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杰罗在一道刺耳的刹车声中停下来,刘勇下车道:“按商量好的办,有情况自会通知你们!”
说完,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条大中华和一瓶茅台酒,用方便袋装好,走进路边的望江酒楼。
“胡大少,大侠,不会有事吧!”褚小雀看着刘勇的背影,担忧道。
里面是龙潭虎穴,都是真正的恨人,可不是街边的小混混。
“小混混有小混混的好处,大哥有大哥的难处,问题不大!”胡海侧过身子从副驾坐到主驾驶室,点燃一根烟,慢慢吸了一口。
今天蛇鼠一窝,就看刘勇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否则,还真难全身而退。
一楼大厅很热闹,三四个大圆桌做的满满的,黄头发的,穿花衬衫的,胳膊上雕龙画凤的,戴着耳环的,所有道上混的怪模怪样都能找到。
可能今天的收成不错吧,一个个歪靠在椅子上,叼着烟,喝的正高兴。
刘勇脸色平静地走进来,目光扫了一圈,顿时,有近三成的人突然安静下来。
“哪里来的小子,不知道包场了吗,赶紧滚出去!”一个手臂上印着青龙的年轻小伙戳指叫道。
刘勇冷冷地看了一眼,径直走向中间圆桌最上首的位置。
那里坐着一个短发中年男人,四十来岁,双目微咪,鹰钩鼻,有点发福。
“发哥,多年不见,大胆很是想念啦!”刘勇将烟酒放在桌上,笑着道。
“哈哈,原来是大胆,当年的小家伙终于成长起来了,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褚大发呵呵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刘勇的肩膀道:“怎么,还记得我这个老家伙!”
“瞧您说的,当初的恩情,大胆不敢忘!”刘勇郑重道。
“好好好,道上混最要紧的就是义气,坐,陪我喝酒!”褚大发话音刚落,下首立刻有一人站了起来。
刘勇拿过酒瓶,先给褚大发填满,再取一个三两的杯子倒满,端起敬道:“发哥,我敬你一杯,我gan了你随意!”
说完,仰头一口喝干净。
“好,爽快,”褚大发淡淡一笑,轻轻抿了一口,道:“最近胃病犯了,本来不能喝酒的,难得这么高兴,就喝一口吧!”
“发哥,保重身体要紧,”刘勇笑着道,“发哥,您见识多广,吃的盐也比我们吃的饭还多,今天想请教一个问题?”
褚大发面无表情,道:“你说。”
刘勇看了看,走到一个玻璃做成的水池前,里面几条鲤鱼游来游去。
“石盘甲就是这个水池,红的白的黑的都在这个鱼池里讨生活,如今却有些人不守规矩,居然在慢慢地放水,您说,该怎么办?”
褚大发闭着眼睛,没有出声。
刘勇继续道:“摇骰子押单双,也算是锌都的老传统,赢的高兴,输的服气,皆大欢喜,如今有些人急功近利竭泽而渔,竟然连坑蒙拐骗都用上了。大江村的褚石帆卖了一头牛,准备过春节,却被几个兄弟诱骗到场子里,输的干干净净……”
“草,嘴里说的好听,原来是出头来的!”圆桌上,一个三十多岁男子冷笑道。
“你该不会是想要回这一千块钱吧,难道脑袋被驴踢了!”
“钱进了赌博场,如同大姑娘入洞房,别想出来了!”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看刘勇的眼神仿佛看白痴一般。
刘勇点燃一支烟,等都笑玩了,才不慌不忙地道:“你们牛逼,虽然明知上了当,村里人是敢怒不敢言,不过,以后却绝不会去你们的场子了!”
“哪有什么好怕的,换一个人主持就成了!”有人讥笑道。
“是个好主意,就怕强买强卖的名声传出去,别的场子会有意见!”刘勇道。
“那就更简单了,不想干的滚蛋,有意见的打的没有意见!”猖狂的声音响起,一个十七八岁个子不高的清秀少年从一旁走出来。
“褚三少牛逼,”刘勇竖起大拇指赞道,拿起酒瓶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清秀少年:“故人相逢,值得庆贺,干了!”
刘勇仰起头,咕咕两声酒杯见底。
“刘祸害,文绉绉的真他玛恶心,”褚泼皮阴阳怪气讽刺一句,一口将酒喝光。
刘勇叹了一口气,走到水池旁:“你们撸的都是一些穷人,还撸的一干二净,迟早总是要出事,一旦天怒人怨,上面人怕是要动怒的!”
褚泼皮冷哼一声道:“只要有了钱,整个石盘甲都是我们的!”
“四爷牛不牛逼,最后怎样?”刘勇摇摇头。
“什么四爷,叽叽歪歪个毛线!”一个边桌上的小伙子跳起来叫道。
“没文化真可怕!”刘勇摇摇头,突然回头冷笑道:“滚回去坐好,有你说话的份吗!”
小伙子张牙舞爪,却见圆桌上的几位动也不动,只得不甘地回到座位上。
“石盘甲堂子太小,细水长流都有口饭吃,一旦撸狠了,堂子里的水会慢慢变小,偏偏吃饭的人还是那么多,那么只有两个办法,第一,减少吃饭的人,
刘勇说完,找了个位置坐下,点燃一根烟慢慢抽起来。
“刘祸害,你的意思是不为了钱……不会是改了性子,来劝我们一心向善吧!”褚泼皮冷笑一声道。
“钱肯定想要,自付没有那个本事,也不差这点钱。”刘勇吐了一个烟圈,悠悠道:“我现在不在道上混,却也属于吃饭的那帮人,石盘甲总是咱们的安身之地,不能搞得太乱!”
褚大发突然站起大步走来,双眼开合之间,精光闪现,有一种莫名的气势。
刘勇连忙起身,嘴角上qiao,挂着淡淡的微笑。
“可惜了!”褚大发看了刘勇半晌,沉声道。
“今天大胆来看我,我很高兴,一条大中华,一瓶茅台,差不多四五百块,咱也不能占年轻人的便宜,心意到了就成。”褚大发转身对着圆桌上的一干人道:“老三,数六百包一个红包给大胆!”
褚泼皮将刘勇送出酒楼,皱着眉头道:“祸害,老子看到你如今的模样怎么感到特别不爽,很想揍你一顿,可惜……”
看了看刘勇近乎一米七五的身高,叹了口气。
“少踏马的迷惑老子,”刘勇哼哼两声骂道:“真要打群架,最该提防的就是你,心黑手狠,一击不中便跑得远远地,老子可没少吃你的亏。”
“呵呵,还是祸害了解我,”褚泼皮不以为耻,反而得意洋洋。
看到褚泼皮的背影消失在酒楼门口,刘勇有些出神。
够黑够狠够狡猾,只是少了几分老谋深算,相信过不了几年,石盘甲定有他的一席之地,可那又关自己屁事,这道上的人仿佛割韭菜一般一茬又一茬,什么时候干净过。
帕杰罗轰鸣几声,像大江村开去。
“怎么样?”李大侠问道。
刘勇苦笑一声,“又能怎样?真当我是超人呀,一人打一群,最后纷纷跪地求饶!不过,胡大少的烟和酒换了几百块钱,反正胡大少钱多人傻,这几天抽空去山上牵一头小牛回来,送给小雨小华!”
“怎么和电视上不一样,英雄应该横扫一切黑暗势力,为人民声张正义吗!”褚小雀竟然有点失落。
刘勇哭笑不得,小妮子变脸也太快了,先前还死拦住车来着,呸,哥什么时候成英雄了。
回到家,刘勇又恢复了混吃等死的模样,除了去一趟郡城,就没有出过门。
据李大侠打听回来的消息,草坪坝那一帮人总算消停了,大江村晚上虽然热闹,却不再乌烟瘴气。
年饭是在牛叔家里吃的,初二上坟,初三就热闹了。
草坪坝山上有一个大湖,四面地势很平整,每年初三起,整个石盘甲东边村子的人都会聚到此处,穿着民族服装,唱歌跳舞吃喝玩闹摇骰子,持续三四天,比赶集还热闹。
刘勇四点多钟就起床了,在李大侠威逼利诱许诺了无数条件之后,才答应早早地将许兰花接过来。
然后,褚小雀拿出从郡城买来的民族服装,监督刘勇和胡海换上。
用条纹状花布缠绕而成的帽子,以及蓝白相间也是条纹的老式衣服,脚穿布鞋。刘勇和胡海的气质随之一遍,从一名充满现代气息的风华少年变成大山少数民族的原始味道。
褚小雀打量着两人,喜滋滋道:“真好看!相比之下,还是大胆哥更有气质!”
胡海无奈地翻了翻眼睛,惹得许兰花咯咯直笑。
褚小雀和许兰花更是惊艳。
花冠一般的帽子,五彩斑斓的颜色一圈圈交织在一起,特别绚丽,再加上一身合体的百折长裙,上面绣着花花草草,宛如壁画中的丽人。
“大胆哥,好不好看!”
褚小雀转动身体,百折裙泛起波浪,一朵朵鲜花仿佛盛开一般,再配上娇媚的模样,如同大山中走出的精灵。
“好看!”刘勇连连点头,心中道,人比花娇,真是一个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