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弟他……”广场上，张凡看着沉默地查探陆浩身体的杨检心，见他的眉头没有丝毫舒展的迹象，忍不住开口问道。
杨检心没有回答。片刻后，他才收回手，轻轻摇头。“除了断了几根骨头之外，倒没有什么严重的内伤。”
“那师弟为何昏迷不醒？”
“灵根压榨过度了而已。”杨检心站起身，朝四下传音道：“我宣布，内门切磋的获胜者为陆浩，内门大比就此结束。接下来，除了入选内门的弟子留下来了解入门事宜外，无关人等尽皆散去吧。”
无人欢呼，无人叫好。弟子们的目光在陆浩身上徘徊流连了许久，这才不舍地离去。
“张凡，把你师弟和其他三人带去你上清师伯那。”赵检心吩咐张帆道。
“是。”
“我跟你一起去。”一直没有作声的周瑶忽然开口道。“要抬的人有点多，我帮你搭把手。”
张凡意味深长地看向这位方寸山的“大师姐”，她刚才看到陆浩晕倒之时，冲出去的速度可是比自己还要快上半分。
“我也来我也来！”侧旁，钟离玥不知何时出现，举手附和道：“我和陆师兄很熟的，我也要帮忙！”
张凡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二人，有些难以决断，只好把头转向自己的师父。老头面无表情地朝他一扬下巴，吐出两个字：“去吧。”
张凡这才放下了架起陆浩胳膊的手，朝周瑶笑道：“师弟比旁人轻一些，就交给师妹你了，其他人交给我和钟离师妹负责即可。”说着，仿佛没注意到周瑶脸上一闪而逝的酡红，伸手去扶一旁的赵纵鹰。
“这劣徒就交给我吧，不劳掌门师兄费心了。”一声轻叹在张凡身边响起，何嵩瞬息而至，朝生死不知的赵纵鹰招了招手，后者的身体飘浮而起。
面色复杂地望了陆浩一眼，何嵩忽然又说了一句：“掌门师兄倒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杨检心没有笑，淡淡回道：“你的徒弟也不差。”
何嵩摇头，手掌放在赵纵鹰身上，化作虚影消失不见。
“行了，你们也别在这耽搁了，灵根如果长时间枯竭也是会受到损伤的。”
张凡、周瑶应了声，用悬物术牵引着几个伤者御空离去。
杨检心目视着几人离开，一旁负责维护秩序的紫雅走上前来，轻声开口：“陆浩这三年，变化不小。”
“……被迫的改变，对他来说又有何益？”
“师兄还在自责？三年前的事情，与师兄你并无关系，陆浩也从未对你有过怨念，为何偏偏你自己仍旧耿耿于怀？”
“方寸山的这些老一辈中，要论最称职的师长，也只可能是师兄你……”
杨检心摆了摆手，“你不用劝我，是非对错，我自有判断。外门弟子可是尽数离去了？”
“……是。”
“让入选的弟子先去戒律堂‘省身’半日，明天一早来养心殿集合，由各长老挑选入门。另外，告诉他们若有主动拜入哪门的意愿，先在心中想清楚，明日到大殿上别又支支吾吾半天不敢张口。”
“这些师妹自会嘱咐清楚。”
杨检心点了点头，便要离去。
“嗯？”他隐去一半的身形重又凝实，猛然抬头望向半空，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了养心殿的上空。
方寸山外部设有大阵，除却山门一处可以通行外，别处都无法进入山内。
除非这个人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可以无视护门大阵的高度。
这就意味着这个人同杨检心一样，至少是个离窍境的大能。
“何人胆敢进犯我方寸山？”紫雅喝问一声，周身的灵气迅速流转起来。
杨检心轻轻拍了她一下，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则是脚踏虚空，曳步而上。
“子徽兄？你怎么耽搁了这些时候，内门大比已经结束了。另外，劣徒陆浩受了些伤，怕是短时间内不能与令徒切磋比试，还请子徽兄见……子徽兄？！”杨检心及至对方身前，才发现对方是几天前刚刚造访过方寸山的听雨阁阁主洛子徽，正欲上前作揖。没成想对方忽然脸色一变，一口黑血从口中喷出。
杨检心顾不得避让，连忙上前扶住对方。
“子徽兄，出了何事？！”
“检心，务必……务必救我徒儿……”话没说完，竟晕了过去。
“师兄，这人是？”身后，紫雅赶上前来，看清来者面目后也是吃了一惊。
“洛前辈？他怎么会伤得如此严重！”
“勿要多说，上前来助我一臂，护住他的心脉。”
“好！”
——————
洛子徽在床榻上悠悠醒转，看见杨检心的第一眼便握住了他的手臂。
“检心兄，救我徒儿一命！”
“子徽兄先别着急，你的心脉被一股灵气淤堵，现在需要你我配合将其冲开，不然定将危及你的性命。”
“没时间管那些了。”洛子徽痛苦地摇了摇头。“我徒儿若有闪失，听雨阁将后继无人，我纵然能苟活几日，又怎能再护宗门千年周全？到那时，我就是听雨阁的千古罪人啊！”
杨检心叹息道：“子徽兄关心则乱，我也能够理解，也罢，那便请子徽兄先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必是古圣宗所为！”洛子徽闭上眼睛，怒气攻心间又是一口鲜血涌上喉咙。“我与座下两名弟子前来贵宗赴约时，被一群蒙面修士半路所截，其中有两人与我修为相仿。我被那两人纠缠牵扯，无暇顾及弟子安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徒弟被贼人劫走，自知仅凭一己之力无法将他们救回，只好暂且杀出围堵，赶来这里求援。”
“既是掩面，洛兄又是如何判断那些人是古圣宗派出来的呢？”
“参与广源阁救援的六宗里，古圣宗实力最强，而我听雨阁最为孱弱。古圣阁想多分些好处，又不愿得罪其他宗门，便拿我听雨阁开刀了。”洛子徽低声说道，声音中尽是无奈。
消息灵通又如何？没那个实力，先闻到肉香也注定吃不到几口。
“本以为他们至少会忍到大会上再发难，没想到竟已如此迫不及待……“洛子徽苦笑一声，原本年轻俊美的脸上尽显沧桑。
杨检心负手在床榻边来回踱步，此刻终于顿下脚步。
“广源宗一事，我方寸山既然承了听雨阁的情，此事必然不能坐视不理。紫雅，通知戒律堂，组织人手准备寻找洛兄徒弟的下落。”他转头看向床榻上的洛子徽，沉声道：“洛兄且宽心，搜寻一事我会亲力亲为，用不了多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还且让我助你疏通心脉，以免危及性命。”
“检心兄，此恩，我洛子徽定当永生铭记于心！”
“洛兄无需再言，安心休养便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