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介非能清晰地感受到水灵心绪的翻转变化。
他深深地感觉到了水灵的迟疑,犹豫,还有她的念息流里那一丝温暖柔和地关切之情,以及她原本纯净无染的修为境界自然散发出来的那种亲和力。
介非不由得念息流动,唤醒龙鳞杖,紧握在手里,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水灵面前,冷静地盯着眼前诡异无比的荒原之境,冷静地感觉在四周的空气每一丝微妙的变化。
对于介非而言,这个世界上每一丝温暖,都能让他自觉不自觉珍惜和呵护。在他心里,水灵原本不需要去关心他介非的。
水灵看到介非这个动作,内心也是一阵释然,她也唤出长鞭,以玄天罡气驾驭着长鞭,在介非身后画出一个橙黄色的椭圆形。
水灵看着介非的背影说:“这样的情景,我也是第一次遇到,现在我还没有更好地建议,你打算怎么办?”
介非拧紧眉头说:“你都说不清,我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可我很清楚一点,这个情景明显是冲着我来的。既然与你无关,请你就在原地守候,我往前走走,去看看是何方神圣要跟我介非过不去。”
水灵瞪了介非一眼说:“你把灵观道者当成临阵脱逃的胆小鬼了?”
介非柔和地笑了,但瞬间他的表情蒙上了一层冰冷的面纱,他冷冷地说:“那么你以为道极学院的道者,就会当缩头乌龟,还需要别人来保护吗?”
这已经是第二次,水灵深深地感觉到了失望,这个介非到底什么意思啊,就算他能一个人面对眼前的危险,也用不着如此狂妄吧?
水灵冷冷地说:“谁需要谁保护?只是你我都身为道者,有着相同和近似的使命,何况,眼前情势不明,难道我们不能同仇敌忾吗?”
介非自然知道,水灵如此做法并没有错。可越是如此,他绝对不会让另一个人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涉足险境。
既然客客气气地让对方离开是不可能的,介非只能装作凶狠的样子,逼着对方离开。
介非冷冷地笑了:“就是因为眼前情势不明,我才让你留在这里,难道你明白?”
水灵也冷冷地说:“我不明白!你说,为什么?”
介非再也不能耽搁任何时间了,这片他从未涉足过的荒原,给他的感觉绝非是一场恶战。
远处有幽幽蓝色的微光,鬼火一般闪烁着。狂怒的野风,跨过一个个丘陵,正在向他们这边席卷过来,且夹裹着冰冷刺骨的风沙。
满地荒草里,似乎也暗藏着他根本无力读释的杀机。
要是这么和另一个人去解决他介非必须一个人去解决的事情,他是绝对不能允许自己如此的。
那么,别人即便是误解自己的心存善念,那也有他去吧!
于是介非毫不客气地说:“因为我不喜欢和你在一起!”
水灵怔住了,她万万没想到,介非会以如此拙劣的方式和态度对待她。无论怎么说,水灵还是一位修为境界与介非不差上下的修行者,堂堂灵观道者,被介非如此轻视,她到底忍不住满腔怒火。
可还没等她的怒火发泄出来,不远处一个幽暗的身影已在急速靠近。
这个身影的诡异之处在于,他看起来就是一个男的,可他的身姿却是婀娜曼妙的。他的一举一动有男人的阳刚沉稳,更有女性的娇媚阴柔,看得介非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介非死死盯着迅速靠近地身影,看也不看水灵一眼,说:“哎,无论我喜不喜欢,你愿不愿意,只怕你想要离开都不可能了。”
他之所以说这句话,是因为他已深切地感受到对方瞬时位移、急速靠近的身影,显示出对方的修为境界不知高出两人多少倍。
甚至,连他飘逸的长发里,也似乎笼罩着一种死亡的迫人气息。
水灵自然也感觉到了,对方的阴冷、邪恶之气,给她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觉,也有一种发自肺腑的排斥感、陌生感。
介非目光闪烁,细细盯着这道身影飞旋而来的罡气流,再次提醒水灵:“对方来势汹汹,小心!”
水灵只是瞪了介非一眼,却不想说一个字,只是紧握住长鞭,肃立一旁,全身心注视着对方可能出现的攻击。
这道身影,看起来亮灿灿的,却没有任何可见的颜色,它就是人们视线中经常一晃而过的身影,似黑似白似灰,又非黑非白非灰。
直至瞬间靠近两个人,一团似黑似白似灰雾气翻卷而上,慢慢落在两人面前。
原来这个人身上穿着的竟然一团纷乱的丝麻,根本就不算一套完整成形的服饰,由于这些丝麻是密密麻麻缠绕在身,也飘扬而起的,所以介非和水灵也不能准确地称之为是哪种颜色。
丝麻人站定身子,一脸干瘦的脸庞轮廓,像是皮包骨头的一块牛骨。一双空洞、奇大的眼睛大大地睁开,瞳孔里是一片白色的雾,根本就看不到瞳仁。
这个人简直就是诡异、变态的化身。
显然他已经感受到了介非和水灵刚健充沛的念息流和罡气流,他迈开步子,一步步地绕着两人转了一圈,才不屑地冷笑着,说:“道者,这就是东陆九州的道者?太弱了,根本用不着叫花子动手?”
接着又像是犹豫了一下说:“应该是一个人才对啊,怎么变成了两个人?难道,这么快就找了个帮手?”
说着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嗯,能无意间闯入叫花子的领地,不是跟人有仇,就是方寸不净,应该是找到帮手后才进来的?”
奇怪,这个人竟然自称为叫花子。而且人家说话根本就不需要别人回答,他自己提问,自己回答,
不过在介非和水灵看来,就这身打扮,那比东陆九州的叫花子还要寒酸得多啊。
叫花子站定身子,脸部转向介非说:“你就是那个魔煞余孽介非吧?”
介非一听,咬着牙根,说:“奇怪,我看就是一个比叫花子还要穷酸的丑八怪,怎么会知道小爷的名字呢?”
说完,介非也不等对方回话,就说:“难道是魔煞界走狗?对,就是魔煞走狗,不然怎么会一上来就冤枉好人呢?”
介非这一番话,令水灵忍俊不禁,差点就笑出了声。这也难怪,水灵虽是少女,可她的世界全都和灵观道者的职责使命紧紧维系在一起,她哪里有机会和介非这样的痞子在一起听他说笑话呢。
叫花子一听这话却不干了。他狠狠地说:“什么时候东陆九州产出来的魔煞余孽都学会鹦鹉学舌了。看来,这不给点教训,还真不知这西蛮之野的寒风有多烈,风沙有多厚?对,是该给点教训!”
说完,根本不给介非反应的机会,长而瘦的两条胳膊,呼一声上扬,玄天、波岚两股罡气便一左一右凝聚起强大的念息流,在秘密麻麻的丝麻飞扬而起的瞬间,一道剑光便朝着介非凛然无比地打了过来。
这道剑光,不是用有形的剑刺过来的,而是以两股罡气驾控着御魔必杀的强烈念息流,以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凝聚而成的如一道赤练一般的剑光,刺了过来。
这样的招式,水灵从来没有遇到过,介非更是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