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灯光舞台上,有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在跳动。
“下面是观众期待已久的节目了,欢迎乔兮为大家带来我们的压轴表演,大家掌声欢迎!”
帷幕拉开,灯光骤暗,所有人的眼神汇聚在那个身穿血红色舞衣的曼妙身躯,她脸庞上带着一副神秘的黑色半面具,艳红色的烈焰红唇,白皙婀娜的身材,搭配轻盈的舞姿,犹如女王般雍容华贵,让人移不开眼睛。
……
“铃铃铃,女王大人该起床了,女王大人该起床了!”
一只懒散的手从被窝里毫不情愿地伸出来摁停了闹钟,隔着被子都能感受到那被打断美梦的怨气,然后一只诡异的类似女鬼般披头散发的不明头状物从被子里不耐烦地露出。
起身打开衣柜,柜子全是奇奇怪怪配色和款式的衣服,什么双色连裤袜,露肩露脐T恤,夸张的太阳帽,不对称设计的鞋子……带着起床气和奇怪的品味不耐烦地选好衣服,不耐烦地穿衣,不耐烦地洗漱,不耐烦地上厕所,终于不耐烦地一屁股坐到铺满早餐的餐桌。
与沐浴在初阳下的景色不搭,红木长餐桌上的三人早餐却异常寂静,能清晰地听到刀叉碗勺相互碰撞的清脆声音,像是最后的早餐一般庄严,等待谁来打破这种死气沉沉的凝重的氛围。
一位脸色严肃有着领导气质的中年男子看着着装夸张的她,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你那夸张的衣服配色,显得非常不稳重。”
“服装这种东西自己喜欢不就好了,我并不在乎其他人怎么说。”
空气一度陷入沉寂。
“回国之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没有。”
”来爸爸的公司帮忙好不好?”
“我觉着我还没有那个能力。”
“你在国外学习的成绩还算不错,我相信你的能力。”
“成绩和能力有时候并不挂钩。”
“那要不就……”
“哇,刚烤的新口味蛋糕么?真不错,可得夸一下厨师!”为了打断这个令人烦躁的话题不得不把话题转移到蛋糕上。
一位看起来擅长缓解尴尬的青年男性看着这熟悉的局面,开口说道:“叔叔别问她了,小兮刚回国没多久,总要先让她适应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再讨论这个问题吧。”
中年男子听后也不好再说什么,继续安静地吃着早餐。
“假斯文……”乔兮边嘀咕着边用叉子胡乱插着吐司。
“我说过很多次吃饭的时候不要做多余的小动作!”中年男子开口严厉地警告道。
随后又是与阳光不搭的一片肃静……
懒洋洋的日光照着花园摇椅上一个懒洋洋的人。
“小姐今天有什么活动安排?”
乔兮微微放低墨镜,睁开眼睛对女仆说:“今天好无聊,本小姐想出去逛一逛,谁也不许跟着。”
“好吧,那小姐要注意安全,别随便跟陌生人说话,不要随便跟着陌生人走,要是有什么危险一定要给我们打电话,还有,不要……”
乔兮不耐烦地打断那操心女仆的话,“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们关心也适可而止点儿。”
“好的,小姐,那需要司机吗?”
“不用,我步行。”
乔兮所居住的户都是一个与其古色古香的名字所不搭的繁华都市,过去的过去还是古色古香的水乡,后来随着经济发展和外来人的移居,曾经的建筑陆续被拆毁,取而代之的是碧色的栋栋高楼大厦。乔兮抬头望向市中心的地方,其中的一栋就是众人希望囚禁住她的地方。
路上的乔兮仿佛夸张的人偶一样,上身穿着露肩白色T恤,腿上穿着橙色和蓝色搭配的双色裤袜,搭配不对称配色的运动鞋,却斜挎着一本正经的黑色运动包在街上闲逛。
“我只不过出国三年,变化可真大啊,连空气的味道都变了。”购完物之后,乔兮边走边不耐烦地抱怨着街道上污浊的空气和熙攘的人群车群,只想尽快离开这种不胜其烦的人群攒动的杂音,不知不觉走到了南街偏僻的河桥边下。
南街河桥相对北街要安静的多,这里的天然河桥风景,浑然天成,心旷神怡,是这座高速发展的繁华都市为数不多的远离喧嚣的秘处。因此有很多慕名前来写生的画家,也有手持摄像机的拍客,但更多的还是像乔兮一样的游览过客。
“真的是和国外田园一样有着浓厚的艺术气息的地方。”乔兮漫步着,不禁发出感慨。
“??我徘徊在各个城市寻找你的身影~~”
一阵醇厚清亮的歌声吹响起在乔兮的耳边,吸引了她的注意。只见一个半眯着眼睛,留着干净黑色短发,脸庞清秀的男生抱着吉他在认真地唱歌。途经的人偶尔驻足,在吉他盒里放上几张钞票然后离开,但大多数也仅仅是擦着音乐无视离开的路人而已。乔兮停下,盯着他专注歌唱的脸,总感觉从那张脸上感受到了自己没感受到的气息,心中仿佛有一块阴霾被照亮。鞋底摩擦泥土的声音,手臂扫过大腿的声音,都好像能成为创作素材般纯粹的热爱,指引着乔兮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男生的身边,缓缓蹲下,听着桥边潺潺的流水声,望着男生清秀的侧脸,认真地聆听起来。
一曲作罢,男生意识到身边多了一个人,有点吃惊,但还是站起来打起了招呼。
“你好。”
“嗯?啊,你好。”乔兮也站起来跟着打了招呼。
一阵四目对视的尴尬。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哇,好俗套的搭讪方式,这是乔兮你的风格吗,乔兮心里埋怨着。
男孩抬头,慢慢张开嘴巴,“苏墨白。我叫苏墨白。你呢?”
乔兮不自然地理了理棕色的卷发,“我叫乔兮。我还挺喜欢你的歌声的。”
苏墨白天真地笑了笑:“哈哈,是吗?谢谢夸奖啦!你喜欢听歌吗?”
“嗯?我?不算很喜欢吧,但我总觉得听你的歌声还是挺舒服的。”
“那我就再唱一首给你听吧。难得有人能那么认真地听我唱歌,我很开心。”
然后苏墨白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那个映着温暖日光的俊美笑容,给人一种踏实的信赖感,即使多年以后回想起那个笑容,乔兮仍然会觉得自己是如此幸运而在那样的一天遇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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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兮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悲凉和感触交替着,感受到从远方传来的另一个自己的悠远声音——
这样温暖的阳光,这样美妙的歌声,乔兮啊乔兮,你多久没有静下心如此轻松闲适地感受这种舒服的氛围了?
……
不知不觉,夜深了,风静了,歌声静止了,仿佛连桥底的流水声都静止了,乔兮仍在不自觉地品味着什么。
“乔兮,很晚了,你快回家吧。”苏墨白放下吉他,叮嘱道。
“没想到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乔兮有点吃惊自己竟然会一坐就坐在这儿一一天,吉他盒里的钱币也随着云彩的密集多了起来,而自己连午饭也没吃。
“你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听我歌最认真的第二人。”苏墨白抱着吉他笑着说。
“你应该庆幸你有我这么一个认真评价的倾听者。”乔兮慢慢站起,理了理衣服,看着苏墨白正在收进吉他的身影,开口说道。
“喂,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呃,音乐吧。我热爱音乐,也想让更多人听到我的音乐。”苏墨白没想到乔兮会突然问这个,但也顺势回答了。
“所以你来这儿唱歌?”
“嗯……我觉得不只音乐,任何东西,能够打动人心就是行动者的愿望吧。”那过于认真的表情像是导师一样。
“真好。”
“嗯?”
“能这样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地去生活,真好。”
乔兮回到家,将购物袋扔给仆人们,懒散地瘫在沙发上,旁边的管家毕恭毕敬地说:“小姐,今天董事长有公事不回来了,让我转告你一声,所以小姐就先吃饭吧。”
“哼,他哪天不忙?我还怕他来了我吃不下饭呢,我今天心情不错,要吃八碗饭,谁也别拦着!”乔兮把购物袋递给家里的仆人,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稍眯起了眼睛。
吃完饭后,乔兮躺在露台的摇椅上,望着夜晚难得的皎月,耳边回荡着苏墨白那醇厚清亮的歌声,不禁哼唱着: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不得不说,今晚的月色真美,皎洁的月光映在这座冰冷的别墅里冰冷的落地窗上,像蝉翼似的天然窗纱——这种情景,通常很容易勾起人们对岁月的怀念。
是的,乔兮在回忆,即使是希望永远遗忘不了的痛苦的回忆。
而在这座寂寞的城市的另一边,沐浴着同样的月光,苏墨白安静地坐在桌前摆弄着他的吉他,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眼神充满思念和歉意,轻声呢喃着谁也不知道的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