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霖,你和楚漾是如何相识的?”年仅六岁的君月眨巴眼睛看着霖茶,澄澈的目光着好奇。
霖茶不禁恍惚,眼前只是出现那双眼睛,无助、痛苦,但更多的是绝望。就像一个孩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东西被毁掉的那种绝望,没有光,没有希望,只有无穷无尽的绝望。
这目光让即将离开的她为之驻足。
那时她约莫16、17岁,她从南国一路步至翊国,一路上踏过的都是人、动物的尸体和半凝的血迹,一路上脑海一直回放着临走的画面,反反复复像噩梦一样挥之不去,以至于她连周围环境的不适都没有顾及。
“宫芸沁,离我们远远的好不好,你克死了你爸妈,不要再来克我们了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宫家的大小姐。”
“我不是宫芸沁,我是霖茶…霖茶…”
“宫芸沁,我告诉你,我宫倾玥还不稀罕你,你要滚多远,随你。以后就当没有宫芸沁这个人就好,你很喜欢抢别人东西,明明只是个养女,就偏偏长成了养不熟的白眼狼,还妄想我叫你姐姐,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叫你,你做梦,我恨你很恨很恨…非常恨…”更恨自己。
“对不起啊,倾玥,你可以不用叫我,我也可以离开你,我去赫国,中间隔个翊国,就碰不到了…你在南国要好好的,不要再恨我了。
听者冷笑数声,“好啊,很好啊…”
转头却忍不住泪流满面。
如果这样很好,为什么会哭呢……
连见面都没有机会了啊…
不对,应该是高兴的哭了啊……
“那你快走啊,杵着干嘛…”
“那么,倾玥再见啊,以后就没有芸沁了,只有霖茶…”再见啊。
“我…不管,我说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至于你滚蛋。”
她看着她走了,呼的落泪,这感觉是心痛啊……
痛到不能呼吸。
“宫芸沁,你真会克人。”
明明那么温柔的人,什么都不会,却又要做。
去去去,最讨厌了……想她也是会被克的,不能想。
思绪嘎然而止。
“阿月,他是我在翊国城门捡到的。”她又换上了那温润的笑。
“翊国,被赫国天子沐南时灭掉的那个吗?”君月看着她微微一哂。
“是啊,都七年了…”霖茶温声道。“比我们阿月大一岁呢!”
“伏尸千里,血流成河,害不害怕啊…霖霖…”君月漫不经心的问道。
“又不是我,怎么会怕呢……”她笑着答道。
“那倒也是。”霖茶,我一点都不像你,一点点都不像。
总觉得你没有心呢……
“阿月,有时我总会想为什么一个人可以那么成熟,也可以那么幼稚。”霖茶轻声说。“那不是极其简单么,幼稚是透进骨子里的,而成熟只是一种使命啊……”君月慢慢说道。霖茶微微一笑:“阿月,有时候我真会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只有六岁…”“旁观者清罢了。”君月只是笑。
“对了,我想吃糖人了,阿月快去给我买。”霖茶嘴角上扬,眸子定定看向君月。“使唤一个六岁的孩子…真没良心啊。”君月冷漠的走了出去,眸子里透着满满的不情愿。
“元老头,我又来买糖人了……”君月继续冷漠。
“哎,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小月?元卿姬一边忙活着,一边应道。“你说呢?”君月微微笑着,一派天真烂漫的意味。“呀,你这个小鬼…”元卿姬笑了笑。“越长大越好看了……”“那可不…”君月嘻嘻笑了起来,精致的眉眼中透着温润的色彩,又带着未脱的稚气,令人不禁欢喜。“呐,糖人,好了……”元卿姬递过去,手法娴熟。闻声,君月一手将糖人接过来,一手付着碎银。
“老头,我走啦……”君月拿着糖人,蹦跳得走了。
元卿姬不禁失笑“霖茶之前说这孩子过分伶俐,依我看,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
而这边,君月一手一个糖人,已经到了霖茶居处,“霖霖……开门。”
门吱嘎一声打开,霖茶眉开眼笑的拿走了糖人,然后顺便把门带上了,然后很快不见踪影。“喂,我还没进去啊……”君月愤怒,君月委屈,君月离家出走。
“算了,走了走了……”君月说着,向街上走去,一身黑色的装扮显得尤为醒目。
“快让开,南国第一皇女会经过这条街…”几个人突然叫嚷起来。
“哎呀,你们怎么知道的。”有人问道。
“你们没看前两天的榜文吗?说了什么南国第一王女来吾国与天子商议结盟一事。”有人应道。
“张兄,下面还有一句途经七里巷,注意避让。”
“哦,还有这等事…也不知道这位公主是何等佳人。”
“据说是个极美的姑娘,第一皇女南岚…”
“……”君月挤到人群中,竖起耳朵。
南岚,南国第一皇女,七里巷,据说极美。君月飞速的把关键词记了下来。多久没有这么有趣的事了,她挤入人群。
幽远的车铃随着缥缈的风声传来,地上悠悠掠过一辆线条雅致的马车倒影,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玉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隐约可见车内女子玲珑的身段。那车径直穿过七里巷,直奔钦和门而去。君月脱下显眼的黑色外衫,趁着混乱扯了一件裘衣,随意一披,悄悄跟了上去。马车到了钦和门,便缓缓停了下来,车旁的侍女连忙将她扶下马车,宫殿前的宦官立马眉开眼笑的迎上来,“贵公主至远方来,有失远迎……”
那公主身穿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尽管带着面纱,仍显露出万种风情,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微微一笑,媚态尽显。“不碍事,带路吧……”
君月在钦和门外张望着,无奈的撇撇嘴。“要怎么才能偷偷溜进去呢?”她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