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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柯尔克孜族的精神文化(14)

由于柯尔克孜族世世代代以游牧、狩猎为主兼营其它行业,在柯尔克孜族的民歌中反映畜牧业生产劳动的民歌最为丰富。这些民歌主要描述牧民们游牧、接羔、剪毛、挤奶,以及其它一些与畜牧业生产劳动有关的生产实践活动。其中以《守圈歌》(别克别凯)、《牧马歌》(什热勒当)、《牧羊歌》、《放骆驼歌》等最为着名,几乎流传于所有的柯尔克孜族部落。这些民歌都按特定的曲调进行演唱,歌词却有各种不同的变体。《别克别凯》是妇女们在春夏季牧场上点起一堆火身边放一支木棒看守羊圈时,为了防止恶狼的入侵同时也为了消磨长夜而通宵达旦要唱的歌。演唱时主要采用领唱、对唱、合唱等形式,曲调悠扬,在夜空中传遍四方。

“我高唱起别克别凯!

我今天看守羊圈。哎!哎依!

草原上百花盛开,哎!哎依!

我要唱给性情温和的羊群,哎!哎依!

别克别凯,别克别凯!

我要唱给熟睡的人们,哎!哎依!

棍子是坚硬的楂木做成啊,

豺狼抢盗休想靠近!

我要把你们的头打烂,哎,哎依!

黑夜里乱窜的狐狸啊!

腿应该全部折断!

黑夜永不安眠的豺狼啊!

应该让它鲜血流淌。

姑娘、媳妇们守羊圈啊!

这是自古传下来的习惯…”

除了这种直接与牧业生产联系起来的民歌之外,柯尔克孜族反映牧业生产的民歌中还有很多关于牛、马、羊、骆驼的歌。这些民歌生动地描绘牲畜的特点、用途以及这些牲畜对柯尔克孜族人民的生产生活所起的不可缺少的重要作用,抒发牧民们对这些牲畜的深厚感情。比如:《马赞》是这样唱:

马是一种畜中圣,

它出生在旋风中,

勇士手拿剑和盾,

跨上骏马向敌冲。

在远游的旅途中,

把它当作双脚用。

在朦胧的夜色里,

它是朋友,是护兵。

它的肉是迎客饭,

皮子用来做鞋穿。

马奶是一种珍贵药,

鬃毛用来作绳线……

又如:《牦牛赞》

你夸奖的是黄牛;

我牧放的是牦牛;

牦牛过河不怕水,

它能被水冲着游。

你若剪呀它有毛,

你若挤呀,它的奶汁奶皮厚;

它能驮动多重的行李呀!

再高的达板也不用愁……

又如:《羊赞》

被絮褥絮和毛毡,

都是羊毛擀成的。

压花的帐幕和毯子,

也是羊毛做成的。

羊肉可做丰盛餐,

皮子可做长衣衫。

羔皮裘衣更好看,

又贴身来又温暖。

在隆冬的严寒中,

保护身体又受寒……

与柯尔克孜族的游牧生活相关的畜产品加工、刺绣、编织等方面的民歌,在柯尔克孜族的劳动歌中也占相当的比重。例如有《熟皮歌》、《擀毡歌》、《织毯歌》、《绣歌》等都反映牧民们手工制品制做过程中的辛劳而欢快的心情。关于农业生产的劳动歌则有《打场歌》(奥普玛依达)、《收割歌》等。比如有一首《打场歌》这样唱道:

噢!依!

奥普玛依达、奥普玛依达!

金色的粮食运进仓啊,

细细的打啊碎碎的踩,

麦垛堆得山一样大。

碎碎的打对我们最好,

麦粒归我们啊麦秸喂你饱。

我的马儿你快快地跑哇快快地转,

粮食堆满场啊运进仓,

农民的孩子吃饱。

碎碎的打啊细细的踩,

别放过打场的好时光…

习俗歌是柯尔克孜族独特生活习俗的写照也是柯尔克孜族历代风俗的无彩缤纷的画卷。柯尔克孜人从生到死,几乎所有的生活习俗都伴有动听的歌声。生子后有《命名歌》、《摇篮歌》、结婚有《婚礼歌》,待客有《迎客歌》、《送客歌》、敬酒有《劝酒歌》,游戏娱乐有《游戏歌》,死人有《哭丧歌》。特别是《婚礼歌》的种类很多,内容丰富。从订婚到新郎新娘入洞房,几乎婚礼的每一个程序都用歌来进行,给婚礼增添无限的乐趣。如《订婚歌》、《见面歌》、《哭嫁歌》、《劝嫁歌》、《送亲歌》、《迎亲歌》、《祝福歌》、《揭盖头歌》等。比如柯尔克孜不仅对婚礼、丧葬仪式十分重视,他们对于一个新生儿的诞生,也很重视。孩子降生后,要给孩于起名,命名仪式是柯尔克孜人中的一件大事。过去,家长往往要把部落里德高望重的长者请进毡房,请他为婴儿祝福,为孩子取名。祝愿歌与命名歌成为这种仪式上必不可少的一个组成部分。也有的请亲友为孩子起名,也有由家长亲自为孩子取名的,不论申谁为孩子起名,一般都要唱祝愿歌和命名歌。在这种场合,歌者也常常即兴创造,见景生情,是物咏物。因此,柯尔克孜族的命名歌没有固定的模式。以下,列举一首命名歌,人们可以从中对柯尔克孜人的命名习俗有所了解。

奉仁慈的安拉之名,

我的上苍——腾格里,

你降给我们恩惠;

我的上苍——腾格里,

你把幸福赐给我们,

你给人间一条幼小的生命,

他正迈步走向我们。

阿依勒里充满了欢乐,

我们等待着幸福的降临。

我的上苍,你给丁牧人后代,

我的上苍,你给了我们臂膀。

你让大地覆盖着神奇,

你把山村变成富裕的家园。

你让雄狮找到了凉荫的庇护,

在举行婚礼时,新郎新娘在青年男女的簇拥下进入毡房,男女方分成两组对唱并在歌声的伴奏下翩翩起舞庆贺新郎新娘新婚幸福。新郎拉起新娘唱道:

不见到你我心里发慌,

好象许多事情都被我遗忘,

那怕在你身边待一会儿,

我的心也象过节一样欢畅。

花园里盛开迷人的鲜花,

百灵鸟在花园中尽情歌唱,

我们永远象鲜花和百灵,

美满的生活是我们共同的愿望……

女儿出嫁远行,母亲要唱一首《送嫁歌》为女儿祝福:

长大的鸟儿要飞走了,

不知何年何日飞回,

我亲生的女儿要出嫁了,

心里的话像泉水说不完。

你戴上了绣花头巾,

心爱的女儿哟!你要远走高飞了。

我会常常打听你的消息,

能够听到你的好消息,

我心里就舒畅,

你的丈夫是很好的年轻人,

我原你们幸福安康

柯尔克孜族的仪式歌是一种伴随民间生活仪式祀典仪式和巫医求神治病时所唱的歌。这类民歌受原始宗教和生活习俗的影响很深,常伴有一定的祈祷目的,如祈年、禳灾、告祖、求福等。仪式歌随着柯尔克孜社会历史的发展而不断变化着,有些仪式歌随同原来依附的古老仪式的消亡而消失了,有些却得以保存下来。比如柯尔克孜族每年春季来临要按柯尔克孜古老的年历推算庆祝传统的“诺茹孜”节。过节当天清晨,家家户户点起一堆火、大人小孩要从火上面跳过,老人们手持点燃的柏枝口中不停地唱:

阿拉斯,布拉斯!

旧的一年过去了,

新的一年又来了。

愿我们来年事事顺利,

愿大人小孩都平安。

旧的一年我们辞别,

原新年人人如愿。

祝草原更加兴旺,

愿家家锅里日日飘香

……

这首歌表现了柯尔克孜族牧民辞旧迎新,为来年做好准备。跳火是为了驱走一年的病魔灾难,迎来新一年的平安、欢乐与健康。

生活歌是劳动人民思想感情的自然流露,它兼有叙事和抒情的特点,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在亲人死亡、情人离别或遭受其它不幸时柯尔克孜族人民就唱哭歌。哭歌包括《遗嘱歌》(凯热孜)、《死讯歌》、《怀念歌》、《离别歌》、《送葬歌》等,除此之外,还有《女儿哭父亲》、《女儿哭母亲》、《父亲哭儿子》、《母亲哭儿子》、《妻子哭丈夫》、《姐姐哭弟妹》、《妹妹哭哥哥》等等。这类哭歌大都表达亲人们以悲痛的心情对死者的怀念和敬意、叙述死者生前的行为功德,让死者安息等。

柯尔克孜人在去世前,有唱遗嘱歌的习俗。当某人患重病,预感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时,把亲属好友唤到身旁,唱遗屈歌,望亲友能按遗嘱行事。遗嘱的内容因人而易,在史诗《玛纳斯》中,哈萨克汗王阔阔台依临终前唱的遗嘱歌中,希望自己死后的丧葬祭典仪式由英雄玛纳斯主持。也有把幼小儿子托咐给亲友抚养的。人在临终前,回顾人生,感慨万分,因此,遗嘱歌往往抒发人们在即将走完人生之旅时复杂的情感,对生的留恋,

对亲人的难离难舍之情,对身后各种事务的安排、嘱托。这些在下面这首遗嘱歌中得到充分的体现。

骏马的鬃鬣分成五绺,

年青人将要上路狩猎,

他们来自众多的部落,

他们都是选出的好手。

爬上这个山岭,

越过那个小丘,

人群前后相随,

臂上架着猎鹰。

在丘陵地上寻觅着。

默默留下的印迹,

仙们嘻笑,

他们歌唱,

这就是年轻人的世界。

脸庞象盛开的樱粟花,

灵巧的象山间的猞猁,

围坐在青青的草地上.

大家一齐猜谜语,

跑起来,互相追逐.

从这个山坡,

撵到那个山坡。

稚童的岁月里没有忧愁。

微笑时露出洁白的牙齿。

娇好的面容象一面镜子。

青春的岁月,

象山间升起的薄薄雾。

姑娘、媳妇的年华,

好象光亮耀目的锦锻。

哭歌是柯尔克孜族人民从古至今流传最为广泛的民歌形式之一。其中有一首名为《喀拉古力》的哭歌,流传最广影响最大。

相传古代有一位名叫阿希尔的猎人,时常在坎库尔、塔尔库尔山上的坎什维尔、塔尔什维尔等地打猎。有一天,猎人误将穿着黄羊皮衣服的独生子喀拉古力当成黄羊打死了。猎人发现是自己的亲生子后极为悲痛,因此便唱出了下面的哭歌:

坎库尔山头是坎什维尔,

在那里死去了喀拉古力,勃托木。

坎库尔山头是塔尔什维尔,勃托木,

在那里挣扎着喀拉古力,勃托木。

他原来在那里玩着镀金的羊踩骨,勃托木,

正是在那里死去了喀拉古力,勃托木。

他原在那里玩着镀银的羊踝骨,勃托木,

还未尝到甜头就死去了喀拉古力,勃托木。

我好象那死去马驹的母马,勃托木,

和你永别了喀拉古力,勃托木!

我象那死去了小骆驼的母驼,勃托木,

为你悲伤,喀拉古力,勃托木。

啊!我的喀拉古力,勃托木,勃托木!

……

柯尔克孜族的悼亡歌最重要的特征是以歌丧哭,以哭为歌。悼亡歌,一般来说是由女性亲属唱,女儿哭父,母,妻子哭丈夫,母亲哭儿子。悼亡歌不仅举行丧葬仪式时唱,丧事过后三天,七天,四十天及周年均有亲友来吊唁,吊唁者进毡房后,亡者亲友便唱起悼亡歌。周年之内,如遇转场,毡房架好后,亲属也唱悼亡歌,以在新迁之处缅怀去世不久的亲人。

柯尔克孜人在周年,三年,十年常常举行追悼亡者的祭典仪式,规模大的有千人、万人参加,规模小的也有十几人、几十人参加.祭典仪式上,杀牲祭祀,为亡灵备食,举行赛马、刁羊,射箭,摔跤等项群众性娱乐活动,以取悦亡灵。祭典上死者的亲友也唱悼亡歌,表达对死者的怀念之情,歌颂死者的功绩。在这种场合,依然是女性亲属唱挽歌,但也有弟弟唱悼念哥哥的歌,也有父亲唱悼念儿子的歌。柯尔克孜族的悼亡歌情真意切,十分动人,常常催人泪下。

(女儿哭父亲)

枣骝马踏断了,

宝石镶把的马鞭子。

父亲咽,我的靠山,

无情的黄土把你掩埋。

黑走马踏断了,

银丝缠绕的马鞭子。

父亲啊,我的靠山,

无情的黄土把你掩埋。

远行时是你执蹬扶我上马,

回来时是你牵着缰绳迎进毡房。

你是长青的松柏,

你是为我遮荫的白杨。

孩提时是你给我带上护身的项链,

长大后是你为我备下六角的发坠。

你是参天的大树,

你是我额头上的阳光。

草滩再也听不到你吆喝羊的声音,

山坡上再也看不到你走动的身影。

有谁再掀帘为我们引进客人?

有谁会知道我们家的甘苦!

挽歌

(女儿哭母亲)

山中的泉水汩汩溢出,

孩提的往事涌在心头:

哎——我亲爱的妈妈,

您戴着白布缠绕的艾列切克,

反手牵着搬家的骆驼,

我们跋涉在乱石的小道上。

白桦的根须扎在石缝里,

您的面容刻在我们的心扉上:

哎——我亲爱的妈妈,

您戴着生丝织成的艾列切克,

为我们遮风挡雨的白毡房,

您亲手扎在临河的草坡上…

《怨歌》在柯尔克孜族生活歌中也占居了很大比重。这些《怨歌》或是倾泻贪苦牧民对封建剥削阶级的强烈不满,或是揭露封建卖买婚姻对年轻妇女残害,或是述叙孩儿生活的凄苦和单身生活的悲凉等。其演唱曲调低沉、忧郁,具有摄人心魄的穿透力和强烈的反抗精神。比较着名的怨歌有《牧人的怨歌》、《穷人的怨歌》、《孩子的怨歌》、《姑娘的怨歌》、《单身汉的怨歌》、《寡妇的怨歌》、《小老婆的怨歌》等等。例如有一首《牧工的怨歌》这样唱:

从小放牧不离圈,

终年挨饿穿不暖。

白日奔跑夜不眠,

夏天酷热冬天寒,

财主口馋少爷懒,

他们把我当成铲。

他那堆堆金银宝,

全是我的血和汗。

累累差役做不完,

松一口气难上难。

对于我们穷苦人,

有无乐园在人间?!

情歌是柯尔克孜族民歌的海洋中最动人、最甜密的一部分。柯尔克孜族青年男女通过唱情歌来表达各自真挚的爱情,表现他们追求自由,向往幸福的美好愿望,充分展示他们巨大的艺术才能。柯尔克孜族人民豪爽的性格和即兴赋诗的天才在情歌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在柯尔克孜族人民中间,情歌不仅特别发达,而且内容形式也多种多样。有表达男女双方倾心相爱互表衷肠的恋歌,有表达男女一方单相思念的思念渴望之歌,也有男女双方以对歌选择对象而进行问答对唱式情歌。请听柯尔克孜青年恋人表达深沉的爱慕思念之情的歌声:

那天我们初次相见,

我就不愿离开你身边;

我想瞧瞧你那美丽的容颜,

正好天空打亮一道闪电。

闪光中我瞧了你一眼,

你的玉容令我心荡魂散;

老天呀,再打一次闪电吧!

我等待着这珍贵的瞬间。

男女对唱在柯尔克孜族人民中间也极为普遍,一问一答形式活泼,表达青年男女热烈真诚的感情:

男:不知养成了啥习惯?

要从远方来到你身边,

在你身边说句话,

不知外人怎么看?

刚刚来到你身边,

不知对我有何感?

我们两个并肩走,

是否让你很为难?

女:太阳刚落在西边,

哥哥才到路途远。

哪个狮子挡你路?

使我整年心里烦。

月亮刚刚爬上山,

哥哥来到我身边,

妹妹想听你的话,

日月流泪,泪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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