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楷晖显得沉着稳重,他总是一副一丝不苟的样子,这让他在这些年轻将领群体里显得不苟言笑。
听完项楚的话,他忧虑地说:“尽管这样,我还是觉得不可掉以轻心。第一,火雷贡的雷丘部落不仅兵强马壮,而且还擅长煽风点火,他们把这次雪灾中无力应对的困境全都转嫁给我大宋,说什么就是因为我大宋占据了最丰硕最肥沃的土地,才让他们在雪灾中一筹莫展。这个说法能有效地把异族大小部落都联合起来……”
谷阳文城认真地听着,只是偶尔点点头,却不发表任何意见,他希望这些将领能自己分析战场形势,得出自己的结论。
熊楷晖接着说:“第二,他的指挥能力很强,原本并不强大的雷丘部落,在他手里经过二十多年的经营,整合收编了周边诸姓部落,现在能出征的常规军队大概近十万,虽说这点兵力,很难与西防军在数量上抗衡,但雷丘部落的士兵各个骁勇彪悍,特别是马上战术绝对不可小觑……”
除了谷阳文城,身边几个人都不由点点头,看来经过与异族联军的连番数次的战斗,他们对火雷贡的评价基本保持了一致,表现出对战场形势的客观评估,还有对对手的相对尊敬。
强者,在任何时代,即便是一代枭雄,也会得到人们的尊敬的。
在众人的认可下,熊楷晖似乎更加有信心说完自己的话:“这第三点,原来异族联军只是安插了部分的修行者,就给西防军造成了极大的困扰。这段时间火雷贡表面上休养生息,实则是与魔煞界达成新的协议,而且,有个叫念尊的魔煞界修行者,还把一个队伍交给了火雷贡。这个队伍进入异族联军有些时日了,但迟迟不见出来参与战斗,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他们是为了等待更大规模的战斗?”
听到这里,颜开不假思索地就脱口而出:“肯定是这样!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们隐身在异族联军中蓄势待发的原因。”
大家又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颜开继续说:“从当前战场形势看,西防军镇守西蛮之野,仍按照先前建制分五个部分。乌喀城、疏勒山、殷罱山、隘口镇,还有插入西蛮之野的先遣军,这五个部分借助地势和战略需要,彼此呼应勾连,能在短时间内形成一道强固的屏障,足以对付异族联军。另外,道极学院、灵观两个门派的修行者已经到了,道玄宗随后就到,至于蓬莱阁嘛,一点消息也没有,不过,只要这三大门派在,魔煞界修行者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所以,我们的形势还是相对好得多的……”
从颜开的话里可以听得出,他对坎坎是一无所知,他只知道坎坎是道极学院未来的学子,但还不知道坎坎作为蓬莱阁修行者的身份。
别说颜开,在座的包括谷阳文城在内,都不知道这个事情。
看着各位都说得差不多了,鸠摩旦才发话了。
这次遇到介非,他感觉自己输得一塌糊涂,在军机帐议时,也显得优柔寡断,完全没有了当初竟然敢威胁谷阳文城的那股飞扬跋扈了。
谷阳文城对鸠摩旦的心事洞若观火,他也并不逼着鸠摩旦说什么,但也不会阻止鸠摩旦说话。
鸠摩旦毕竟也是修行者,他对坎坎虽不能说看得透透的,但他能感觉到坎坎的修行之道与他自己有着某种他说不清的相似之处,西蛮之野的修行之道与蓬莱阁却是有着很深的渊源。在大家都激烈讨论的时候,如果他一言不发,也没有及时提醒,他觉得这才是真的失职。
于是他想了想,说:“可我觉得蓬莱阁已经派出修行者了,这个坎坎就很像是蓬莱阁的。”
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他,似乎直至此刻,他们才发现,原来营帐内还有他这么一个人。
本来,鸠摩旦初到西防军营,被大将军谷阳文城聘任为幕僚后,在最初的几场战斗中,鸠摩旦还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那时候,各路将领对他的态度是相当尊敬的,可是随着战斗深入,大家越来越发现,西防军所面对的魔煞界修行者远远不是鸠摩旦这样的修为层阶的修行者可以对付得了的,各将领因此对他那种尊敬也少得多了。
鸠摩旦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事实是他就是不如东陆九州各修行界的修行者那般可靠,想来,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鸠摩旦见各位的目光里含着深深地怀疑之色,不由得说:“我这么说,是有绝对证据的。西蛮之野在百年千年前是没有独立的修行之道的,不知为什么,在道极第二纪中期,西蛮之野从遥远地西域那边传过来一套修行之道,造就了最初的一批修行者。这批修行者后来与蓬莱阁修行者有深切地交流,但具体的事实已经淹没在历史烟云中了。直到道极第二纪结束,谁也不知道是这批修行者影响了蓬莱阁还是蓬莱阁影响了他们,总之,他们的修行之道有着十分相似近似的内容……”
鸠摩旦看了看大家的反应,见大家都在认真地听着,便说:“我和坎坎一起参与介非主导的练兵布阵过程中,能清晰地感受到坎坎的念息流、罡气流,其运动轨迹,与我们的修行之道有着惊人的相似。如果这个相似我没有看错,那么这位坎坎完全可能是蓬莱阁修行者。”
谷阳文城听完鸠摩旦的分析,温和地笑了:“这位坎坎无论是不是蓬莱阁的并不重要,重压的是,我们现在有了这么多修行者,即便火雷贡已经招募了大量的魔煞界修行者,就算他们在乌喀城、疏勒山、殷罱山、隘口镇和西蛮之野各地安插布局,我们也西防军也绝不会输给他们。”
几个人听着谷阳文城的话,心里都觉得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压了过来,但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示出退缩,他们只有一个信念,大宋国土容不得任何势力肆意侵犯。
谷阳文城说完这句话,声音一沉,说:“诸将听令!”
楚项、熊楷晖、颜开、古城岗、鸠摩旦齐声高喝:“末将在!”
谷阳文城对这次战斗时胸有成竹,做出战斗部署:“敌来犯,我便战!西防军就是护卫大宋西疆的钢铁屏障!熊楷晖!”
熊楷晖立即上前一步,挺起胸膛说:“末将在!”
谷阳文城神色严肃,说:“疏勒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阻止异族联军踏进大宋边境的重要通道。这一带就交给你了。仗怎么打你自己去想办法,但有一点,你决不能让异族联军的弯刀和骏马从此处进入!”
熊楷晖内心一阵激动,这是谷阳文城第一次如此放心如此信任地向他部署任务,从谷阳文城的言辞中,看不到一丝怀疑,只有把重任托付给他的拳拳栽培之心。
熊楷晖沉闷的声音回应道:“大将军,如果有一个异族联军的士兵从疏勒山踏进大宋国土,我就自行割下脑袋!”
谷阳文城眉头一皱说:“不!不用急着下这样的军令状,你要记住,西防军需要你的脑袋,更需要你带着你的士兵坚守西疆!”
熊楷晖又一次感到谷阳文城宽广的胸襟,他高声应道:“是,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