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事房内剩下李斯一人,他来到书案前,从一堆信札里取出了一封密信,密信出自奉鸾台,到他手里已有十天。
奉鸾台是隶属于赢帝的密谍机构。
三年前,赢帝甫一登基,便暗中下令身边最信任的太监成立了这个秘密机构,网罗天下消息,搜集各类情报,以供赢帝决策。如今,奉鸾台已经发展成为一个暗影重重的庞然大物,其组织形式严谨,行事隐秘,消息触角遍及天下各个角落。
这封密信要求李斯追查一个人,一个占据武道天骄榜单前十席位逾十年的宗门天才,姬道一。
姬道一曾是天下三宫元始玉虚宫的绝代天骄,五年前销声匿迹,近日不知何故突而反叛出元始玉虚宫,被元始玉虚宫和其交好的众多宗门倾力追杀,渐至穷途末路之境。
奉鸾台暗中得到消息,姬道一往南一路潜逃,有可能已跨越北部山脉,逃离大康遁入大赢边境。
元始玉虚宫很快就会赶到,奉鸾台要求李斯无论用何种办法,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这个人,将之完好无损地秘密带回咸阳。
而根据奉鸾信笺所提及的其他一些信息,李斯早就得出结论,如今在江陵县行凶杀人的人正是姬道一。
李斯将手中信笺细看一遍,叹道:“姬道一啊姬道一,希望你命好点,我们能快人一步找到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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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县衙,巡捕房。
齐威把齐宗若拉到身前,当着一众僚属的面,大声说道。
“诸位,这便是犬子,齐宗若,大家以后可以唤他小齐。从今天开始他就和诸位在一口锅里吃饭了,诸位都是他的前辈,平时间多指点指点他。”
齐威为人护短,极讲义气,从不摆什么官架子,极得一干下属爱戴,众人闻言,齐声应诺,也有不怵县尉大人的,打趣道:“头儿,我怎么从来没听过您有儿子,从哪儿冒出来的,该不会是私生的吧。”
把县尉大人气了个够呛,众人笑闹一阵之后,县尉大人交代起正事来,他先把和县尊大人刚商议的内容介绍了一遍,然后说道。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要重点排查的是那些有陌生人到访,以及消息灵通的民众。”
“寻访摸查的时候,大家都脱下制服,装扮成普通百姓,给我警醒点,尽量先找熟悉情况的人,先摸摸底,这样做一省时省力,二尽量不要惊动凶手。
“这凶手估计是狠角色,大家汇总信息后,嫌疑大的,县衙统一部署缉凶,摸查的时候都小心点,别把小命给整没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一名中年汉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此人身高体壮,肤色黝黑,本来颇具气势,只可惜长了一张苦瓜脸,神情间流露出来的苦色,将本应有的压迫感毁了个荡然无存。
朝着齐威躬身一礼,汉子问道:“头儿,这人手如何安排?”
齐威想了一下道:“此番我们的对手可不简单,还是两人一组,自由组队吧,好歹有个照应。记住了,都给我小心点,尽量不要惊动凶手,小命要紧。”
“至于每组排查的区域,我们人手有限,一天也排查不完,各组自己选择,尽量选择自己熟悉或者有熟人的区域。选好后做好登下,如果有重复选择区域的,后面登记的组重新选择。剩下未排查的区域,明天再看如何分派人手。”
一众下属再无疑义,开始自由组队,选择排查区域,厅房内顿时热闹起来。齐宗若在旁瞅着老爹发号施令,不觉暗自赞叹,老爹这发布起号令,倒是简单干脆利落。
齐宗若不太想窝在衙门里头,也想出去公干一番,不过却没人找他组队,不觉有点失落,眼巴巴看着齐威,县尉大人虽然心领神会,不过却不想爱子去冒险,完全视而不见。这时众人组队完成,却还有一人孤零零的,估计人员不佳,没有找到人组队,正是那刚才问话的中年汉子。
齐宗若眼睛一亮,于是朝县尉大人说道:“父亲,这位大哥却是尚差一位队友,不如让孩儿去帮衬一把。”
齐威眼睛一瞪,训斥道:“公堂之上没有父子,以后在县衙你和大伙一样称呼我头儿,还不退下。”
“是,头儿。”齐宗若恭声应是,不过却未曾退下,“我和这位大哥搭伙一事,您看?”
县尉大人不禁为难,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说出,儿啊,这事凶险得很,你还是别掺和了这等话语,只好把目光转向中年汉子,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中年汉子看似傻大黑粗,不过却也不是一个蠢到家的货,他趋前一步,摆出一脸为难的样子对齐威说道:“头儿,您知道我的,属下办事向来随性,一向独来独往惯了,却是有些不便。”
听到中年汉子的话,齐威如蒙大赦,稳了稳心神,向齐宗若望去,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子,这位大哥的话你可听到了,这次你便先呆在衙门里头吧,以后出去办差的机会有的是。”
齐宗若倒是觉得只是出去寻访摸查,小心一点的话,不太可能打草惊蛇。
退一万步讲,即使自己运气太烂,摸查过程中与凶手狭路相逢,齐宗若也觉得不至有什么生命危险,因为从那些遇难者来看,凶手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只要他到时候不要自不量力妄图阻拦对方离去。
因此齐宗若不打算放过这个溜出衙门见识一番的机会。
他一脸认真的说道:“头儿,刚您才说公堂之上无父子,既然如此,为何独独我例外,可以不去寻访摸查?既然刚刚已经说了,两两组队,为何独独这位大哥例外,可以单独成行?”
县尉大人被挤兑得一脸尴尬,也不好太过于挟私,使脸面上太过难看,只好无奈地答应。
厅房内众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中年壮汉,让中年壮汉不禁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自己竟然摊上了这么一累赘,且不说办事时会不会坏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照顾不周的地方,头儿还不把我剜了。
齐宗若不用想,也能猜到众人心下里是怎么想的,估计这厅堂中没有人会主动乐意选自己做搭档,不过以齐宗若的性子,却也不在乎别人想些什么,只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