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如豆,屋内在深沉的夜色下显得有些晦暗,但齐宗若心下里却是亮堂堂的,他嘴角微微翘起,轻哼着前世里流行于街头巷尾的一些陈词滥调,心情大好。
正如吴悭说的,好处没有落袋为安,总让人感觉不踏实,今天一大早,齐宗若便赶到了监牢,虽然这种讨债似的行径并不讨喜,给人的感觉很不好,他分明察觉到姬道一对其的些许好感已经荡然无存,但心里面就像有只小猫在挠啊挠,却是按捺不住这等痒处,只得厚颜应对姬道一不善的目光。
姬道一却是个信人,虽然由于齐宗若狮子大开口,加之一大早便扰人清梦的缘故,很是不爽,没给齐宗若什么好脸色,但并不妨碍他履行前言。
姬道一口述,齐宗若手书,期间齐宗若对其所述若有费解之处,便会厚颜相询,姬道一则耐住性子解答一番。
整整一天时间,齐宗若知会了下父亲,根本没去衙门当值,终于将这一套练体功法抄录了出来,便是此刻捧于手上的这一摞纸张,纸张遍布墨字,密密麻麻,有些皴皱,齐宗若将这一大摞纸收拾齐整后,小心翼翼平摊于桌案上,将纸张褶皱不平处轻轻地用手轧平。
看着第一页纸张上的龙吟铁布衫五个大字,齐宗若心中很是满足,虽然据姬道一所言,这龙吟铁布衫名字虽然唬人,但算不得什么顶尖的练体功法,修行起来费时耗力,但肉体的进益效率极为低下,唯一牛掰的地方,这功夫上限极高。
姬道一之所以记得住这套功法,还是因为元始玉虚宫历史上曾出现过一位狠人,竟然将这套练体功法修练到了十三重,当时这位狠人武道修为虽然不俗,在世间一干绝巅人物中却也不算出挑,但有了这么一身蛮横的肉体加持,竟然横扫天下,无有对手。
追忆前贤风采,姬道一也尝试修练了一番龙吟铁布衫,但很快便被令人发指的修行效率所吓退,很是怀疑了一番那位狠人前辈是如何将这套练体功法修练至十三重化境的。
练体的本质,其实便是损耗真元修为,转化用于提升肉体精魄,发掘人身肉体上的能为,练体功法越高明,个人的体质越契合,这种转换的效率便越高,肉身的提升便越快。
谈到这里的时候,姬道一嘲讽齐宗若,以其羸弱不堪的真元修为,和龙吟铁布衫倒也匹配相当,彼此契合,修练个一两百年,估计也能有一番小小的成绩吧!
虽然遭受了姬道一的嘲讽与打击,齐宗若却是毫不在意,在姬道一提及练体功法会损耗个人真元的时候,齐宗若便萌生了一个想法。
这些天,齐宗若一直在凝练气海中气旋,但感觉颇为吃力,所以,齐宗若便想到,如果他丹田气海中本来让人看着便觉心酸的真元数量,若是再减少一些,他改造成气旋的过程会否轻松一些。
这种想法从他脑中冒出来之后,便在他脑海中久久盘旋挥之不去,这就是他不顾吃相,唐突冒然向姬道一提出这等过分请求的原因。
纸张上的字迹有些潦草,但自己书写的东西,辨认起来并没有难处,齐宗若掠过抬头的功法名称,向下首的正文看去,开始逐段记诵功法要诀,姬道一在传其功法的时候,特意交待其不可将功法传与他人。这功法要诀,落诸笔端不免有外泄的风险,不是很安全,最好的方式,自然将其记入脑海。齐宗若虽然不是那种过目不忘的妖孽,但自认记忆力却也不错,索性不如将之记下来,毕竟通读全文,下一步修练起来也事半功倍。
时间便在齐宗若默默记诵中缓缓流淌,橘黄的灯光一直亮到了夜半,齐宗若方才关闭灯光,褪去外裳,上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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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有感于昨日一整天都没去当值,齐宗若今日没再翘班,草草吃过早餐之后便随齐威来到县衙,帮忙同僚做了些端茶递水的琐碎活儿。
但清闲的时光却被县令大人给搅和了,临近晌午的时候,李斯派人将齐威和他同时叫到了治事房,两人赶到的时候,治事房内,除了李斯,还坐着一人,却是奉鸾台的洛逢洛老头儿。
一见两人,李斯开口直奔正题:“齐县尉,江陵血案的案件程序如今处置得如何了?”
齐威说道:“大人,姬道一对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如今还在梳理补充一些必要的卷宗,很快就可以完结了。”
李斯点了点头:“这就好,你让文书典吏们加快进度,备好卷宗,做好让姬道一随时解送出去的准备。”
见齐威应命,李斯又转向齐宗若,问道:“姬道一这几天情况如何?”
齐宗若笑道:“姬先生这些天吃了睡,睡了吃,颇为安分,并无不妥。”
李斯嗯了一声,没有回话,却是有些烦恼。
洛逢老头转来奉鸾台的消息,元始玉虚宗派来的追杀姬道一的人手,却是已经到江陵,这些宗派高手,有时行事肆无忌惮,无法无天,若是打探到姬道一在县衙监狱,真有可能直接闯到监狱,劫杀叛逆。
这事虽然有些夸张,却不得不防,若姬道一在县衙出了事,他却是逃不了干系,当初倒不如直接让洛老头儿将人提走算了,这县衙庙小,却是容不下姬道一这尊大菩萨。
李斯思忖良久,觉得这县衙的防卫力量对付普通人倒还可以,若是面对宗门高手,估计会不堪一击,而奉鸾台的高手和他自己,也不可能呆在县衙监牢,成天蹲守着。
洛老头儿刚才倒是提议,为了安全考虑,姬道一可以找一栋隐秘的小院安置,这样一来目标不会那么显眼,原始玉虚宗的人要找到可不容易,二来也便于奉鸾台的高手贴身守护。
李斯思虑一番之后,却是没有想到更好的主意,也罢,便遂了洛老头儿的愿吧!拉过齐李二人,将有些事情交待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