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边塞,铁血雄壮,英雄豪情,血染苍穹。
边塞是诗歌的,音乐的,绘画的,也是铁血的,雄健的,玄幻的。试想,千古而下,我华夏民族激荡人心的诗词歌赋、书画风流,在哪里最为动人,最为悲怆?无疑,就是在边塞,在血火的洗礼和烽烟的缭绕双重砥砺的边塞。
边塞是迷人的,也是令人恐怖不安的。边塞是大国历史真正的书写者。边塞书写的历史,原本就是俗世界、修行界嘴里说着,但亲眼未曾见过的。
这里的历史,张扬着男儿血性的壮阔,隐藏着王朝更替的秘密,印证着道极世界的深邃,也书写着人性深处的骚动不安。
西防大军驻地,坐落在株州与刑州的交界处,这是一处易守难攻地山麓地带。以驻地为核心,向北延伸到刑州境内,向南延伸到株州、珑州境内,硬生生地在东陆九州与西蛮之野交界处的山川、峡谷之中,打造出了一条固若金汤、牢不可破的铁血防线,为大宋的繁荣和稳定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
……
营帐外,浓浓春寒,充斥天地之间。
身为西防大将军,镇守西疆边境十多年来,谷阳文城以治军、善战著称。他治军有方、赏罚分明,呕心沥血十多年,打造出了一支令西北、西南各异族军队闻风丧胆的钢甲劲旅。
在谷阳文城的栽培下,一大批战士成长起来了,为这支钢甲劲旅注入了源源不断的活力和血液。
年过不惑的谷阳文城,既有一名将军历经血火洗礼的铁血气质,也有浸**画诗词歌赋多年的儒雅气象。这也是谷阳家族历来注重文化礼教,以化天下的治家理念,在谷阳文城身上的绝佳体现,当然更是大宋立国精神在俗世界家族家风中的深刻沉淀。
此刻,他褪去了沉重的铠甲,身着一袭长衫,优雅而从容地走过营帐,在一处山丘上静静地注视着前方。
夜风拂过,长衫的下摆在夜风中自由翻滚,让谷阳文城更加显得稳健、别异、出尘,仿佛不是在血海中跌宕起伏的将军,而是坐而论道、固守书斋的文弱书生。
他看着满世界的轻露寒潮,抬头仰望星空。静静地,静静地,看了很久很久……
这时,一阵沉重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谷阳文城并没有回头,但他已经猜出来,来人是他的副将项楚。
果然,这沉重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停止,一个苍劲有力地声音在风中飘了过来:将军,已查明,西蛮之野这次雪灾确实很严重,他们准备把雪灾转嫁到我大宋边境的目的,十分明显。
谷阳文城回身,看着这位忠实的卫士。连年来的军旅生涯,让这位年龄只有二十多岁的青年,有了惯看生死、坚定稳健的成熟,也在无数次排兵演练,模拟战斗中变得睿智、勇谋和善断。
谷阳文城微笑,说:“这次雪灾,西蛮之野牧场大面积荒芜,牲畜大量死亡,的确给他们带来了严重的损伤和死亡。他们有这样的目的原本也不足为奇。”
项楚靠近一步:“将军,他们破坏大宋和西蛮之野诸异族之间的榷场贸易,还不是最严重的。据我们的沿线探报,西蛮之野的雷丘异族近来十分活跃,他们貌似在联合西蛮之野诸异族,有进犯东陆的重大嫌疑。而且……”
谷阳文城脑袋歪了歪,脸上挂出一个巨大问号。
项楚看了一眼谷阳文城,说:“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修行者,在下猜测,估计是魔煞余孽在浑水摸鱼。”
镇守边塞多年,几乎遇到过最残酷而血腥的战斗,谷阳文城对很多情况早有预料。他点点头:“这个情况,必须上报朝廷。地面上的联军,交给我们。地面之上的,该交给修行界。这是大宋开国以来形成的惯例。”
项楚也点头:“是,将军!再者,明日的伏击战,一切准备就绪。伏击地点就选在株州与西蛮之野的交界处的疏勒山下,那里是一处险境,是西蛮之野与东陆九州榷场贸易的必经之路。按照将军您的部署,疏勒山下,已经有五千钢甲劲旅全部设防就位,特来禀报将军。”
谷阳文城表情有些严肃了:“明日一战,是近百年来,大宋与异族的第一场战役。我猜想,那些异族联军,是忘记了我大宋钢甲劲旅的名号了。不过说来也是,这么多年没有了战争,或许,连我们自己也有些淡忘了大宋开国以来的征战辉煌。所以,明日一战,势必一举成功。”
项楚抱拳领命:“是,将军!我大宋五千钢甲劲旅,绝不会辱没了军队几百年的辉煌!”
谷阳文城向项楚招招手,项楚迅速来到身边,看他,步履矫健、神色坚毅。
谷阳文城招呼项楚和他席地而坐:“项楚啊,你看看这片土地,这是大宋西疆边塞。这里有风卷黄沙的凄凉、有草木荣枯的寂寥、有日月星辰的起落,更有我大宋将士浴血奋战的冲天豪情。我是看着你一步步成长起来的。我希望,你会成为创造大宋征战辉煌的另一人。”
项楚立刻站起身:“项楚谢将军多年来的栽培!”
谷阳文城再次摆摆手:“来,坐下,就我们两人,不必多礼。”
项楚点点头,阳刚气十足地坐在谷阳文城身边。
谷阳文城盯着悠远的夜空,慢慢地说:“明天这一战,是你经历的第一次血腥实战,以前的那些战斗,都可谓是小打小闹,很难让你领会什么是真正的战场。明天的伏击战却不一样,这是你必须去经历的生死裂变。你可要好好准备了。”
项楚知道,明天的伏击战是他曾经模拟演练过无数次的战斗,加之有谷阳文城的亲自部署,完成这个任务,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是这么多年了,西防边境一直是风平浪静,这次伏击真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事情。
谷阳文城盯着项楚那双坚定的眼睛,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打伏击战最重要的仍然是人心,这是自古以来的战场法则。我们并不畏惧即将到来的战斗,西蛮之野的异族联军也并不可怕。至于那些渗透在异族联军中的修行者,自有修行界去对付。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
项楚知道,谷阳文城对自己的想法向来是洞若观火的,他自己怎么想,谷阳文城就能很快地看透,所以,谷阳文城作出的战斗部署,往往和他一拍即合,而且还胜他许多。
想到这里,他再次请缨:“将军,关于魔煞余孽参与异族联军的事情,还是由我来跑一趟吧。这些事情,仅仅一个军报,很难表达将军对朝廷的的赤胆忠心和对未来战事的高瞻远瞩。”
谷阳文城欣赏地点点头,项楚越来越懂得如何与朝廷打交道了,这是件好事。如果单单是异族部族里的军队骚扰边境,只要有谷阳文城解决,然后在报奏朝廷,无非是表示一个态度,或嘉奖或升阶,或者口头来个嘉奖,也就图个名声而已。
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魔煞余孽可能冲破封印的事情,危及的不仅是大宋百姓,还有大宋百年基业。
谷阳文城默然踱步,片刻后才对着项楚说:“你去最好。必须做好三件事。第一,面见兵部尚书楚楠雄,讲清楚目前边疆西防的近期大事,并请将军部署西防边防各项事宜。第二,向朝廷奏报西蛮异族联合进犯西防边境的事情,尽量说的严重点,我是担心朝中那些四平八稳的文官们,做惯了甩手掌柜,不肯认真讨论这件事。第三,才是魔煞余孽混进西蛮异族联军当中的事情。这个事情,上奏朝廷之后,就没我们什么事情了。”
项楚立刻抱拳:“是,将军!”
项楚也知道,谷阳文城对即将发生的战斗,早就有了稳妥的安排,于是站起身,抱拳施礼:“将军,天色已晚,您好好休息吧,我再去巡逻一遍。”
谷阳文城看着项楚:“记住,大宋以文立国、怀柔天下,但也绝对不会亏待了任何一位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你所有的努力,都会被朝廷记住,也会被历史记住。”
项楚心里感动,深深鞠躬:“项楚感激将军这么多年来的提携和栽培,定不负这份厚重的信任。”
谷阳文城对着项楚扬了扬下巴:“务必注意安全,去吧!”
看着那健壮、高大的背影,他沉默了,在心里无限慨叹:“项楚啊,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但愿你是坚定的,还仍然是我的兄弟,是西防驻地唯一可以替代我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