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东,一座清幽的院子中,姬道一和洛老头儿两人相对而坐,一壶清茗,两盘瓜果,在和煦的清风吹拂下,悠然自在。旁边自然少不了一个帮忙端茶递水的小厮,只不过这个角色目前只能由齐宗若出任。
这处院子是江陵县衙用来临时安置姬道一的所在,地处江陵城东。
为了找到这个安置场所,齐家父子二人找了一个牙人,在江陵县城里足足跑了一整天,几经挑选之后,方才确定了下来,图得是这个院子偏居一隅,周边人烟稀少,消息闭塞,防备着人多眼杂,消息外露
找到安置场所之后,江陵县衙很快便把姬道一转移到了这里,奉鸾台也出动了洛老头在内的三位高手随身保护姬道一,在这个小院内同吃同住。
齐宗若因为和姬道一最近处过一阵子,和洛老头也打过两次照面,却是被县令大人指名留在这里处理杂物,帮忙跑腿。
期间,洛老头和姬道一两人在一间房间内单独聊了那么一阵,出来后便让人去掉了姬道一身上的镣铐枷锁,撤下枷锁的姬道一毫不客气地要求齐宗若备衣烧水,伺候其沐浴更衣。
洗了个通体舒泰的热水浴,脱下满是污垢血渍的旧衣,换上一袭玉白长衫,刮掉胡茬,姬道一顿时换了一番模样,风姿俨然,气势迫人。
即使坐在一靠椅上,姬道一巍然挺立如松,浑然不像洛老头软塌塌地摊倒在靠椅上,似乎稍不留神便会在椅子上滑落下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齐宗若见两人百无聊赖,倒是灵机一动,笑道:“姬先生,洛老前辈,小子此前也练过一两手庄稼把式,不如让我演练一番,给您两位助助兴,顺便您二位也给指点指点?”
姬道一本不想搭理这小子,奈何对面洛老头儿却被撩起了兴致,哈哈大笑道:“小子,反正也是无聊,便容你献丑一番,若是有可取之处,我等倒也不吝指点,但若太不成样,丢人现眼,嘿嘿,我俩便当你哄我们一乐吧。”
姬道一笑,脱去外衫,取出李正揆送得那把青钢长剑,来到场地正中,施展出自己最得意的功夫,匹夫剑法。
这套剑法,他早已熟极而流,不拘泥招式套路,一施展便抖露出信步由缰、挥洒自如的风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招式间缺乏浑厚真元的支撑,眼光高明者,便能分辨出其中的外强中干。
洛老头儿和姬道一的眼光极为高明,当然看出了齐宗若修为极为不堪,制约这套剑法威力,不过当他俩看着齐宗若演练完这套剑法,都有些震惊于齐宗若的剑法造诣。
洛老头由衷赞道:“好剑法,当真人不可貌相,小小年纪竟能把剑法练到跳脱樊篱,存意而忘形的地步,着实不简单,只是你修为不济,却是可惜了。”
姬道一本不想搭理这小子,任其得瑟,这时也忍不住地开口:“小子,你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
齐宗若道:“匹夫剑法,这套剑法是我从之前宗门的故纸堆里翻出来的,却不知道他的来历,姬先生可曾见识过。”
姬道一摇摇头道:“不曾听闻过,这套剑法却是不错,虽然招式不算精妙,但重意而不重形,只可惜你资质极烂,修为羸弱不堪,剑法虽然不错,却是明珠暗投。”
洛老头笑问道:“姬先生,你和这小子一般年纪之时,可有这般剑法?”
姬道一微微一笑:“以剑道资质而论,我当初也不如这小子。”话下之意,只是资质不如,而非剑法比不过。
虽然隐晦,齐宗若却是听出了言外之意,不过他已得知,姬道一曾是天下三宫元始玉虚宫的天骄弟子,自然不会妄想与其比肩,所以听到这句话,却是相当兴奋。
他想了想,问道:“两位先生,若要提高我这剑法的威力,除了提高修为之外,还有其他法子不?”
姬道一道:“我刚才不是说了,这剑法重意而不重形,纯以剑技而言,以你目前的状况,再怎么修练,也可能进境不是很大了,但如果能领悟其意境,既然没有真元的加持,威力必将臻至另一番境地。”
齐宗若顿时脸色一垮:“我听说,领悟意境全靠机缘,强求不得,没有机缘,意境哪有那般轻易可以领悟。”
姬道一伤势未曾痊愈,却是有些倦了,从靠椅上起身,朝他所住的厢房走去,留下了这么一句话:“领悟意境不可强求,不代表有助于领悟意境的机缘不可以主动去寻找。”
齐宗若听到姬道一这话,不由微微出神,隐隐若有所悟。
这天以后,齐宗若开启了一段和几个男人的同居生活,他要照顾几个大老爷们的饮食起居,做些伺候人的活计,还要外出采购各种生活物资,跑腿打杂,幸好这几个人虽然有时喜欢使唤人,但江湖人士对生活品质的追求不高,都不是难伺候的人。
不过也把齐宗若忙了个够呛,不过他却很是喜欢这院子里的生活。
自那天露了庄稼把式以后,齐宗若问姬道一武学上的一些问题,姬道一不再像之前一般爱搭不理,反而解说地很是详尽,他私底下琢磨,应该是那一套剑法没有白舞,却是让姬道一对他的印象有了改观。
毕竟,有这么一个高手成天在自己身前晃荡,随时可以请教他一些武学问题的机会并不过,齐宗若不仅珍惜这个机会,而且也乐在其中。
在清玄山上时,齐宗若在藏书楼阅遍各类书籍之时,便留下了大量的问题,起初他也拿着这些问题去问李长老他们,不过他们常常回答不出来,一来二去,他便也懒得再去问他们。
齐宗若寻得间隙,便去问姬道一,一股脑儿将所有问题问了一个遍,以前他的武学知识是松散的、无序的,现在却渐渐有了整体的轮廓和体系,他对武学知识了解越来越透彻,见解越来越深,眼睛越来越亮,这一番好处绝不亚于他此前收获的练体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