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堂的院子两侧摆放着各式各样得兵器,刀、枪、棍、棒,锤,基本上常吏所知道的兵器都在这儿了。
还有一些是他不知道的,样子古怪,叫不出名字的。
其实这些兵器也和人一样,优胜劣汰,只有经济实用的兵器才能永远流传下去,同样,也有一些东西注定是昙花一现,在某个特定的时间便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就比如差官手中拿着的牛头杖,看起来非常的霸气,就算是常吏这样从未接触过兵器的人也是对牛头仗情有独钟。
差官就更是喜欢了,可是,若细细去研究一下,你会发现其实这牛头仗的实用性比普通的兵器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而且从其材质,重量,雕琢上来看,造价远在普通刀剑之上。所以这样的兵器注定会淘汰。
但总有个别人喜欢,或许那些人就是想着与众不同,就连手里的兵器也要是独一无二才行。
“你若喜欢就拿去吧,总比放在这里当个摆设强。”
差官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廊亭下站着的常吏,然后道:“谢了!”
常吏来到西陵也不少日子了,整天都在衙门里呆着,也确实够腻呢,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总是在不大的院落中走走停停。
或许是因为太闲了,所以脑子里总是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有时候,他甚至会想,当初遇到伯翁究竟是自己的幸运,还是不幸?
仿佛自从遇到他之后,自己就变得无所事事,遇到事情也没了主见,每次想要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却发现伯翁已经办的利利索索了。
自己嫣然成为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不行,还是得出去走走,至少要为自己找点事情做,不然整个人都得抑郁了。
“要不,咱们俩去城里转转吧,听说西陵的街市挺热闹的。”
西陵的繁华源于对周边各城镇不停的掠夺,粮食,美女,牛羊马匹多数都是抢来的。
另外西陵的各种税收,几乎从来没有按时交过,百姓和商户不交税,生活水平自然而然就提高了,从古到今,只要有人消费就有市场,向来一直是如此。
所以说西陵城并不是很大,但繁华程度绝不亚于京城。
可惜啊,除了对兵器情有独钟之外,那差官对其他任何事物都产生不了兴趣。
“我不去,常大人也不能去,伯翁,出去之前特意嘱咐过我,不能让大人走出衙门,伯翁说外面很危险,有很多人都想要大人的命。”
又是伯翁的意思,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非出去不可了。
我倒要看看这西陵城会有多危险,有人想杀我,那就都过来吧,没什么好胆怯的,与其终日呆在在这个破地方像是被软禁一般,倒不如出去来个痛快的。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们不喜欢我这个县令,迟早是要除掉的,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倒不如出去会会他们,再说有你陪着我,就算那些人想杀我,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差官点了点头,应该是同意了,其实对于自己的身手,他是非常有信心的。
西陵的强盗们也就是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欺负普通老百姓而已,若真是遇上硬茬儿,这些家伙们溜得比兔子还快。
所以也不足为惧,若他们真有本事早就进得衙门来了,又何必光在外面空放狠话。
伯翁这个人做事就是太小心了,过于谨慎。
半个时辰后,两人换了行头,穿着布衣出了衙门,对于外面的景色,常吏还是很好奇的,自从上次是在城外远远看到西陵繁荣的夜市,心里就一直惦记着,想出去走走,看看!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常吏定要出去好好放松一下。
正午时分,天气还是比较热的,但到了下午两点钟之后,这里的气温就会慢慢降下来,随之,街市上也热闹了许多。
道路的两旁,有练杂耍的,这些江湖艺人,他们不会像商人那样跟别人讨价还价,最多就是在表演完后,向别人讨个彩头。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多半时候,这些人是挣不了什么钱的,能顾住温饱就很不错了,甚至有时候连温饱都顾不住。
归根结底,也主要是他们那节目太老套了,什么胸口碎大石,吞剑啊,这些节目都耍了几百年了,刚开始看还有点新鲜感,多看几次就没啥意思了。
可能是西陵的百姓见识的多了,所以类似于这种节目,一般是无人问津的。
城中心的戏台子下倒是不少人,卖小商品的那街道也是人满为患,走到后来,常吏也没了刚出来时那种兴奋的劲头。
其实说,太繁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街道上,人挨人,人挤人的,有很多好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竟跟着人瞎挤了,有时候,你看到好的东西,想停下来观赏一下。
但后面的人拥挤上来,或许会擦着,碰着,这样的话又免不了跟人家一顿争吵。
常吏虽然不是什么斯文的人,但骂人并不在行,屡屡与人发生争吵,总是会被别人骂的很惨,若把骂人当做一场比赛,他这样的应该是惨败吧。
差官属于是人狠话不多的类型,谁骂了他,或者说了难听的话,那就等着挨拳头吧。
他打人打的是很爽,很过瘾,但后果也很严重。
愣是被人家讹了五两银子,若不是前些日子徐有才送了些钱来,此刻哪有银子赔给别人。
......
闹市口旁的茶摊上,常吏和差官原本打算在此歇歇脚,却不成想店家定了规矩,必须点了茶水才能坐在茶摊儿上休息。
于是两人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凑了凑,总共三个铜子儿,刚好够要两碗井水喝。
付了钱,两人便打算找个地方先坐下。
“喂,你俩是要咋地,是不打算喝水了嘛?”老板娘坐在案子里面朝他们喊道。
看起来老板娘并不是很开心,见刚才这两位穿戴的也不差,那也想竟是个穷鬼居然连茶水都喝不起。
“喝,当然要喝!”话罢,常吏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是自己不懂这店里的规距了,“哦,难不成你们这里还得客人亲自去把茶水端过来喝呀。”
“两个人花了三文钱,还打算让老娘过去喂你是咋地。”老板娘语气很不好的吼了一句,“想喝自己过来端,另外,你俩喝的是井水,就别往桌子上蹭了,找个地方蹲在那喝喝得了。”
常吏这人脸皮厚,端了茶水,也不管人家咋说,反正就是找了个地方自顾自的坐下了,抬了抬手,示意差官坐下先歇歇脚,“你也坐啊!”
差官死活不肯,像是个大姑娘一样,脸皮薄的很,“那老板娘刚才都说了,咱们要的是井水,不可以坐在桌子上喝。”
常吏往后看了看,确实如此,茶摊上坐着都是稍微有点小钱的富人,点了茶水,一边品茶一边闲聊着,看起来悠闲自得。
而那些赶路的穷人,舍不得钱,但又口渴难耐,只能花一个铜子儿要碗井水。
兴许是他们常来这里,所以也就懂了规矩。
付过钱,端了店小二从缸里舀的一碗井水,便远远蹲在牲口棚旁边,等水喝完了,再陪着笑脸把碗给老板娘送过去。
老板娘嫌他们弄脏了碗,便要他们以后别再来了。
常吏坐在茶摊上静静的看着,老板娘年龄不算很大,三十出头的样子,正宗鹅蛋脸,虽然不是很漂亮,倒也耐看,尤其在这城外,一眼望去并没几个好看的姑娘,自然而然,这老板娘就成了一朵鲜花。
有很多老男人就是奔着她来的,更有甚者特意从城里跑出来喝她的茶,一坐就是一晌午。
也不知怎呢,看的久了,那老板娘还真有那么一点魅力。
她笑起来很美,但这一天几乎没怎么笑过,也就是期间来了一个客商,点了壶好茶,然后她赔上了笑脸,亲自把茶水给人家送了去。
真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茶馆儿竟也分出个三六九等,每一等待遇也不一样。
下等人,就如常吏这般叫了一碗井水,需要自己端,还不能上桌,不能坐人家的板凳,另外还得给人家老板娘、店小二陪着笑脸,不然人家都不稀的挣你那两文钱。
中等人,二十文钱喝一壶茶,付了钱,您坐哪等着就成,店小二把茶泡好就给端上去,走时,也不用收拾,您直接走就行。
上等人可不得了喽!脾气暴躁的就像是进入更年期的老板娘,她会亲自给你倒茶,另外再上一份小点心,若都是是男的,老板娘会用言语挑逗,像是个能说会道的风尘女子把男人的欲望给勾了起来。
有的人把持不住,拍了老板娘的屁股。
老板娘故作生气的骂上一句,色鬼,这样以来,那些男人们就更肆无忌惮了。
不过这老板娘也不是渗油的灯,总能在客人不防备时顺走他们的钱袋,然而那些家伙却浑然不知,直到离开也没发现丢了东西。
常吏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虽然他是这里的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