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嗯……”她微想了会，似乎不太在状态，“学校的惯例，下个月准备开展书画比赛，说到书法、自然就想到你了，想你今年来做其中一个评委，可以么？”
“当然可以，只不过……”我有点犹豫。
“只不过什么？”她问。
“我刚来学校，没什么经验……我怕做不好……”
“这和上班时间有什么关系，你就按你的专业感来评分就好。”她安慰我。
“专业……”我有点受宠若惊，“难得老师还记得我的特长。”
“这是自然，夕言你可是我最喜欢的学生呢。”她的这句话我是信的，毕竟我看得到，她眼里的宠溺。
只是书画书画，书法绘画，我顺带问了一句，“那其他几位评审是哪些老师呀？”
“一共需要5位。时间还早，也是早上开会才拟定的，其他几位还没确定，当时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只有夕言你一个。”她突然记起什么来，“对了，刚刚看到程曼曦，我前几日才发现她入职考试的专业课分数是第一，不知道她可愿意参加这类活动？不如要她也加入，反正你们也熟，评委席间说话可以有个照应。”
我们之间再次提及曼曦，我想起与她高中三年黑板报的合作，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突然觉得旧日时光说远却也近，于是有些欣喜地接了下来，“应该可以的，我去和她说。”
“恩，那好。其他三个我在斟酌斟酌。”她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那……你先去忙吧，我也要回办公室了。”
我回到办公室之后，真的上网搜索了些好字观赏，心想已经很久没有拿起过毛笔了。
上班以后，粉笔倒是每天的必需品，每日的板书都要用到，只是唯独少了用在板报上。想起板报，我总是意犹未尽起想起少年时与曼曦的每一次联手。
直到中午下班，其他同事已经先去了食堂，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她没有敲门就进来，扣了扣我的桌子，问，“蓝老师，走吗？”
“当然，我都饿了。”我说。
“那还不去食堂？”她倚在我的桌边，懒散地拿起我放在桌上的一个哆啦A梦小手办摆弄，“你还是喜欢这个。”
“那是，多可爱呀，你看这个是白羊座。”我桌上放了两个，她拿的那个是狮子座头套的哆啦A梦，我拿起另一个。
“白羊座是你，这狮子座是谁呀？”我知道她是明知故问，所以也不正经回她，“谁知道呢，店家买一送一的。”
“还有这种好事，为什么只送狮子座，不送其他星座的呢？”
“因为……”我冷不丁从上面把她手里的手办抽出来，“白羊和狮子是天生一对呀。”
“喂，”她被我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瞪我一眼，然后又把我手里的那个狮子座给拿回去，“那不如送给我好了，我是狮子座。”
“你想要就直说呗，”我笑她，“本来也是因为某人而买的。”
“是吗？”她仔细打量起来，“看这成色，是略有些时候了。”
“那是，我大学买的，都好几年了，落了不少灰。”
我提及大学，她脸色微微停住，或者是想起我们大学时期的决绝，不过很快又嬉笑带过，“这是一直想着我呀，蓝夕言你是真暗恋我的呀。”
“谁想着你了，你这个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作多情呀！”我试图夺回她手里的手办，“不送你了，还给我。”
“开个玩笑啦，蓝老师，你也是一如既往的……”
“什么？”
“没情趣。”她得意地挑了挑眉。
“好了好了，我要去吃饭了，饿死了都。”我懒得再和她贫嘴，总觉得最后还是我吃亏。
“早就问你了，要不要走？”
“当然咯，一起走吧？”我着重强调了“一起”两个字。
“好啊，那……一起走吧。”她心领神会地回应我。
那、一起走吧。
好熟悉的句子。
恍惚间，我竟飘飘然以为是少年时代的她，真的回来了。
这、算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么，我执着于问她，“还要一起走下去么？”
今天她说，“那、一起走吧。”
所以，可以当作一次完整的对话么？不再只是一个无疾而终的疑惑，久久解不开来的心事。
还要一起走下去么？
那、一起走吧。
去食堂的路也不算近，我想起早上书画的事，便问及她的意见，“早上钟老师说到学校下个月有书画比赛，你可想去做评委？”
她驻足了片刻，侧过脸问我，“她来我们这边找你就是说这个吧。”
我点头，“她想让我做评委。”
“所以你答应咯？”
“对呀，反正是评委，也不是选手，也不累。”
“钟……”她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用了“直呼其名”的称呼，“钟若馨她似乎一直都很看重你。”
“我是她以前的学生嘛。”
“这个解释，你高一也用过。”她笑。
“我说的是事实嘛，何况……我本来也招人喜欢呀。”
她假装被吓到，夸张地问，“有吗？”
“没、有、吗？”我反问她，眼神里暗示她说话小心点。
“有啦有啦，不然高风怎么选你当班长呢。”她特意强调了“班长”两个字，这两个字曾经惹过的事情，想必也只有我们两个心领神会。
我回归正题，问她，“所以，你要去么？”
她怪怪地盯着我，“你希望我去么？”
我回答说，“当然，我都帮你答应了。”
“那你还问我。”她白我一眼。
“那还不是要程老师你亲自肯定一下嘛。”
“你都帮我做主咯。”
“哎呀，我也只是想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嘛，以什么形式都不重要。”我软软地解释道，其实还是有点怕她生气，毕竟我们也不过刚刚重逢，我很怕旧日的情分已经不足够，怕我已经不够了解她，怕她已经不会轻易应允我。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那好，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上，我就答应你。”
“谁喜欢你了。”我吐槽。
“那我不去了。”她摆谱起来，“蓝夕言，你知道我向来不爱凑热闹的。”
她确实是这样，我只好拉拉她的衣角示弱，“哎哟……”
“无论是高中那三年的黑板报，还是今天的这个评审，我做不做都取决于是因为你蓝夕言在而已。”
午时阳光倾洒在她的面上，长发如瀑，迷人而明媚。
我欢喜一笑，“我当然知道的，”末了添上她的名字，“曼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