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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回忆篇:一地鸡毛(上)

因为第二天要早起赶路,沈听安早早的洗漱好上床。她拿起叮咚作响的手机,发来一堆消息的是宿舍里跟她关系最好的闵敏。这小妮子,一贯的急脾气。

闵敏:小安子?

闵敏:在吗?在吗?

闵敏:你快看邮箱,快去看邮箱。

闵敏:哎呀,你人呢?

闵敏:小安子!你再不出来,我要在你床上放臭袜子了。

沈听安一头黑线:女侠饶命,明天我就回来了。

闵敏:算你识相,快,快去看一下你的邮箱。

沈听安:什么?

闵敏:你先去看一下有没有新邮件嘛!

沈听安无奈,登录上邮箱,果然有新的未读邮件。她点开,看清楚上面的文字后,瞪大了眼睛...

面试通知

沈听安女士:

您好,我院人力资源部通过官网收到您投递的简历,感谢您对我院的信任和支持。经过初步筛选,我们认为您的条件基本具备我院行政岗位的任职资格,因此正式通知您来我院面试。

具体要求如下...

Z大附属口腔医院

口腔医院?

闵敏:你是不是也收到面试通知了

沈听安:是...但我记得没投过他们的简历啊,这是怎么回事?

闵敏:首先你应该夸我。是这么回事,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很想去Z大附属实习看看嘛,然后我就去投简历呀。顺便看见他们官网发布了招行政岗实习生的信息,然后我想着不投白不投嘛,就把你的简历投过去了。我是不是很明智?

沈听安:是...

闵敏:诶?你怎么都不兴奋啊,我以为你会超高兴的诶。所以我一收到面试通知就想让你也查查看。你家林宏宇不是就在那里吗?这样你们就可以一起工作了,见面的机会也多了,多好呀。

并没有多好,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会难过。闵敏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分手的事情。好朋友总是那个最希望自己能幸福的人。

沈听安微阖了眼,坦白道:闵敏,我已经跟他分手了。

闵敏: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们在学校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好友的震惊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怎么可能是忽然呢?那段纠葛的时日,至今还历历在目,每个片段都记忆犹新。

去年五月,林宏宇在医院获得了一个去美国进修的机会,为期三个月。也就是说再要见到他,已经是夏末了。

想到要这么久不见,沈听安偷偷的在宿舍红了好几次眼眶。

到了林宏宇快要上飞机的日子,沈听安把提前做好的苏打饼干塞进他的行李里。

在机场,林宏宇抱住面前这个眼睛和鼻头都哭得红通通的小姑娘,“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我回来跟你一起过七夕,好吗?”

“嗯!”沈听安郑重其事的点头。

林宏宇走后,沈听安开始了她间歇性萎靡不振的日子。对着手机长时间的发呆。别人叫她也经常没有反应。

为了让自己振作一些,她约了余俞一起去甜品店坐坐。没想到韩希文也跟着一起来了。

他们这对长跑多年的情侣,双双保研后,更是没羞没臊的继续着校园恋爱。这两人都是林宏宇的发小,但和沈听安也同样是投契的好友。

沈听安忍无可忍的用甜品勺指着对面两人,“我说你们两个稍微收敛一点好不好,在我这种境况的人面前秀恩爱,你们的人性呢?”

韩希文把一个雪媚娘扒拉开,挖了一勺子送进余俞嘴里。他一脸幸灾乐祸,“小安子,老林不在你是不是各种不习惯呀,你看看你自己,啧啧啧,越来越像块望夫石了。”

余俞白了他一眼,“闭嘴吧你。”

韩希文笑眯眯的在自己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但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小安子,老林去波士顿,你有好好的查岗吧,可不要让人近水楼台了哦。”

“他是去学习的,我才不要去打扰他呢,再说了,他到哪里去找我这么聪明能干、蕙质兰心的女朋友。”

韩希文还想再接话,被旁边的余俞轻轻拉了一下。

余俞斟酌了用词,“小安子,你们毕竟在异地嘛,还是要多保持联系。”

沈听安漫不经心的挖着碟子里的蛋糕,“我倒是想呢,他白天基本都要上课的,又有时差,所以要等他有空的时候我们才能语音一小会儿。”她越说情绪越低落。余俞和韩希文对视了一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聊着聊着,很快到了傍晚时分。韩希文说,火锅现在最适合她这种空虚寂寞冷的疑似少妇的少女。听到这话沈听安气得让余俞帮她一起去撕他嘴,韩希文抱头鼠窜得逃。笑着闹着,好歹还是一起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沈听安低落的情绪好了很多。她给林宏宇留言:“今天我和余俞还有韩希文一起吃饭了,很开心。他们说等你回来要抓你请客,再好好聚聚。你的胃还好吗?今天会很忙吗?”

很晚才等到林宏宇的回复:

“今天一天都会很忙,晚上还有讨论会要参加,空的时候找你。”

哎...

这条回复和前面几天都差不多,例行公事的味道。

越接近林宏宇回国的时间,他的课程好像也安排得更加密集,所有空余时间几乎都被填满。

为了跟林宏宇的七夕之约,沈听安提前返校。她一个人在宿舍,赖在床上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的摆弄,把和林宏宇的聊天记录看了一遍又一遍。

突然她猛得坐起来。美国,波士顿,之前好像听林丽说起过,欧阳静嘉读研的地方也在那里。

当年欧阳静嘉选择去美国当交换生,故而和林宏宇分手的时候,沈听安还未进Z大。这些年关于他们两人的曾经,一直断断续续听旁边的人提起过,那样有名的校对,因为距离分开了,很多人为他们惋惜。

不详的预感蔓延开来,她想去林宏宇那里寻求答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万一根本没有这种事情呢,他肯定觉得她没事找事,在最忙的时候还要来添乱。

思来想去,算着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没睡,她发了通语音过去,这次居然很快的被接了起来。林宏宇的旁边好像还有很多人的样子,非常嘈杂。

“安安,找我什么事情?”

沈听安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后,突然觉得自己的猜测和担心特别没

有由头,她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问一下,你买好了回国的机票吗?”

他和旁边的人说了句话,再对着手机说,“安安,我这边太吵了,你说话我听得不是很清楚,等我回去再聊好吗?”

沈听安点头,又想起来他看不到,忙对着手机回答:“好的,如果太晚你就别给我打了,早点休息。”林宏宇那边切断了通话。

沈听安放下心来,一切都跟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自己也别疑神疑鬼了。还有两周,沈听安掰着手指头,还有两周就可以见到他了。

可是让沈听安没想到的是,这通电话之后,林宏宇就失联了。发过去的信息就像石沉大海,打过去的语音也没有人接听。这样的状况持续到了第五天,沈听安觉得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她跑去他规培的口腔医院询问,被告知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因为那边经常会有一些封闭式培训,手机信号在培训期间都是屏蔽的。但是这几天都有收到林宏宇工作上的邮件,所以他不算失联。而且这种培训一般也不会超过一个礼拜,让她再耐心等个两天。

沈听安魂不守舍的又等了两天,依旧没有他的消息。她把电话打到余俞这里,问她该怎么办的时候,余俞却一反常态的沉默了。过了几分钟,沈听安收到了她发过来的信息,是一个INS账号。

沈听安隐隐有预感将会看到什么。她在INS上输入那个账号查询。最先出现的动态是一张照片:一只在阳光下抚摸猫咪的手。配的文字是:这里终于有了你。

沈听安死死盯着那只手手腕上的咖啡色手表,那是她存了半年的钱买来送给林宏宇的生日礼物。

那个账号的昵称是一串复杂的字母加数字,可是前面的ouyangjj,很容易就能让人猜到这个账号的主人是谁。

再往下翻,账号主人更新的不算多,但是最近发出来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欣喜。

沈听安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最害怕的事情成为了现实。她现在却冷静得可怕。余俞打电话过来,声音里满是担忧:

“小安子,你现在还好吧?我是真的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跟欧阳其实现在也没有什么联系,只是凑巧前段时间在她发的图片中看到了老林的身影。我一直想告诉你,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沈听安听了后,又往后面翻了翻,果然看见了一张林宏宇坐在远处喝咖啡的侧颜照片。

人就是这样子,不见棺材不落泪。她安慰自己,在异国他乡遇见了以前喜欢的人,心绪上有些变化很正常。而且看欧阳静嘉的更新,更多的可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呢。

当天晚上,沈听安接到了林宏宇的语音,他的声音中透着疲惫。也没有解释为什么会失联这么多天,只是在模糊的说很忙。沈听安艰难的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在电话里质问他,只是问他这个七夕是不是一定会回来。

林宏宇沉默了一下,“我不能确定,安安,可能要迟几天。”

沈听安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别的,只是说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从那之后直到七夕那天,沈听安都忍着没有去联系他。而他也再没有给她打过一通语音,只是偶尔会有一两条微信发过来。沈听安甚至抱希望,这一切可能都只是林宏宇在故弄玄虚,其实是想七夕那天突然回来给她一个惊喜。

到了七夕那天,她还抱着微弱的希望在等。可是一直等到晚上,时针指向了12点,他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半夜,沈听安打开了欧阳静嘉的INS,没有意外的看到了上面更新的动态。欧阳静嘉穿着姜黄色的连衣裙,站在空旷的广场上灿烂的笑。而在旁边站着的那个人,是本该今天回国的林宏宇。他手上拿着一个女士提包,一脸的无可奈何。

沈听安的眼泪再也没有办法忍住,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虽然理智告诉沈听安,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应该把他痛骂一顿,然后立即说分手。但...她却还是想和他谈谈,事情总得有一个结果,一个说法。

在开学的前一天,林宏宇终于回国了。沈听安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在温水里煮了很久的青蛙,日夜盼望着能被赶紧捞出水给个痛快。

黄昏,沈听安在学校的东门等他,恍惚间想起,几年前,她跟他表白也是在这里。远远看见林宏宇走了过来,他单肩背着一个深蓝色运动挎包,好像比三个多月前晒得黑了些。他看到沈听安,习惯性的抬手想摸摸她的头,被沈听安一偏躲过了。

林宏宇的神色黯淡下来。沈听安对他说:“我们先去吃饭吧。”

长时间的静默,直到点的菜被端上来,林宏宇也没有开口的打算。沈听安索性由得他去,自顾自的开始吃东西。她埋头在一盆麻辣兔肉里吃得酣畅淋漓,边吃边想,这川菜师傅的辣椒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居然一下子就能把人的眼泪给辣出来。

“林宏宇,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等了又等,终究还是沈听安先开口。

林宏宇握紧杯子,“安安,我知道你很生气,回国前的这段时间我都忙得没办法跟你好好打一通电话,也没有按照约定回来跟你过七夕,你应该怪我的。我现在回来,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好不好?”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沈听安已经把她从INS上截图下来的照片递过去给他看了,“你说的忙,是指这个吗?”林宏宇瞟了一眼,埋下头没有说话。

“林宏宇,你现在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之后是怎么打算的?两边瞒着吗?”沈听安微笑着问。

他还是勾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听安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可笑,这样撕破脸的追问,有什么意思呢?

她认真的思索,现在是把大麦茶浇到他头上,潇洒的转身离开;还是应该直接给他一巴掌来得更实在。最后,她站了起来,看着他说:“林宏宇,既然你觉得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也没什么想说的。那就让我来说。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了。”说完她拿起包,打算离开这里。

蓦地,手臂被他拽住。林宏宇声音低哑,“安安,真的对不起。前段时间我太乱了,所以没法跟你解释。”他抬起头看着她:“但是我向你保证,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沈听安一声冷笑,“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林宏宇,在你心里,要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对不起我?”

林宏宇轻声说:“安安,别这样,从前你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

听他如此说,沈听安扯了扯嘴角,“我也想一直像以前那样,真的,但是林宏宇,你没有给我机会。”

“安安,你相信我。我只是没有想到会在那里遇见她。一见到她我整个人就乱了,在之后的那段日子也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你。后来她说七夕也是她的生日,她说她今年不想再一个人过了。所以我...”

沈听安声音疲惫,“林宏宇,你可以放弃跟我的约定而决定留在那里陪她,已然说明了你的选择。还有,既然你还喜欢着她,那早就该明明白白的跟我说清楚,这样被你敷衍欺骗,特别糟糕。”

林宏宇慌忙拉住她,“安安,我真的已经跟她说明白了。我和她没有可能了,她也不会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沈听安终是红了眼眶,她问,“林宏宇,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当初为什么会答应我的表白?”

林宏宇愣了愣,“当然是因为你好,安安,再没有人对我比你对我更好了。”

“果然如此”沈听安自嘲得笑了笑,“林宏宇,我的母爱没有那么泛滥,竟让你产生了错觉,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那你跟我在一起,仅仅是因为我对你好,对吗?”

他连忙握住她的手,“不是的,安安,当然不是。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没有你的话,我整个生活一定会乱套的。这次的事情是我没处理好,是我的错。以后我们好好在一起,好吗?”

沈听安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你别再说了。”

“安安...”

沈听安制止他再说下去,她需要时间冷静,“我会花时间好好想清楚,在这之前,别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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