家,你找我有事?”那老妇人正是三家婆,上下打量着余文:“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你是住在庙里的两父子吧?”凑近余文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说说,你们俩在里面干什么了?”余文意识到她便是青岚口中所说的村中老太太,见她挤眉弄目,举止猥琐,起了反感之意,冷冷说道:“我买包方便面而已。”

三家婆看他右手拿着的方便面,又凑近细瞧了瞧,心有不甘说道:“是红烧牛肉的吗,我老婆子也喜欢吃。不过这大晚上的,你就为了买包方便面跑这么远吗?”

余文有点不耐烦地说:“老人家你不也是大晚上的出来转悠吗?再说了,我来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三家婆手舞足蹈道:“你这个后生嘴巴真是辣,说得老婆子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我就是喜欢多管闲事,管天管地还管人间的腌臜事。一个年轻漂亮的寡妇家里,大晚上跑来个外乡人,我自然是要留意的。干柴烈火,如果真做出了男盗女娼之事,我们村还不是丢脸死。”她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是巴不得他们做出苟且之事,她便满足了窥探欲,有了几天的说头。

余文气得脸色通红,无奈对方是个老妇人,动不得手,只呵斥道:“你说谁男盗女娼?你一把年纪,不要口无遮拦。”三家婆大笑,彷佛将对方惹急了便是自己极大的胜利。左顾右盼,顺手从路边的树上摘了一把叶子,扇子一般朝余文拂来。余文不知她意欲何为,纵身向后一跃,厉声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三家婆笑得腰肢乱颤,道:“哎呦哎呦,你看你急的,我给你扇扇,消消气。青岚长得漂亮吧?方圆几里,有多少男人在惦记她,走过了都要往门里望几眼,连我老婆子都觉得她好看。你一个血气方刚的汉子,摸着良心说说,就没有对她有非分之想?”余文竟一时语塞。三家婆得意地说:“你看你看,世上有哪个男子不钟情,哪个女子不怀春?女爱才男爱貌,那都是人之常情嘛。我天生就是操心命啊,虽说与我不相干,但还是忍不住来看看。你们一会女的去庙里,一会男的来女的家里,就怕你们出点事。”

余文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三家婆得意地说:“别人都叫我三家婆,我以前可当过妇委会主任。这里没人,你不妨老实跟我说说,你跟青岚到底有没有那啥过?”余文忽然笑了:“我偏不告诉你。不早了,请让个路,你也赶紧回去,躺床上,要睡不着了,就慢慢想这个问题。”三家婆意犹未尽,直直站着不肯让开:“别看青岚长得漂亮,她是白虎星,真的,我见到过的,底下没毛。白虎星克夫,把他老公都克死了。我看你一表人才,虽说带个孩子,再找个二婚的还是不难的,何必招惹她。要离她远一点,不然也不会有好下场。”

余文不想再听她胡言乱语,轻轻推了一把,将她推倒路边。走了几步,忽听三家婆在身后说道:“外乡人,我劝你在我们村里还是老实点,既然想留,就不要惹事,惹事必要出事。十年前就有一外来女的,招蜂引蝶,结果横死在这里。”余文闻言一怔,折返回她身边,问道:“你说什么,十年前有一个女的死在这里?”三家婆见他昏暗灯光下脸色狰狞,不由心中发虚,退后了几步说道:“是我说的那又怎样?一个女人怀了大肚子还不守妇道,勾引人家老公,死了也不值得人同情。”余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你倒说说看,那女的是怎样不守妇道,又是怎样死的。”三家婆被他抓得发痛,连挣两次都没有挣开,急道:“你要干什么?再不放手,我要叫人了。”说着便大喊道,“来人啦,救命啊,要杀人啦。”余文不妨她出这一招,慌乱中手略一松,三家婆借机用力挣脱,跑开几步,揉着手腕说道:“这人有病,这人有病。娘希匹,一个外乡人居然跑到我们村里撒野来了。”回头望见余文正盯着她,吓得闭口不言,一溜烟地跑开了,丝毫看不出老态。

青岚开门出来,看到余文站在路上,不觉惊讶道:“你怎么还在啊?刚才我好像听到三家婆的声音了,是她在喊救命吗?”余文点点头,转身欲走。青岚见他神色有异,猜到了事情的大概,追到近前劝慰道:“三家婆要说难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这张嘴巴就是臭,在村里都出了名的,要是她对你胡言乱语,你就当她放屁好了。”话一出口觉得有点粗鲁,不好意思地笑了。余文注视着她,肃容问道:“你真没听说过十年前村里有过命案?”青岚不明白他为什么突出此言,语气严厉,觉得委屈道:“我怎么会骗你,如我说假话,就天打五雷轰。”余文见她发此毒誓,顿觉过意不去:“三家婆说十年前曾有外乡女人命丧此处。我是奇怪,这种事情在村庄里不会是常事,难道日常里就没有人谈起吗?”青岚也觉奇怪道:“她果真这么说的?这真是怪了,我嫁到这里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过。虽然我不喜欢走家串户,也不与人闲话白谈,但好歹开了饭店的。村里不少人将这里当做是闲聊的地方,点上一壶酒,再要上一盘花生米,一坐就是半天的大有人在,期间大都是说古道今的,我这店倒成了各种消息的集散地了。我在村里走,老嬢们凑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地也见得多了,她们虽然不和我聊,但也不会避我,大多是说些琐碎的事情,但绝没有听说过命案。”

余文越想越觉此事蹊跷,说:“三家婆刚才急了脱口而出的时候,料想不会有假。只可惜她不肯多说。”不禁扼腕叹息。青岚突然想到,问:“你为什么要查十年前这里的命案?”余文便将妻子十年前去世,自己一直追查她的出事地点及死因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这十年来,我妻子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里,不舍地看着我,却又说不出话。我醒来就觉心酸,发誓一定要查清她的死因。”心中暗道,十年来一直毫无讯息,到了此地,先是见到了温柔的手镯,今天三家婆口中得外乡女子也一定是温柔,总算让我找到了她去世的地方。至于她的死因,史木宽和三家婆想必是知道的,估计连那瞎子也知情,但都绝口不提,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之处。余文暗暗下定决心,要想方设法从他们口中探出消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以告慰温柔在天之灵。

青岚同情地望着他说:“原来如此,真是苦了你了。”听他将十年追查过程一语带过,明白必是诸多艰辛,又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的不易,更是同病相怜,说道,“你放心,我也会想办法打听这件事情的。那些人喝多了酒口无遮拦,如果遇到知情的,一定能得到点消息。”余文充满感激地说:“那有劳你了。”

两人又说了会话,余文担心余三思独自一人,便告辞离去。青岚一直望着他消失在黑暗里,才转身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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