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非一听这话,一腔怒火立刻被点燃了:“是啊,我怕的要死。”
年正宇并不满意这个说法:“为什么?”
介非摸摸自己的胸口,说:“上次被你们揍的,我现在还在疼。”
年正宇俨然着脸色,走近介非:“我懒得听你废话,说,你在这儿干嘛?”
介非自顾自地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小爷我爱干嘛干嘛,没你什么事儿吧。”
介非的用意是,如果年正宇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以他的性格,应该是直接发起攻击,不可能让自己离开。若是年正宇没有发起攻击,足以证明,年正宇并没有看到什么,那么,自己还有隐藏秘密的可能。
年正宇没有发出攻击,只是一个腾挪,就站在了介非面前:“话没说清楚,你别想给老夫打个哈哈就离开。”
介非心理有底儿了,他十分不耐烦地说:“那你想怎么样?”
年正宇说:“如果有一天,让我发现你有问题,我将代表道玄宗毫不犹豫地铲除你!你听明白了吗?”
介非一听对方又是这个语气,十分不快,他一脸鄙夷地看着年正宇:“那就是说,你没发现什么了?”
年正宇有些犹豫,只好沉吟不语。
介非说:“依我看,若你有证据,就杀了我,没有证据,就请你忙自己的事儿,我还要去洪辰馆找人呢?”
年正宇原本是不善言辞的,被介非如此抢白,已经是第二次了。他虽然从今天的事情上更加怀疑介非来路不明,可这次仍是来迟了,他没有发现实质性的东西,只好放任介非离开,对介非的怀疑却是根深蒂固的了。
年正宇略微恼怒地说:“杀你,易如反掌,不忙。可身为道者,查访和铲除魔煞余孽,是我的职责。无论怎么说,你身上还有谜团没有解开,老夫绝不会就此罢手。”
介非也被惹恼了,面对年正宇一次次的误解和刁难,介非对道玄宗原有的尊重也逐渐淡化了。说心里话,要不是对方有道者身份在,只怕介非现在已经和他打起来了。他冷笑一声:“身为道者,你这样模棱两可地替天行道,只怕连你自己都信不过吧?”
年正宇挺身,向前几步,靠近介非,正要奚落一番。就在这时,两个人忽然都感到一股阴森森的念息流,从两人头顶上掠过,带着与念尊残留的气息一样的黑暗和冰冷。
两人同时一惊,这股强大念息流,是流动的,带着一股极端邪恶的力量,夹带着四周的空气也隐隐地透露出死亡、迷离的气息。
两个人对视一眼,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追踪而去。
……
……
灵观五大修行者,俱是灵观道者,长期以来的默契,让他们能彼此信息相通。
五个人的修为各有所长。金璨,善谋略,懂统筹,是灵观观主夏谷从诸多修行者中严格遴选,是灵观道者的不二代表。木霆,善分析,懂心术,不善言辞,性格沉稳,是金璨战略布局的得力助手。水灵,善辞令,懂音律,是五大道者中唯一一名女性,也是五行阵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火纵,善追踪,懂渗透,是一个杀技和修为都有相当层阶的修行者,只是偶尔性格火爆。土茫,善协调,懂地理,性情温和内敛。这样的组合,让灵观的修行传承有着坚固的力量支撑。
自年正宇和柳焉芝离开后,灵观五大道者最大的责任,便是追踪念尊和重生的行踪。
几日的查访之后,五名道者再次集聚在暂住的酒馆里。
看着一脸憔悴的木霆和火纵,金璨温和地问:“两位师弟,怎么样?”
火纵正要说什么,土茫赶紧从桌上的茶壶里倒出两杯茶水,递给两位师哥,说:“两位师哥,来。”
木霆和火纵接过茶水,火纵一饮而尽,木霆则端在手里,轻轻地嘬了一口,便放下了。
火纵喝完茶水,说:“这次出去,收获不大。奇怪,念尊的气息,几乎消失了,另一股和念尊十分近似的气息,却频频出现,地点就在朝廷设在琼城的驿馆洪辰馆里。”
木霆接着说:“这次朝廷派往珑州的钦差大臣是大皇子赵颖喆,结伴而来的是八皇子赵颖仲。这股魔煞念息在洪辰馆游移不去,十分可疑。”
几个人的眼神彼此交换了一下,同时感到了问题的严重。
金璨再次问:“那么,依两位师弟看,他们有没有可能对钦差大臣下手?”
木霆说:“有可能。赵颖喆原本就是一名大将军,是当今皇上曾经精心培养的后世君主。可最近几年,皇上似乎并不看好这个大皇子,至今都没有立储。这有可能引发大皇子的不满。这一点,足够让魔煞界利用。”
水灵点点头,说:“魔煞的本源是人的欲望,邪恶从来都是欲望的宿主。即便是皇族龙脉,也很难逃出这个铁律。按师兄师弟的查访所得,我也觉得魔煞把魔手伸向朝廷,也不是没有可能。”
金璨沉默片刻,看着诸位,说:“如此看来,如果要追踪到念尊和重生,我们是该有一个好的布局。现在的问题是,魔煞界到底是什么目的?他们把魔爪伸向朝廷,是为了征服俗世界,还是挑衅修行界?”
土茫接过话头,说:“魔煞界的目的,现在很难猜测。看目前这情况,如果他们的目的是征服俗世界,我们只管应对,做灵观该做的事情。可如果他们的目的是挑战修行界,这就不只是灵观的事情了。”
金璨点头:“那么,我们只好兵分两路。我、木霆、水灵,分别去洪辰馆附近和琼城郊区,准备去会会这位魔煞余孽。火纵、土茫,即刻返回道玄宗,向观主禀明,魔煞界有可能会对修行界下手,请观主安排。”
四位道者,躬身,施礼:“是,大师兄。”
水灵忽然想到一件事儿,对着金璨说:“大师兄,还有一事。”
金璨一边收拾那把用了多年的朴刀,一边说:“嗯,讲。”
水灵说:“洪辰馆是朝廷驿馆,修行界不便惊扰。洪辰馆附近又是集市和民居的集中片区,我们也不能引发百姓恐慌。战斗最好就在琼城之外的边郊地带。”
金璨放下朴刀,点头:“嗯!魔煞界要想伸手向钦差大臣赵颖喆,他们的最佳退路在琼城郊区。到时候,你在洪辰馆附近留守,我和木霆去边郊,如果发现行踪,即刻发出信号,我们在边郊汇合。”
……
……
介非摆脱了年正宇的纠缠,快速返回洪辰馆附近,他不能直接进去,这毕竟是朝廷设在琼城的驿馆,代表着朝廷,他却只是一名还没有门派的修行者,贸然闯入,有违事理。
洪辰馆是朝廷的驿站,自然与周边泾渭分明。在洪辰馆与集市、民居之间,有一条林荫道,设定了朝廷与民间的距离。
介非既然不能直接闯入洪辰馆,只能在洪辰馆四周的林荫道上转悠。他来来回回转了三圈,仍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就在他第三次转到洪辰馆左侧的这条林荫道上的时候,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了,他分明感觉到一股修行者的强烈气息,带着浓郁的阴冷,停留在他的前面,像是等候多时了。
介非抬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身着富贵人家才有的素衣,器宇轩昂,神情冷漠,威风凛凛地站在对面。
这个人就是赵颖喆。
赵颖喆送走了素有容和赵颖仲,原本是想再来一次龙泉舞,压抑内心极度膨胀的不安、恐惧和愤怒。可他想了想,他从今日起,每一丝反常的举动,都会是魔煞念息的释放,这必将被修行界修行者发现,甚至盯上。
现在素有容还没有离开,赵颖仲又开始注意到他了,他只能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在居所的阳台上,走来走去,坐立不安,却什么也做不了。
正在烦躁不已,却发现一个身影在洪辰馆四周的林荫道上,反复走来走去,一个邪恶的念头立刻涌上心头:这龙泉舞是该练练手了。
……
……
介非并不畏惧魔煞的界修行者,他想,如果自己能解决一两个修行者,未尝不是考入道极学院后自吹自诩的谈资。
介非站定,调运玄天罡气,唤出龙鳞杖,握杖在手,看着眼前的身影,说:“来者何人?”
赵颖喆一愣,这样的质问,简直对他而言,是千古奇谭。堂堂大皇子,在大宋土地上,被人如此质问,实在是可笑至极!
想到这儿,他狂笑起来:“哈哈,哈哈……”笑过了,立刻阴沉着说:“我不管你是谁,这句话,显然应该我问你才对啊,怎么还成了小偷问主人是谁了?”
介非一听这股狂笑中,隐隐地透露出一股斜视天下、笑傲九州的意味,气质里竟然高扬着一股军人气息,于是对这个人的身份表示极大的疑惑。在他眼里,魔煞界修行者,除了一身的戾气、邪气、魔气外,实在不该有如此荡气回肠的正气才对啊。
想了想,介非说:“小爷也懒得管你是谁,在我大宋土地上,任何一个魔煞余孽,胆敢造次,小爷我绝不会手下留情。说,你是魔煞界的哪条走狗,报上名来,小爷杖下,不死无名,不打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