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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少年姜濯

荒域自古便是人们谈之色变之地,从古至今,这人世间不知因荒域糟了多少次劫难。然而在千万年后的今天,曾经的劫难,灭世之灾,到如今皆已成为传说。真真假假早已无从考究。而如今的荒域在八域之中排名第八,人口稀少,妖兽众多。除了极少数荒域原有的住民之外,更多的是其余八域的罪民流放到此。经过千万年的繁衍,也倒是为荒域带来了一些人类的文明。

东方既白,密林周围的秦村,一群少年人已早起练武,他们各个体重健壮,身材壮硕。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赤裸着上身,一身的精壮肌肉上布满了数十道老疤,他注视着面前的少年郎“你们是巨灵神的后裔,拥有成为世间最强壮的体魄潜质,要时时刻刻感受自己血液里的力量,切不可荒废了自身的天赋。”中年人掷地有声的声音,振奋着少男郎们。在人群之中,有一个身影却十分突兀,身材瘦弱,个子矮小,脸色有些苍白,年纪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与眼前健壮的少年相比有种格格不如的感觉。姜濯今天也只是做好了秦四叔要求好的早课,运转了一周《巨灵呼吸决》,将天地间的清气在自身运转了一周后便离开了人群,在人群边的一棵巨大的樟树下坐下,从怀里拿出了一本《符决初解》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在人群中早练的秦小风一拳一脚,一身的臭汗,看着少年在樟树下自得其乐的休息,眼中满是羡慕。“四叔,小姜子怎么那么舒服,这么早就可以休息了。”

回答秦小风的是头上的一个暴栗,施暴人自然是这**上身的秦四叔“我才刚说完的话,你小子就忘记了。小姜子并非我族中人,而且因为一些变故,他的体质比常人还要差一些。我族的《巨灵呼吸决》最多只能帮助他调理身体,若真是像你们一样早练,怕是会气血衰败而亡。真以为小姜子不想向你们一样早练吗?你们要珍惜自己巨灵神的血脉,所以更要努力修行。”秦小风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姜濯确实是很羡慕秦村的少年们有如此雄壮的体魄,若非自己因族中变故身体遭受了重创,怕是体质也不会比巨灵神后裔要差的。不过他也并未因此沮丧多久,因为自己的身份特殊,而且自己的体质也比较特殊,并不能练多少巨灵神族传承的功法。村长允许姜濯可进入村子中的村志馆,所谓村志馆,不外乎是存放一些记录村子历史的书籍资料,和一些村间怪谈,以及一些粗浅的功法秘籍之类的。这是姜濯来村子的一年来最爱来的地方,其中的书籍七七八八都被他翻阅过,姜濯手上的《符决初解》便是来源于此处。自从接触了《符决初解》,姜濯似乎找到了另外一条路,以符决强大己身的方式。

姜濯从村长出讨要了些书写符文的黄纸,村长帮忙从集市上搞来了一根符笔。姜濯遍开始起了没日没夜的画符生活。《符决初解》记录了五种最基本的符文的书写方法和一些基本的使用技巧,姜濯最先挑战的便是火灵符,他用精神力伴随着符文笔小心翼翼地勾勒着火灵符的符文图案。火灵符的符文相对于其他四种符文来说,是最为简单直接的,在这个过程中精神力与符文笔的同步勾勒都需要同步进行,而且不能中断否则将前功尽弃。看似很简单,结果姜濯一上午时间的时间,桌子上的符文黄纸耗费了大半,面前十几张画的横七竖八的符文黄纸,全部以失败告终。姜濯叹了口气,小脸贴在桌子上,眼皮一直往下掉“没想到画符文这么难。”姜濯并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也没有老师指导,完全是靠自己在书籍上的知识一步一步摸索。若是常人,第一次画符,两三次画符遍会耗尽精神力量。而姜濯竟然可以画十几幅符文,才觉得疲累。若是让其他符师知道,定会非常惊讶,他的精神力的水平已经远远超越了寻常的初学者。

姜濯强打精神,稚嫩的小脸满是倔强,“再试一次。”经过之前十余次的失败,姜濯已经记清了火灵符的整体框架,以及每一处容易犯错的细节。之前的失败没有称为他的阻碍,反而提升了他对火灵符的认知。姜濯瞪大了双眼,用精神力勾勒着符文的一笔一画。最后一笔下笔封口,黄纸上泛出了一道红光一闪而逝,照亮了姜濯的小屋。“成了。”姜濯因为精神力耗尽,微微泛白的小脸,在红光中笑成了一朵小花。这时候,姜濯忽然觉得倦意袭来,躺在桌子上沉沉的睡去。

“小姜子,出来玩吧。”秦小风在姜濯的屋外叫嚷着,秦小花站在秦小风身后,头上戴着朵刚刚采摘下来的水仙花,水汪汪的大眼睛从秦小风的身后歪着头看向着屋内看去,“哥,你小点声,姜哥哥睡着了。”秦小花提醒秦小风,伸出手指着正在桌子上酣睡的姜濯,只见姜濯边睡边笑着流口水,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符文黄纸。

“这小姜子,大白天的睡觉,前两天不是约好了要陪我们去密林外围抓火鼬,给阿爹做条火鼬皮的围巾吗。”秦小风一脸无奈,正犹豫要不要叫醒姜濯。

秦小花想了想说:“要不然我们把等下的行程写给姜哥哥,到时候他若是醒了,再来找我们吧。”“也只能这样了。”秦小风点了点头,从姜濯的桌子上取来了纸笔写了起来“小姜子,我和小花先去密林外围去抓火鼬了,你到时候醒了,可以在密林外围我们经常去的那颗樟树下来找我们。-秦小风留。”

留下纸条后,秦小风便带着小花离开了。待姜濯幽幽醒来的时候,天边已升起了火烧云,姜濯看到了桌上留下的字条,自己一觉从中午睡到了黄昏,怕是秦小风已经从密林外围返回了。

秦小风的家离姜濯的小屋不远,姜濯小跑着到了秦小风家门口:“七婶,小风和小花回来了吗?”

“小姜子呀,他们人还没回来呢,他俩大中午就跑出去了,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七婶从里屋拿出了一大摞符文黄纸,“小风和小花说,你最近在练习写符文,我特地让老头子进城的时候买了些符文黄纸,你赶紧带上。”姜濯心里一暖,也没推辞。“小风和小花估计还在密林外围打猎呢。”

“那你方不方便帮我叫他俩回来吃饭。”

“我正要去找他们呢。”姜濯收下了一大摞的符文黄纸,揣进了怀里。

小风和小花所说的灯笼树,位于密林外围的边缘位置。密林外围与村子毗邻,是村里的男人们狩猎的主要场所,其中低级妖兽与野兽众多。对于巨灵神族的后裔来说,简直是如入后花园一般简单。而密林,则与密林外围在凶险程度不可同日而语,多是些高阶的妖兽,其中不乏有远古凶兽的血脉,甚至传说有人曾闯入其中,见到过纯血统的纯正的远古大凶。

从村子到灯笼树的位置并不远,以姜濯的脚力,半个小时便可抵达。远远便见到小花与小风以及一个姜濯不认识的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看穿着不似秦村中人,不过此时他们三人都爬在了灯笼树的树干之上。树下有五只寒狼,将灯笼树团团围住。这寒狼每一只都足足有半个人高,一身灰白相间的毛发,牙齿锋利,爪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锃锃发亮,寒狼喜欢群体行动,且主要生活在密林中,很少会出现在密林外围,极具攻击性。如果只是一两只寒狼,凭小风会小花的身手,也许可以将其拿下,但一次性五只寒狼,如果他们两人和寒狼动手,怕是会被寒狼分而食之。三人也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有先爬上树,等待救援。

小花远远看到了姜濯,倒是并不惊慌,只是向姜濯摆了摆手,示意让他赶回村子找救兵。然而小花身旁的小男孩,神色却是一闪。“你们看,那边有人,你们去吃他,别吃我。”男孩将手指指向姜濯,这寒狼属于中阶妖兽,智力远高于一般的野兽,立刻便明白了男孩的意思,发现了不远处躲在树后的姜濯。寒狼回头看了看树上的三人,又看了看姜濯的方向,五只寒狼双目相接,似乎是在交流意见。很快,十只血红色的大眼的视线都锁定在了姜濯的身上。

“不要啊。”小花和小风大叫,想要从树上跳下来救助姜濯。姜濯的体质比寻常人都要差一些,在他们眼中,下一刻仿佛都看到姜濯被寒狼生吞活剥,血腥四溅的场面。

“不要下来,我有办法。”看到五头寒狼扑向自己,姜濯倒是并未惊慌,赶忙制止了小花和小风。姜濯赶忙从口袋里取出来火灵符,“但愿有用。”其实他虽然成功的画出了火灵符,但对火灵符并没有实际使用过,也不清楚火灵符的效果能否抵挡住五只初阶妖兽。他之所以去阻止小花和小风来救自己,只是不想多给寒狼送两块肉罢了。小风和小花若是死了,七叔七婶会伤心。而自己被宗族放弃之人,无父无母,死了也不会有人难过吧。想到此处,姜濯心里倒是有几分戚戚然。

寒狼血红色的眼睛离自己越来越近,姜濯甚至可以看清寒狼血喷大口里锋利的牙齿。手中火灵符红光一闪,姜濯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快速运转,然后被火灵符所吸收,黄底红纹的符箓化为一道巨大的火舌喷涌而出,寒狼被吓了一个激灵,如此近的距离,饶是寒狼身手敏捷,也是难以躲开着喷涌而来的巨大火舌,火舌如同凶兽的血盆大口,一嘴巴便把五只喊狼吞没。“嗷。”只剩下寒狼在火海中凄厉的叫声,不久连叫声都消失的一干而尽,只剩下五具被烤焦的狼尸。姜濯有点惊讶,火灵符的实际效果甚至比《符决初解》上说明的还要强上几分。其实这也是因为姜濯的精神力强于常人所导致的。

“这烤狼肉还是香啊,可惜糊掉了没法吃。”秦小风见到姜濯平安无事开玩笑说道,“小姜子,你的符法真是厉害,下次也教教我呗,不过现在我们先把这小子处理掉。”小风拽着小男孩的衣领“你小子倒是够狠,不光引来了寒狼,让我和小花陪你在这喂狼也就算了。还把寒狼引向我兄弟。要不是我兄弟本事大,险些就被你害死了。”

“我把寒狼引走救的可不是我一个人,难道你和你妹妹没有受益吗?牺牲一个人去救三个人有什么不好的,何况被牺牲的人安然无恙。”男孩很轻松就将小风拽住他衣领的手拨开。“另外把你的脏手拿开,我是徐村村长的亲孙子徐林,我哥徐秋是宏村的第一天才,洪院在荒域特招的学生。这次算你们救了我,我欠你们一个人情。以后你们若是有难,我也可以帮你们一把,算是偿还你们的人情。若是再胡搅蛮缠,不怕遭到徐村的报复吗。”徐林一脸傲慢,脸上没有丝毫歉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就想离开了。秦小风被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一拳把徐林打倒在地。

“站住。”姜濯语气很平静也很冰冷。

“怎么?你想和徐村为敌吗?”徐林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再走一步,我保证你会和地上的烤狼肉一个下场。”这句话效果倒是很明显。

“你想怎么样?”虽然徐林表情控制的很好,但眼神中的一丝恐惧还是被姜濯捕捉到了。

“你刚才说的人情就免了,作为徐村村长的孙子和徐村第一天才的弟弟,我救了你一命是不是可以要一些报酬呢?”姜濯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原来是想要钱呀,你想要多少呢。”既然对方是要钱的,那遍不算大事了。

“十万荒币。”姜濯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十万荒币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一千荒币就够一户三口之家吃喝一年了,寻常人家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十万荒币。

“你这是要敲诈我吗?一个村子一年的产出也就十几万的荒币。你让我去哪里给你找这些钱。“徐林性格傲慢跋扈,因为自己是徐村村长之孙,自小便倍受人宠爱。但即便如此,让他拿出十万荒币也是不现实的。

徐林自小跋扈惯了,也没人能管得了自己,但方才姜濯用火灵符一下子秒杀了五头荒狼的场面,也着实吓到了他。虽然他因姜濯获救,但他明白自己刚才引狼的行为,已经将自己置于新的危险之中。所以他才赶紧自报家门,好震慑姜濯,让对方别对自己不利。但姜濯显然没有将徐村放在眼里。

这小子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挺狠毒的,不让你掉一层皮,你就别想走了。姜濯此时有种猫戏耍老鼠的愉悦感。“这样吧,你身上有多少荒币先交出来,其余的算你欠我的,改日我会去村子里向你讨要。”姜濯提出了方案。

徐林摸了摸全身上下的口袋,做了个搜身的样子,眼珠滴溜溜地打转,“我没带钱。要么你下次来村子里找我爷爷讨要吧。”

“我找你爷爷要,怎么可能要得到。你们徐村的民风,我可是有所耳闻,你们一族的老祖是上古大凶,因在外域烧杀抢掠,胡作非为,域外天骄将你族老祖所斩杀。你们一族人也被贬黜到了荒域。不过即使来到了荒域你们一族也恶习不改,让你爷爷还钱,我还不如拿肉包子去打狗。“姜濯在村志馆中曾经读到过徐村的历史,加上之前徐林的表现,他自然不会信任于他。

姜濯的话倒是一针见血,似乎是戳到了徐林的痛处,脸憋的通红,却又无法反驳。毕竟这世界上,很多阴暗的事情可以做,但不能轻易拿出来说,姜濯丝毫不给脸面的点破反而让徐林不知说什么是好。

“小风,把他控制住,我来搜一搜他身上有什么好东西。他要是敢反抗,我一把火把他烧成烤肉。”秦小风应了一声,一招“擒拿手”把徐林控制住。

“你们这是强盗。”徐林没想到一向是自己的族人抢劫他人,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是被抢的。姜濯上上下下搜了个遍。“这徐村村长的孙子怎么比我还穷,诶?这是什么?”姜濯在徐林身上找到了一块黑色的项链,这条项链被徐林挂在胸前,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看着虽然平平无奇,但不知为何姜濯的目光却被其吸引,觉得这块黑色金属有不凡之处,姜濯将这块黑色牌子取下,小花走了过来贴近看了看。“这条是黑晶项链,我见秦铮大哥也有一块。可以加快对清浊二气的吸收,对于修行很有裨益”秦铮是秦村年轻一代第一人,在秦村很有威望。

“这条项链应该有有丁阶下品,这类法宝市价在一万荒币到三万荒币之间,有助修行的法宝一般更为珍贵一些,这条黑晶项链,我姑且算你两万荒币吧。那你还欠我八万荒币。”徐林一脸肉疼,这黑晶项链据说是村中的长辈在一次探险中发现的,整个宏村只有三条,一条给了自己哥哥,一条留给了自己,剩下的一条给了村内的另一位天才少年。要是被爷爷知道自己弄丢了这法宝,怕是要被吊起来打。

姜濯从口袋里面拿出了黄色符纸和符笔,不过这次他不是用来画符咒的,而是用来写欠条。欠条内容“本人徐村徐林在密林中被寒狼追杀,以十万荒币为酬劳请求姜濯援助本人,现已交付两万荒币,其余八万荒币,待我凑齐一定奉上。”

“你这欠条,我起草好了,你签字画押就行了。”姜濯一脸诚挚的微笑,一只手将欠条递给徐林,另一只手拿着火灵符,此时火灵符闪耀着红色的光芒。

这是哪里来的土匪啊,徐林觉得自己要疯了,自己要是签了,就要背上八万荒币的负债,要是不签,自己怕是被火灵符烧成灰炭。徐林一咬牙,在欠条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狠狠的咬破了自己的大拇指,按下了手印。“我走了。”说罢,徐林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姜濯把徐林的欠条整齐地叠好,放入口袋之中。这张欠条就像一把枷锁一样压在徐林的头上,他就算想通过徐村的势力找回场子也要掂量掂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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