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威见所有人都已组队,排查区域也已登记得七七八八,便大声对厅中众人道:“大家伙寻访摸查的时候都仔细认真点,别放过蛛丝马迹,如果有哪一组摸查到了凶手所在,县尊大人此前答应的五十两白银奖励,绝不食言。”
众人听得齐威提起五十两白银奖励,不觉都振奋了几分,排查区域登记好的组,更是一窝蜂散去,抓紧时间寻访去了。
齐宗若走近中年汉子,分明看见他在听到五十两白银的时候,眼中瞪得滚圆,让其脸上的苦色也淡去几分,不由暗笑,没想到这也是一个贪财的主。
看到走到自己身前的齐宗若,中年汉子原先听到五十两白银的激动神情,瞬间消失无踪,脸上的苦色却是比之前还更深了。齐宗若对着中年汉子行了一礼,笑问道:“这位大哥怎生称呼?”
中年汉子挤出几丝笑容,和之前脸上的苦色糅合在一起,也不知是哭是笑:“敝姓吴,口天吴,单名一个悭,悭吝的悭,唤我老吴便可。”
吴悭,无钱?好吧,无钱小气一点无伤大雅,符合逻辑,没毛病。
齐宗若压抑住自己的笑意,问道:“吴大哥,我们寻访摸查的地儿,你可有什么主意?”
中年汉子老吴打量了两眼齐宗若,莫名叹口气道:“我都可以,随便选一处吧!”
齐宗若一蹙眉,看来这中年汉子“无钱”,因为自己这个搭档,已先丧了几分斗志。
老吴毫无信心的神色,反而激发了齐宗若的几分好胜之心。他考虑了一下,决定得先震一震这黑脸壮汉,老是被这货当成小孩儿和累赘看待,根本没法办事,便对吴悭说道:“吴大哥,这样吧,我们先好好聊下摸查区域的事,您看可好?”
老吴一愣,满脸不以为然,选择摸查区域的事,寻摸一处熟悉的地段儿不就得了,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说实话这初次见面,他对县尉大人的儿子着实没生出什么好感,觉得这小子事多,好好呆在衙门就是了,还非得掺和进来,这追缉凶手风险可大着咧,却不是小孩儿的过家家游戏。
不过县尉大人就在一旁,平日里对咱老吴也算不薄,却不好驳了头儿的颜面。
反正有这小子在,他也不指望还能在一干同僚间博得头筹了,商量就商量吧,看看这小子能不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
就是可惜了那白花花的五十两白银,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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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厅巡捕房一处角落里,有一张书案,书案上面凌乱摆放着纸墨笔砚。
齐宗若稍稍整理书案,在上面铺好纸张,将一支狼毫蘸好墨,递给老吴,拱手笑道:“吴大哥,我有些不清楚这桩案件的细节,却是要烦劳吴大哥,将几名死者的遇难时间和地点写下来。”
看得出来老吴此前对案情挺上心,做过不少功课,他也不多话,干脆利落地提起笔,唰唰唰,稍顷,这桩血案中五名受害人的遇难时间和地点便落于纸端。
纸上的字称不上好看,但辨认起来不难,齐宗若细细端详着这些时间和地点,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齐宗若问道:“老吴,从这些遇难者的时间上看,你可看出些什么?”
见老吴略微一丝茫然,摇了摇头,齐宗若继续说道。
“从第一名死者遇害,到最后一名遇害者,前后短短十二天时间,就有五名受害者遇害,若凶手是为了修炼魔道妖法,气焰未免太过嚣张,太过引人注目了一些,因此据我推测,凶手杀人用于疗伤的可能性大一些。”
这倒是有点道理,县尉大人的儿子看来并非一无是处,倒是有几分聪明劲。不过县衙让他们去摸查凶手潜藏之所,老吴却有些不耐在这里听齐宗若分析案情,他插言打断。
“就算你分析得有道理,凶手是为了杀人疗伤,不过这跟我们寻访摸查凶手有何干系?”
齐宗若笑笑,也不介意。他本想有理有据尽量说服老吴,不过没想到他却是有些不耐烦了,只得长话短说。
“死者遇难的时间间隔,从一天、两天到三天,时间间隔越来越长,很有可能刚开始凶手的伤势不轻,急于要杀人疗伤,而后伤势才有所好转。”
“如果凶手伤势较重,急于要杀人疗伤,那么在杀人前,凶手和目标的远近距离,自然会成为一个权衡因素,如果所料不错,第一例死者应该离他最近,后面越来越远。”
“因此,我们只要在地图上标注出死者的地点,按照远近距离测算,便可大致锁定凶手更有可能藏身地点。”
听完齐宗若的分析,老吴眼睛一亮,不禁对齐宗若刮目相看,感慨头儿的儿子果然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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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外,两匹高头大马,齐头并行,扬蹄驰骋于官道之上。
铁蹄高抬,又以极快地频率砸落在黄泥地面上,扬起漫天土尘,在身后如一道土龙般弥散开来。
旁边路人喝骂连连,却皆被马上两人无视。
两马奔跑出老长一段路程,速度才缓缓下降了一些,方才得以看清纵马扬鞭之人。
吴悭的脸色很是难看,对齐宗若的恶劣行径极之不满。
尤其还被对方马鞭袭扰,不得不与其同流合污,让他这循规蹈矩之人心中更是郁懑,此前对之生出的些许钦佩早就抛之九霄云外。
身旁另一骑之上,恣肆狂奔,嚣张跋扈了一把之后的齐宗若,心中着实畅快难言,涨得满脸通红。
按照此前推断,两人锁定了两处凶手可能藏身之所,但其中一处之前已有同僚登记排查,另一处却是在牛坳乡。
牛坳乡和江陵县城间隔了几个乡镇,路途却是比较遥远。
两人骑马紧赶慢赶,到达目的地时,午时已过。两人翻身下马,牵着马在乡镇上来回寻找了几遍,才找到一个挂了酒旗的摊点。
摊点上也没有其他人,甚为冷寂,找身兼账房、小二要职于一身的老板问了问,却是连个肉食都没有,只好要了些简单吃食,草草垫吧了下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