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你还是我阿妈吗,怎么变年轻了,我都不敢相认!”大杰张着嘴,夸张地大叫道。
“臭小子,净瞎说!”褚小妹的脸笑开了花。
“是真的,如果走在街上,人家一定以为我们是姐弟呢!”大杰笑着道。
“这孩子,去了一年郡城,怎么变得油腔滑调了!”褚小妹娇嗔一声,道:“饿了吧,赶紧洗手吃饭!”
和铁牛破了上午不喝酒的规矩,照例开了一瓶酒,和刘勇对半。而褚小妹不断地往大杰碗里夹菜,堆成了山,口里还一直念叨,怎么瘦了呢!
“嗯,还是阿妈做的菜好吃,”大杰大口扒着饭,大口吃着菜,无比的香甜。
“好吃就多吃点!”褚小妹筷子忙个不停,不是往大杰碗里夹菜,就是往小杰碗里夹,脸上笑眯眯的,仿佛看到儿子吃饱,自己也饱了。
刘勇笑着,半斤酒喝完,竟有了些许醉意。
褚小雀将一块鸡肉放进刘勇碗里,放下筷子,轻轻地在桌下握住刘勇的左手。
大杰发现刘勇这里很多书,如同找到了宝藏,每天一早就下来,小杰又迷上了沙袋,小雨在两女的照顾下,变了个样,打扮得像小公主一般,小华则满院子疯。
胡海睡了大半天后,也没有出去的兴致,罕见地拿出本事,将几道海鲜翻起花样来做,李大侠受益不浅。
接连几天,院子里热闹极了,总是闹哄哄的。
小雨这两天情绪不高,总偷偷的流眼泪,褚小雀旁敲侧击,总算弄明白了。原来那头大黄牛到了年底,褚石帆早已耐不住,准备后天赶集牵到甲里卖掉。
“雀姨,你跟褚爷爷说一声,大黄可好可听话了,能不能留下来!”
看着小雨梨花带雨的模样,褚小雀难过的低下头。
刘勇叹了口气,这种事,能压到年关就不错了,老议长绝不会管第二次,谁家没有难念的经。
再说,即便今年不卖,明年总是要的,免不了伤心一场。
李大侠背着两袋猪头,快步走了进来,黑黑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容,后面是越发变得俏丽的许兰花。
青坪村风平浪静,再加上年关将近,星期二赶完石盘甲集,许兰花便回家了。
李大侠搬着手指头天天算日子,终于熬到星期五,晚上给许兰花打电话,说什么后天就是大坪甲街,明天要处理猪头,没有人帮忙,忙不过来。
顺便将刘勇鄙视一番,说刘勇在大坪甲出事以后,便决定退出。现在不合伙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少爷一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整天在椅子上躺尸。
一番血泪控述,许兰花心软,答应星期六过来,顺便将在石盘甲冰冻的猪头一并取了,叫李大侠不要过来,哪知李胖子心痒难熬,早早地赶到了石盘甲。
李大侠的弯弯肠子,刘勇一清二楚,暗暗吐槽一番,发情期的牲口是不可理喻的。
“小勇,小勇,今天石盘甲可热闹了,和大胖子家小子结婚,整整搞了一百多桌,真是人山人海,我特意数了数,单单摆摊子摇骰子的就有十多个。”李大侠搬了一个凳子坐到躺椅旁,兴奋道。
刘勇鄙视地看了李大侠一眼,你不是很忙吗,却在这里闲扯。
摇骰子也算是锌都的一项特色了,每逢街子日,有专门的地方,一张油布铺在地上,数十个小板凳围成一圈,就可以开始了。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乎没有不爱的,即便是八十岁的婆婆,从地里摘一些青菜,卖了几块钱,也喜欢上去押注,即便输了,也欢喜的紧。
这些青菜可不简单,大半夜起来摘才新鲜,然后清洗干净,再走上半个小时的山路。
李大侠原先也喜欢玩几把,主要是钱来的容易,当然输的也快,刘勇警告几次,自古十赌九骗,没看到一个个摆场子的富得流油,天天吃香喝辣,住的是小楼房,骑的是新摩托。
幸好,李大侠从小对刘勇信服,再也没有沾过边。
李大侠对刘勇的鄙视视而不见,反而将身子靠近,眉飞色舞道:“草坪坝都出动了,弄了五个场子,知道我看见了谁?褚大发!呵呵,你曾经的大哥,估计是总头子!”
褚大发在草坪村就是一个传奇,前大半生不是在号子里,就是在去号子的路上。
有传闻他一枪爆了某人的头,有传闻他曾经一人干十个,血几乎流干……
刘勇皱了皱眉,对所谓大哥的定义是模糊的,然而褚大发确实是挺看重小时候的刘勇,暗中给了不少帮助。
强龙不压地头蛇,凭小刘勇的身板,即便是再祸害,在草坪村的地盘上,也难有出头之日。
所以,小刘勇对褚大发很感激,甚至有些崇拜。和铁牛眼见情况不对,慌忙把他送到了江南道。
有时间去拜访下,些许香火情还是要还的!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刘勇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刘勇了。
“李大侠!”许兰花温柔喊道,只是隐藏的火气连劈柴都能点燃。
十多个猪头摆在阳光底下,冰也化了,需要去骨,否则下面无法进行,某个人却不知死活,一脸八卦地看着刘勇。
“来了,来了,小勇新找到一个配方,正和我商量呢!”李大侠慌忙起身,毫不犹豫地栽赃给了刘勇。
小雀儿今天走亲戚去了,李大侠无所顾忌。
这厮的脸皮越发厚了!刘勇感叹一句,站起身,换了一身工作服帮忙,今天时间有些紧。
时间匆匆,一转眼就到了星期二下午,李大侠赶完街一个人孤零零回来,带来一些海鲜。
胡海亲自下厨,等到吃饭的时候,却不见小雨和小华。
众人这才记起,今天褚石帆卖牛,承诺会买几件新衣服,小雨和小华一定是等在家里。
哪知饭还没有吃完,小雨和小华哭着跑来了。
“勇叔,雀姨,阿爸把卖大黄的钱全输光了!”
“混账!”刘勇铁青着脸大骂一声,将手中的碗重重放在桌上。那可是过年的钱,差不多一千块,怎么敢!
褚小雀冷哼一声道:“天天喝酒,怎么不喝……”
看着哭泣的小雨和小华,那个字始终无法说出口,褚小雀赶紧找来碗,哄着小孩吃饭。
李大侠眼神一闪,走了出去。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李大侠就回来了,将刘勇叫出来。
“石帆哥说,他刚刚从交易市场出来,便被草坪村的一般闲人截住了,说今天摇骰子有大优惠,烟酒免费吃,无论下注不下注,他一时贪便宜,便跟了过去。”
“半瓶酒下肚,眼见别人一赢一大把,心动了,小小的下了几注,慢慢地红了眼,不知不觉钱都输没了!”
李大侠叹了口气道:“他也是心大,睡得呼噜震天,好不容易才叫醒。”
简直是肆无忌惮没有下线呀,竟然到交易市场钓鱼,真是穷疯了,吃相如此难看!刘勇心中怒火熊熊,进屋拿了车钥匙,便冲出门去。
“你去哪里?”李大侠叫道。
“少管!”刘勇回了一句,打开车门。
“你是要去望江酒楼,”李大侠心中一跳,跑上前去,紧紧地抱着刘勇,“小勇,去不得呀!”
望江酒楼在石盘甲极有名气,摆场子的每次结束后都会到这里喝酒,吃饭,一直闹到天黑才回去。
“走开!”刘勇眉头一皱,一记撞击将李大侠推开,坐上驾驶室,发动车子。
“雀儿,快,拦住,小勇要去找那些摆场子的算账!”李大侠躺在地上大叫道。
褚小雀的脸瞬间变得苍白,疯一般地跑到车前,身体趴在帕罗杰的引擎盖上,“大胆哥,你要是想去,就从我的身体上压过去!”
刘勇狠狠地在方向盘上拍了一下,将车子熄火。
突然的变故,令本来欢声笑语的气氛变得冷却,大杰小杰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小雨和小华吓得眼泪又要掉下来。
“怎么回事?”胡海阴沉着脸道。
李大侠将情况讲了一遍,道:“这种事最近发生很多,各个村都有,又能怎么样!”
临时赌摊能生存,且明目张胆,本身就不正常,不正常的东西就很古怪,而古怪意味麻烦。
身处大都市,胡海知道,每个地下赌场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其庞大的金额,巨大的利润,必须每一道都要理顺。
想要单凭个人的能力摆平,无疑是自讨苦吃,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这一点,刘勇同样清楚,怎么会犯糊涂呢!
“我只是想讨回这一头牛钱,”刘勇叹了口气道。
胡海摇摇头道:“即便是一头牛钱,也很不容易。何况,我们也不在乎区区一千块钱!如果你真的想大发善心,我拿一千块给小雨小华!”
“不是钱的事,是老子觉得憋屈,就想会会这帮家伙,看看是哪帮龟蛋!”刘勇双目寒光一闪,冷笑道。
李大侠叹息一声道:“如果褚大发也在里面呢?”
“正好将香火情了结!”刘勇淡淡一笑道:“你们放心,我有把握!”
“好,人不冲动枉少年,哥们陪你去看看!”胡海大笑道。
“我也要去!”褚小雀和李大侠异口同声道。
刘勇无奈点点头,反正也不是打架的事,去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