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赵颖喆不再觉得可笑,是吃惊,也是恐惧。一股邪恶的念头立刻在心头涌起。他慢慢地握紧了龙泉剑,嘴角也在微微颤抖,一个可怕的想法强烈地刺激着他:他是怎么发现的?怎么这么快就能被发现?要是让这个人活着,那还得了?
他不敢往下想了……
其实,介非之所以能一眼看穿赵颖喆,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已经被念尊在脑海植入了一个魔性的意念。尽管介非现在还可以控制住它,不会影响什么。可是,赵颖喆却是完完全全地被谷阳开合异化了,具备了魔煞界修行者的原初特质。
介非能一眼看穿,是念尊植入的这个意念在发生作用,介非却以为是自己的修为境界让他能有如此强大的洞察力。
不容所想,赵颖喆冷冷地看着介非,说:“听你的前半句话,我原本可以饶你不死,但你后半句话,就是我杀你的理由。幸好,我刚刚修习了一遍龙泉舞,正好拿你来练手,也不算辱没你。来,受死吧!”
话一落,赵颖喆即刻抖动身形,抽出龙泉剑,向上扬起,抖出一朵剑花,充沛的玄天罡气即刻萦绕剑身,上古龙泉剑瞬间有所感应,一道紫蓝色的光芒缠绕其上,让这件上古神器,散发出奇异的光芒。
曾经的军旅生涯,让赵颖喆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对手。他的武功修为是从无数次血火中历练出来的。从赵颖喆的出剑看,一招一式、一防一攻,都带着稳健沉着的意味。剑花抖开,罡气、念力瞬间聚集,身体也随之而腾空跃起,在半空中一个滚身,人与剑合二为一,带着摧枯拉巧的力量,向介非发起攻击。
看着对方的起势、出剑、腾跃,介非这才有些兴奋地说:“嗯,算个劲敌!不过,这才是我介非应该遇到的对手。”,
赵颖喆听到这句话,差点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赵颖喆什么场面没见过,今天算是开了另一只眼:原来这世上不但有不怕死的,还有班门面前弄斧能把祖师爷恶心死的。
赵颖喆气极反笑:“哈哈哈,小子,你找死!”
说完,身形变幻,看似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可在介非的眼里,对方的身形变换轨迹、剑风运动轨迹,却是十分地清晰可辨。介非冷静地读释这些轨迹,预测它们的方向、力道,在心里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就在赵颖喆的剑锋距离介非只有三步之遥之处,介非动了,他先是错身向后,为自己的反攻多出一步的距离,再就地跃起,右手挥动龙鳞杖,画出一个圆弧,让龙鳞杖能顺着已经逼近的剑锋轨迹,侧身规避,轻而易举地躲开了对方的第一招攻势。
赵颖喆见第一招失手,收身、回剑,改单手为双手,紧握剑柄,在眼前画出半圆,刀锋向外,停留一下,再凝聚玄天、乾元两股罡气,挥剑向介非横扫过来,沉闷的念力,惊动林荫道两边的密密麻麻的枝条,剧烈抖动起来,地上的花草枝叶,在这一千钧横扫之力的挤压下,纷纷坠落。
介非毫无畏惧地向前迎着这一招,撑起身子,平身一个旋转,用龙鳞杖的一端,在龙泉剑身上,聚力猛地一点,轻而易举地便格开了剑锋的攻击。余下的剑气,飞散出去,数棵粗大的树干,应声而断。
赵颖喆见剑锋罡气被向左化解而尽,他没有收回这强劲地念力,而是顺势跃起,顺着剑锋罡气的方向旋身而起,等到着强劲的罡气再次汇拢后,双脚分开,像是拨开了挡在眼前的层层迷雾,双手因其力而挥剑向上,接着向下狠狠地一劈。
这一劈力道之凶猛,实是非属寻常。眼前,林荫道上的落叶、尚未消融的积雪、冰冷而坚硬的泥土,在这一劈下,像是受惊的小鸟一样纷纷飞散,到半空中后,在赵颖喆的念力控制下,又纷纷聚拢,变成无数个寒光闪烁的利刃,从四面八方向介非激涌而来。
介非见状,收回龙鳞杖,就地舞动。龙鳞杖在他的舞动下,发出龙吟一般的声音。龙鳞杖炫舞而生发的罡气,四散飞舞,把介非身边的树木上的枝叶,一片片、一条条地收集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具有吸附能力的光环。
赵颖喆攻过来的无数个寒光闪烁的利刃,一碰到这个光环,有的被直接震飞,有的化为无形,有的被吸附其上,转眼间,纷纷飞射而出的利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赵颖喆大吃一惊。
让他更为吃惊的是,介非并未由此停手,竟然大吼一声,调运波岚、风啸两股罡气,狠狠地拍向这个光环。光环在介非刚猛无比的推力下,带着橙黄色的刺目光芒,向赵颖喆反攻过来。
赵颖喆不敢怠慢,先是纵身向后退去几步,再挥舞龙泉剑,把乾元、龙吟两股罡气熔化剑身之上,用尽全力向下斜劈。
只见一道黝黑的光芒,轰一声砍向这道光环,剧烈的声响之后,橙黄色的光环分崩离析,赵颖喆紧握着的龙泉剑上,黝黑色的剑气仍然在微微摇曳。
赵颖喆看着稚气未脱的介非,大感意外。如此年轻的修行者,面对身经百战的他,不但没有丝毫地畏惧,还有如此雄浑的念力和罡气。他站直身子,语气里带着一些欣赏,说:“这位小兄弟,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修为?敢问,你是何门何派的修行者?”
介非也挺直身子,站在林荫道正中,目光沉静,表情冷峻。
听到问话,介非淡淡地说:“在下无名小辈,无门无派,无可奉告。倒是阁下作为魔煞界的走狗,你的表现,让我很是意外。”
赵颖喆被这一句话刺痛了!
没有人天生就要成为道极世界的对立面!人对恶的选择,大多非出本意,是聚集在身边的种种巧合和因缘促成的。
何况,赵颖喆贵为皇室之尊,还是征战杀伐东陆九州的将军,他所经历的生死浮沉,早就成为他价值取舍的一部分,怎堪忍受一个毛头小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地嘲弄?
赵颖喆再也忍不住了,怒吼道:“废柴,我要杀了你!”
赵颖喆舞动龙泉剑,再次淋漓尽致地炫舞起来,龙泉吟,念力聚,罡气涌,赵颖喆也顾不上什么招式,夺身向前,他只想用龙泉剑刺穿介非的喉管。
介非看着被激怒的赵颖喆说:“这就对了,小爷就喜欢这么打架。”说完,舞动龙鳞杖迎了上来。
赵颖喆是从战马上长大的,他的龙泉舞,完全遵循军中操练的原则,一招制敌,简单、实用、凶狠,一剑接着一剑,剑剑直指眉心、喉咙、心口,都是奔着介非的各处要害而去的。
介非的招式,却完全是猎人狩猎的惯用手法,一防一攻,滴水不漏。他用最凌厉的招式抵挡龙泉剑的进攻,这是防守。他的进攻却是围魏救赵、诱敌深入、暗度陈仓,他并不急于打倒对手,是顺着对方的剑锋走势,诱导对方实施下一步进攻,再把对方逼得走投无路,力尽气绝。
龙泉剑直取介非眉心,介非旋身躲避,身形一动,龙鳞杖也跟着介非的身形一变。
龙泉剑即刻接力向下,前臂外旋,手心趋上,贴身弧形撩出,剑尖直奔介非的喉咙。
介非早就料到这一招,右手挥舞龙鳞杖,一头旋转,强劲地力道与龙泉剑尖相撞,碰触一点火花,剑身即刻向右斜出,两个人的身形由此而靠近。介非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一个转身,照着赵颖喆的胸口一个左下肘,撞得赵颖喆向后蹭蹭蹭退去三四步。
不等赵颖喆稳住身形,介非的龙鳞杖挥起,照面下劈,慌得赵颖喆驾驭着乾元罡气挥剑格挡,叮一声,又是几点火花闪过,赵颖喆的身子趔趄一下,介非毫不犹豫地照着赵颖喆的胸口,一个三连踢,赵颖喆的身子嘭一声飞了出去。
倒地后,又一个翻滚,强大的力道猜得到缓解,赵颖喆翻身半跪在地上,稳住了身体。他不敢再小看眼前这个大男孩。他隐隐地感觉到,自己的任何招式在对方那里,就像是被提前预防一般,根本没有二次还手的余地,这让赵颖喆有些不安。
略微停顿后,赵颖喆意识到,介非的龙鳞杖属于长武器,他现在使用龙鳞杖,尚不能游刃有余,弱点全在下盘防守不严。
想到这里,赵颖喆再次前滚翻,前刺、上挑、下撩、横扫,杀气腾腾地攻击介非的下盘,其身形翻滚腾跃,一气呵成,只攻得介非步步后退。
这样的战斗,对介非将是一个必然的考验,这是他面对的第一个劲敌,以前的那些战斗,与今天相比,实在有天壤之别。他只有十分专注地一招一式化解着对方刚猛有力的攻势。
赵颖喆见一连串的攻势被介非一一化解,却也无可奈何。这让他多少有些沮丧,却并不影响他战斗的激情和热血。
他对着介非虚晃一剑,介非轻易便躲开了。赵颖喆便回身收剑,凝聚五股罡气于剑身,先是左抡劈,又一个右抡劈,最后一个正面劈,三剑下劈,前后连贯,轻重徐疾,完美衔接,三道剑气竟形成一个巨大的“米”字形,卷动着地上的积雪、尘泥,向介非打了过去。
介非定下神来,见赵颖喆这招来势汹汹,再也不敢大意。他聚神凝息,调运龙吟罡气,驾控着龙鳞杖,与沉淀太久的念力细密地交融在一起,聚神片刻,大吼一声“龙吟刺”,双手用力向前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