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奔涌,力道刚劲,这一次看得金璨内心一阵慌乱。
金璨只是刚刚破入龙战境界,自然尚未参透龙战境界的各种杀技。四象流却是至罡境界的招式,这对金璨而言,是相当陌生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情急之下,他勉强巨龙玄天、乾元、波岚、龙吟、风啸五股罡气,均匀分散,拍出乾、坤、兑、震、艮五个卦象,从五个方向蜂拥而上,试图去应对波澜激涌的四象流。
可以说,金璨的急中生智,充分显示出灵观道者沉静的修为和稳定的心性,让他们能在急难之境下,奋起反击,是相当不错的。但用这五个卦象去应对四象,显然是错误的。四象为源,卦象为流,以流抵源,则是逆向而动,这是行不通的。
五个卦象一触碰到川流不息的四象流,立刻分崩离析,金璨的身体再也不能支撑他的招式,以及他引以为傲的修为、境界,那一刻,他有一种对死亡的充分认知和感受,体内罡气纷纷散逸,连坚定的念息也慢慢弱了下去。
他整个人飞出去十几丈外,然后跌落,把一地衰草压出了一条长长的空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嘴里却还在一字一顿地说:道极学院的道者,的确不一般。
金璨已经看到了介非的实力,不想再继续打斗下去了,他隐去了朴刀,费力地把游移不定的五股罡气,慢慢聚拢在一起。
介非看到金璨依旧在挣扎着聚拢散逸的罡气,以为他还要继续战斗,立刻摆正身形,唤醒龙鳞杖,准备战斗。
金璨伸出手:“兄弟,可以停止了吧?”
介非却怪异地一笑:“打架,还是有个结果的好。”
说完,没有用任何招式,只是挥动了龙鳞杖,向金璨打了过去。
眼看着龙鳞杖带着劲风呼啸而来,金璨冒着极大的危险,顶住介非强大的念息与龙鳞杖的杖身上充沛沉浑的罡气,顺着龙鳞杖的劲风,凌空伸手而出,绕来绕去很多圈,才抓住了龙鳞杖的一头。
龙鳞杖本能地对陌生气息产生了强烈的排斥。
介非见他抓住了龙鳞杖,腾身凌空向后跃起,强劲有力的罡气,托着他的身体,沿着荒草之巅,向后滑翔,而金璨已经无法丢开龙鳞杖了,在介非和龙鳞杖的双重力道下,他的身体也开始滑翔在距离地面一人高的高度上。
在这么下去,金璨非受伤不可,无奈之下,金璨只好坦白:“难道你不想找到自己的父母吗?”
这一声质问,声音不大,但给介非的震撼相当强烈!
他的身形明显一颤,各种复杂的感觉奔涌在心头,他用力抖动了一下龙鳞杖,龙鳞杖立刻发出一声沉闷的龙吟,金璨的手便脱开而去,他的手一松开,身体便极速后跌,他只好挥舞着玄天罡气,在快跌落时,双手撑地后空翻三次,才完全释放了介非源源不断的罡气劲力。
已经没有战斗力,从半空徐徐而降,来到草丛里,看着金璨慢慢站直了身体,才把自己的不满说了出来:“灵观的道者,莫名其妙请道极学院道者喝酒,滑稽!”
金璨喘了一口气,慢慢恢复了一份淡定:“道极学院和灵观是理念之争,不是根本矛盾,更不是生死冲突。上辈修行者之间的理念之争,与我们没有关系,凭什么要我们继续承担这个,你我之间为什么不可以把酒言欢?为什么不可以成为修行路上的同行者?”
介非当然同意这个,但是,金璨给他的感觉是一个矛盾的人,一会儿看起来豪爽阳光,一会儿看起来又是心事重重,而现在看起来又是如此的真诚,这让介非感到十分别扭。
他看了看金璨,大致估计了一下他的伤势,仍是不快地说:“可你,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然后又像道玄宗的年正宇一样怀疑我是魔煞余孽,对吧?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在我们喝到第二坛酒的时候,才散出你的念息?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坦诚布公,非要和我打一架你才舒服?”
金璨无力地垂下头,他自己的私心杂念他自己知道,不过是想试试他的龙战境界初阶与介非到底孰强孰弱。他轻轻叹口气说:“这个问题,我等会儿再作答。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感知到的,你又为何不散出你的念息?”
介非不屑地说:“很多时候,我不喜欢主动找事儿,倒是希望事情自己找上门来。”
金璨也有些不满:“这是狡辩!”
介非并不畏惧他的不满,他仰起头,近乎戏谑地笑笑:“那你说是,它就是狡辩吧。”
金璨比介非年长,也只能容忍介非的吊儿郎当,他缓缓走向介非,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兄弟,灵观无论怎么和道极学院有理念之争,都不可能在对付魔煞这件事上有任何分歧。过去的事情,自有上一辈自己解决,我们得处理眼前的事情啊。”
介非无论怎样的心潮澎湃,面对这样的坦诚,也只能点点头,说:“实不相瞒,我已经见过谷阳文城了,还送给西防军一个礼物。”
金璨带着疑问的眼神盯着介非:“礼物?什么礼物?”
介非收拾了一下沾满杂草的道者玄服,说:“乾坤四象阵。”
金璨更加惊异,他恍惚间想起,刚才介非和他对战的时候,川流不息的四象流竟然一下子破掉他的五个卦象,如果说这一招属于至罡境界的招式打败他,那他可以愿赌服输,但把一个招式用到排兵布阵上,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的。
他拧紧眉心,说:“你是说,你把修行者的招式,用到了排兵布阵上?”
介非哼哼地笑了一下,说:“有什么不可以吗?”
金璨睁大了眼睛:“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介非再次笑笑说:“我怎么知道?”
金璨在心里叹息道,道极学院,道者,确实不一般啊,如果有一天谁与道极学院为敌,无论是魔煞界还是修行界,都够喝一壶的了。
他这样想着,更加坚定了要和介非站在一起的念头,他坚信,这个介非绝对不简单,未来的俗世历练,他十分希望和介非一起做点什么。
……
……
送走了木霆和水灵,谷阳文城忽然感到十分疲惫。
他留下项楚、熊楷晖、颜开、古城岗和鸠摩旦,和他一起走进了另一个营帐,在这里,他们热血沸腾地纵论战争形势,分析胜败优劣,总结成败得失,慢慢地,这里成为一个象征,一个出征前运筹谋划的象征。
每当谷阳文城召集这些年轻将领来到这个营帐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们必将谋划一场大规模的战斗。
几个人围着营帐中央的沙盘,站定,谷阳文城就拿起了手里经常把玩的另一个竹根制成的小棍,指着乌喀城四周的山川、荒原、沙漠、丘陵,说:“综合各位近期所见,然后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集思广益,说说,这仗怎么打?”
项楚沉吟一下说:“火雷贡已经开始整顿军队,从原来放缓进攻步伐,到逐渐收紧西防入侵路线,他们在绵长的边境线上,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然后重点突破,达到劫掠边境的目的。这一点越来越明朗了。我们几乎可以肯定,他们的入侵路线一定会从疏勒山沿线聚点纵深,然后幻想进入西防军驻地,进犯梧州、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