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阳的算盘很精明，一天的时间，能够赶来的武者没什么很厉害的。他一个人，足以镇压。再加上他那江宗师好友的身份，足以将他的遗物收入囊中。
计划再美好，也总有落空的时候。他被秦明斩杀，所有的幻想和美梦都破碎了，镜花水月般可望不可及。
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仰首城的西城，无数的武者云集。广场上摆放着一张张木桌木椅，祭奠的物件一件件陈列上来。
“一阳大师”双手合十，带着清风明月朝着武者们问好。木桌下，堆放着一坛坛洛水酿，据说是韩家特意送来的。
武者们一个个报团，凑在一起低语。
晨曦初起，已然是早上。广场的大地上被抚上一抹灿灿的金光。江湖有过很多次日出日落，但几乎所有的武者都认为，这次日落将是最为壮观的一幕。
一个时代，即将落幕了。
江似风，不仅仅是一位大宗师，更是一种时代的符号。在那个时代，谁没听过几件江宗师的风云事情呢？
当第一声哀乐奏起的时候，所有的声音都被平复下来。四处寂然无声，无论是谁，在这一刻都闭上眼睛，神情哀悼。
他们似乎听见了，旧的时代被渐渐褪下的声音，咔擦咔擦，仿佛一枚正破壳的蛋。一点点新的光芒要从里面投射而出。
那种声音，震撼人心。
至少在这一刻，他们全然无一丝杂心。脑海里，那个时代的风光流沙般退去，流进脑海深处，成为永久的封藏。
哀乐毕，依然是全场寂然。
“一阳大师”双手合十，朗声道：“阿弥陀佛，江宗师若地下有知，也该欣慰的。来，让我们举起酒杯，为江宗师敬酒。”
一片应和声。
每个人都拿起桌前的酒杯，斟上满满的酒液，一饮而尽。全场咕噜噜的声音，那是统一般的声音，仿佛无数次演练般。
“敬第二杯！”“一阳大师”开口，身为佛家子弟，他是不能沾染酒液的。并且江湖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一阳厌酒。
酒后乱性，当年轻的一阳第一次喝个大醉酩酊时，做了些事，也就在那时候，才传出一阳喜龙阳之好的消息。
而在那之后，一阳不再沾染一滴酒液。
“敬第三杯！”
“一阳大师”大声呐喊，武者们不约而同地端起，一饮而尽。毫不犹豫，毫不滞涩，仿佛做过了无数次。
三杯，敬一人。
“一阳大师”长长呼出一口气，“江宗师，是名震江湖的大宗师，是一个时代的先驱，他淡然，仁爱，他是江湖当之无愧的侠士。”
“江似风，是我们年少里的梦。”
“而现在，梦醒了。”
“我们不再做梦了。”
“一阳大师”轻轻地说着，语气低沉，所有的武者都侧耳倾听着。几个心怀不轨的武者彼此对视一眼，也没有立即采取行动。
他们不敢，也不愿。
话语落下，似乎所有的东西都被静止了。天地间毫无声音，呲然间可以听见一声刺耳的衣服撕扯声。
“一阳大师”一脸悲痛，“诸位，江宗师的遗物由小僧保管，小僧一定竭尽全力，不让遗物被贼人盗取。”
很多的武者都附和起来，大声叫好。他们都是些武艺不精的人，自然没什么其他的感觉，也就只能为“一阳大师”送点支持。
突然，一道阴冷的声音飘来，一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叫好声。“贼秃你实力不行，江宗师的遗物，还是由我保管吧。”
一道身影飞起，如同大鸟般展翅而起。他的身形挺拔，黑色的发丝披肩，剑眉星眸，有种刀锋般的感觉。
无数武者哗然。
“是……大师榜第三十二位的残月刀燕初夏！这可是个狠茬子啊，据说刀法登峰造极，假以时日，足以问鼎宗师。”
“燕初夏啊，第三十二位的武道大师，排名可比一阳大师高，一阳大师危险了。”
“江宗师的遗物，还是要转给别人了嘛？唉，真可惜。”
燕初夏落地，稳稳落在“一阳大师”面前。他看了眼“一阳大师”，神情冰冷。“贼秃，你不配得到江宗师的遗物。这种东西，只属于强者。”
语气傲然。
“一阳大师”似笑非笑，“只属于强者？是这样嘛？”他转过身，朝着人群呐喊起来。“还有谁要上来讨要江宗师的遗物。都上来吧，小僧一个个地去比划。”
人群里再次多出几声呐喊。
四位武道大师，再次走了出来。他们各各体貌非常，一个是肥胖如山，腰背一柄巨锤，壮硕难言。一个是削瘦如材，脸颊干枯，一把宝剑斜挂。再一个就是一位少女，体态修长，盈盈一笑最为动人。最后一个，则是一个农夫，脸色沧桑。
人群掀起一连连的呼叫声。
“巨山杜鹃，大师榜第十七位。天剑胡柴，大师榜第十二位。妖月魔凌依云，大师榜第二十二位。那最后一个，似乎没见过来？”
“哈，绝对也是个狠茬子，一般人敢和三位大师一起走出来？”
“也是哈。”
杜鹃总是一副老好人模样，这次也是一样。他微微眯起绿豆般的眼睛，朝着“一阳大师”叫道：“一阳，把江宗师的遗物交给我吧，我的实力你应该知道的。”
胡柴扫了他一眼，不屑道：“胖子，你实力很强嘛？要不要咱俩找个地方练练？”杜鹃哑了，没说话。
凌依云则是朝着“一阳大师”弯腰，秀眉微抬，精致的脸庞泛现出渴求的神色。“一阳大师，把江宗师的遗物给奴家吧，奴家一定会好好保管的哦。”
农夫笑呵呵，什么话也没说。
“一阳大师”轻笑，“看吧，你们这些人，迫不及待就跳了上来。真是心急呢，不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你们呐，还是太急躁了。真是一群狗啊，小僧有所感悟了。”
他的语气里，透露出浓浓的嘲弄。
燕初夏脸色一僵。
其余四人也差不多。
燕初夏斥骂道：“贼秃，你竟然敢嘲笑我们？谁给你的狗胆子？”“一阳大师”轻轻一笑，“既然诸位施主都要小僧手里的东西，那就跟小僧到一边来吧。”
说完，他转身走向偏僻的地方。
身后五人，紧随而去。
血衣一行人待在一边，没有跟过去。而老大却是撇了“一阳大师”一眼，眼中若有所思。他轻轻咳嗽几句，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仿佛，从未出现。
血衣抬起头，脸上一副平静神色。
魅蝶正随意摆弄着自己的发丝，一笑一颦下散发着异样的魅力，吸引了不知多少的目光。酥油饼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绣球。
他们都听见了，那细微的声音。
是上千把利刃轻轻出鞘的声音，细微，如同清风拂过青叶。一点点寒光骤现，如同一枚枚星辰。只是那星辰太小了，在晨曦下仿若从未出现。
也唯有一些感知敏锐的人，才能够察觉一二。林金就是其中之一，从蛮荒边缘回来的他，一路游荡，听闻江宗师逝世的消息，便立马赶了过来。
听到那一声声刀音，他的身躯猛然绷直了。他能够判断出，这些刀音的发出者，都是些江湖好手。这些人一但出手，他们这群人八成要死上一大半。
没听说一阳大师可以招揽这么多人啊，林金暗暗磨牙，觉得事情很难办。他现在吧，走也不敢走，留下吧，又怕被那些人突然窜出来屠杀。
危局啊。林金感叹，不由得想起了天门客栈那儿的那位少年，他时不时会想起他，那个可怕的如同野兽般的少年，仿佛自蛮荒出来的凶兽。
林金深深呼出一口气，把身体的不适一点点褪下。他的眸子低垂，闪烁着不知名的光华。这种情况，只能够见机行事了。
而在魅蝶耳中，她还能够听见更远处的箭弩声，噌然一声，在她耳边炸开。她勾了勾嘴巴，轻轻笑出了声。
“一阳大师”走到一个偏僻的小巷，转过身，对那五人行礼。“诸位施主，小僧才疏学浅，自然不及诸位武道强悍。只是小僧素来与江宗师交好，这遗物，于情于理都应该交给小僧代为保管的吧。”
胡柴嗤笑，“得了吧你，你这贼秃的破事正当我们不知道？扯着江宗师的旗子招摇撞骗，也是江宗师心性淡泊，不跟你计较。你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你也不看看你的这副鬼样子。”
燕初夏也是附和道：“是啊，你这贼秃实力没几分，这没脸没皮，倒是很有宗师气味啊。”
“一阳大师”脸色僵硬，“诸位莫要取笑小僧，小僧真的是江宗师的好友。如若不信，我还有信物可以证明。”
杜鹃本就是个和事佬的人物，听此连忙道：“都别急，先看看他有什么信物吧。”凌依云也是饶有兴趣地盯着“一阳大师”。
一阳大师的风评在一众大师心里着实不怎么样，有龙阳之好，自以为是，奸诈。与江宗师是至交好友的事，也就那些小人物会认为是真的。
“一阳大师”的这些话，确实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一分好奇。这份好奇，来自于那份对于江宗师的崇意。
“一阳大师”缓步而来，一只手在僧服里四处摸索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阿弥陀佛，诸位施主稍安勿躁，小僧就快要找到了。”
萧初夏伸长脖子，翘首以待。他离“一阳大师”最近，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样子。随着“一阳大师”的走近，他的眼睛里的惊喜的光芒一点点亮起来。
越来越亮。
仿佛，激动到了极致。
“一阳大师”漫步而来，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欢畅。他像是在倾听着什么，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脸上挂着庄严的表情。
两人的距离近了近了。
不到三尺。
萧初夏拔刀，刀出如龙，寒光湛湛。刀意如同风暴般肆虐着，刀气纵横。长刀刀锋奕奕，吞吐着幽幽的光华。
长刀，直劈“一阳大师”！
“一阳大师”却好像早有准备般，脸上神情不慌不忙，似乎看淡了一切。他抬起手，手上泛现出淡淡的金光。
真元滚动，如同滔滔江水般汹涌开来。“一阳大师”举起的手，牢牢接住了那一劈而下的长刀。
滋滋滋……
刀气如同一条条小蛇般，在“一阳大师”手上缠绕盘亘。金光虽淡，却如同具有魔力般，仿佛化作了金刚之躯。
所有的刀气，都被消磨了。
至于那股刀意，依然被吞噬了。
“一阳大师”风淡云轻地笑着，左腿猛然出动，一击重重的砸击而去。萧初夏悚然一惊，他这才发现，“一阳大师”突破了！
荡气境……
噗！心神俱震之下，他甚至连防御都没做出来。一击鞭腿，直接将萧初夏狠狠抽飞，身形猛然砸在厚大的石壁上。
一口瘀血，被猛然喷了出来。
“一阳大师”环顾四周，僧服极为古朴无华，但人却有种很很锋芒毕露的感觉。他俊俏的脸颊微微多了些霸气。
“诸位施主，还要一个一个地来嘛？”“一阳大师”轻笑着，看着那四位江湖武道大师榜上赫赫有名的存在。
胡柴扭了扭脖子，手上的剑发出一声声嗡鸣。那声嗡鸣，如同天地初开的声音般，极致地宏大。
“好，不错。”胡柴咧嘴，“我收回那句贼秃，你是个有点实力的武者。”胡柴总是这样，他只对实力强大的人抱有一点尊重。
江湖这么小，只有强大的人才能够占据更大的名声和利益。这是他一向所信奉的。一阳大师点点头，目光如炬。“武者这个词小僧一直以为只能够用在真正的武者身上。”
杜鹃清咳几声，“一阳大师可否说道说道？”凌依云也是眸含好奇，目不转睛地盯着一阳大师。一阳大师双手合十，宝相庄严。
“恕小僧多言，在场诸位，都不能算作武者。杜鹃大侠锐气稍弱，胡柴大哥宽厚不足，凌依云姑娘则是柔媚过度。这位兄弟呢，则是太过沉闷。而那萧初夏，无非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虽有一身实力，却为人张扬，不懂谦逊，沉迷声色。普天之下，只有江宗师一人是真正的武者。不畏不惧不燥。”
“你们要来夺遗物，夺这真正武者的遗物，你们扪心自问，你们有这个资格吗？”
胡柴脸色一沉，“怎么，我难道不配得到吗？我可是大师榜前列的存在，你一个刚刚突破荡气境的武者也敢阻拦我？”
一阳大师毫无波澜，“胡柴大哥，在我看来，你真的没有这个资格。”胡柴气极反笑，一步踏出，全身气势宣泄而出。
如同终武潮起，浩浩荡荡，周围的空间仿佛塞满了恐怖的压力。一阳大师的身躯如同标枪般矗立着，毫无一丝受到压制的感觉。
胡柴大笑，“贼秃，你认为你有机会从我手中逃脱吗？”一阳大师神色冷然，一言不语。他的手指微微动弹，全身的真元在不断涌动。
胡柴眸子微微一缩，他的手拂过腰间的宝剑，噌然一声煌煌剑芒灿烂，如同一泓清泉般耀目。
“我沉浸荡气境十年有余，又岂是你能够比拟？”胡柴冷笑，手上的宝剑微微一颤，颤音里似乎蕴含着一丝奇异的韵味。
在场的人耳边如同响起了万剑嗡鸣的声音，宏大狂霸。一阳大师轻轻呼出一口气，气息悠悠绵长。“施主要对我下杀手吗？”
胡柴眼睛一眯，“你如果乖乖交出遗物，自然是什么事也没有。”话语刚落，他的身形便如同闪电般穿越而来，手上的宝剑不断颤动，如同一条角龙摇摆。
一阳大师扯开拳架子，拳意滚烫。
佛家拳法，江似风自然也传授过。
一阳大师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那金光却是无比纯粹，胜过了黄金，极致浓郁。他吐气开声，两臂的金光炽盛起来。
双手托剑。
铛！
清脆的剑鸣猛然间炸开，如同开天辟地般震撼。地下的石板纷纷断裂，真元喷吐而出，如同火山爆发般肆意流淌。
一阳大师双手，托住了胡柴的剑。
胡柴神色一凛，轻笑几声。他挪转身形，鬼魅般来到一阳大师一侧，宝剑再次嗡鸣，浩浩剑芒激扬。
剑意阴冷，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
一阳大师视线微垂，将身一扭，两手作掌，掌心金光闪耀。龙象掌法，距传是一代大佛所创，极尽防御之能事。
那大佛不研攻杀，精专防御。
这龙象掌法，更是其成名绝技。那时候三大魔人宗师携手而来，纷纷使出绝技，大佛脸色平淡，掌法如雨，尽数消抵。
铛！
依然是一声清脆的剑鸣。
胡柴眼神微微凝重起来，全身的气势不断激荡开来，精气神熔炼为一体，两眼间有光闪烁。他出剑更快了，如同疾风骤雨般，纷纷然。
而且，还是暴雨。一阳大师甚至能够感觉到空气里弥漫起点点湿意。胡柴的剑意，已经能够影响到周围的环境了。
此乃，剑域。
一阳大师呼吸微微一滞，有了些压迫感。龙象掌法的章法有些乱了起来，他的身体上多了些伤痕，一点点鲜血流了出来。
一阳大师却依然神色平静。
胡柴的目光如水般冷然，他已经进入一个奇妙的状态。武者一词，他已然得了半分。剑出如龙，剑闪如风，剑动如浪。
一阳大师猛然间长啸一声，全身气势如同风暴般肆虐开来。那是真正的大势，堪比宗师般的大势。如同无数的星辰陨落，气象恢宏，给人以极致窒息的感觉。
胡柴身形一滞。
一阳捏拳印，大开大合。
角龙升天。一拳如同角龙顶天，浑厚的真元在拳上涌动，隐隐间似乎能够听见一声悠远浩荡的咆哮。那声咆哮，仿若来自远古般古老。
噗……
胡柴身形颤动，脸色突然红润，张口一吐便是一口鲜红的血液。他鼓荡真元，调理气机，身体朝着后面倒退好几步。
“好手段，引而不发。”胡柴咧嘴，眼睛的光越发浓郁起来。杜鹃暗暗心惊，嘀咕着这一阳大师怎么如此生猛起来。凌依云也是眼睛微低，视线有些飘忽。
他们都在袖手旁观。这很正常，在他们看来，一阳大师本来实力不强，他们任何一人都能够轻易镇压，只是现在……这位一阳大师一拳干翻了萧初夏，又是一拳击退胡柴，这已经动摇了他们的信心。
那位农夫样的人物，始终不言不语。
他像是什么也不管不顾的存在。任何事情在他眼中都如同沙粒般渺茫，他像是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每一个都不敢小看他。
杜鹃转了转眼珠子，朝着农夫喊了几句。“兄弟，兄弟。”农夫不作理会。杜鹃也不气恼，抽身而去。
“诶，兄弟，要不咱俩去帮胡大哥一把？看这情况吧，我们要是单打独斗，还不一定能够得到遗物呢，不如……联手一把？”
农夫像是恍然大悟般，眼神多了些清醒。“啊……这样啊……”他的声音很古怪，有种奇异的感觉。令人听起来仿佛破漏的风铃般。
“我不愿意和你这么丑的人联手。”农夫说，接着他看向凌依云，咧嘴笑道：“小姑娘，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联手啊？”
凌依云微微错愕，紧接着一副柔情似水的表情。“大哥果然是大英雄，懂得怜惜我这个小女子，奴家真是深受感动呢。大哥的好意，奴家自然是接受咯。”
农夫笑眯眯，“好，好，好。我们先看戏吧，这胡柴嘛，看上去没什么用啊，这么久了还没把那贼秃拿下。”
胡柴此时，剑气纵横。宝剑挥舞，轻灵如风，片片飞叶飘落般。剑意萧瑟，如同金秋落寞，哀伤凄婉。
一阳大师拳出，浩浩荡荡。每一拳都刚猛无双，大开大合，如同金阳般辉煌灿烂，拳意激扬。
轰轰轰！
剑意拳意不断碰撞。
周遭的墙壁在一点点崩碎。
两人如同凶兽般，厮杀着。杀机一点点压榨而出，而后渐渐铺展开来，最后猛然一扯，杀机如潮。
所有人都眯起了眼睛。
意战，可以是最凶猛，也可以是最柔和。而这一战，到底如何，还要看他们的意到底谁略胜一筹。
两个人仿佛模糊了。
那是意的激烈碰撞。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经历了一个春秋般漫长。一切都静止了，两个人的身形猛然安静下来，保持着出剑出拳的姿态。
呼……
似乎是一阵风吹过，一些石屑飘洒而出。
噗。一阳大师如遭重击，脸色微白几分，身形暴退。而在退的时候，他竟然在长笑，笑得肆意张扬。
胡柴神色阴沉，手中的剑……一点点碎裂开来。咔擦咔擦，断裂。他没有受到内伤，但他的剑意……却被击碎了一部分。
剑意被击碎一部分，简直骇人听闻。
他微微呼吸一声，“你这是……那位武王的拳法？”他紧紧盯着稳住身形的一阳大师，眼神灼灼。
一阳大师整理了僧服，双手合十。
“是的，正是那位的拳法。”
胡柴嘴角微微一抽，难怪……蓦然，他眼睛一缩。“那拳法，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那位武王和江宗师拥有，那武王很早就去世了。你……真的是江宗师的挚友？”
一阳大师脸色平静，“自然。”
胡柴心下疑惑，这……难道真的是？莫非那江湖传闻是假的？胡柴平息下神色，他依然无法压制住他内心的渴望。
那遗物，他是一定要得到的。一代宗师的遗物，一定蕴含着突破成宗师的契机。他是必须拿到手的。
